世紀公園中,李想和楚歡勝利會師,雙方的手,緊緊相握的那一刻,頗有井崗山兩支紅軍勝利會師的無言感動。
因爲楚歡瞭解到,李想此行,也是困難重重,他被肖坤擔保,暫時申請下來的**身份證,不知爲何失去了效力,在登機時人被警方扣留,幸好他及時聯繫肖晴蘭,肖晴蘭又請動她的金牌大律師,纔將李想從困境中解救出來,但卻拯救不了李想已經失效的身份ID。
李想不是傻子,經此一遭,立即明白楚歡的處境,有多險惡,竟然連他也算計進去了,讓他的身份ID失效,於是李想立即轉頭走了其他辦法:偷渡。
“三哥沒發覺?”
說起偷渡,楚歡立即想到刀疤三是偷渡的行家裡手。
“沒有,我找得其他路子。”
李想是個路子很多的靈通人物,楚歡叫他來,正是認同了他可在幕後策劃的實力,至於刀疤三,楚歡不讓他來,卻是因爲擔心刀疤三的安全,他知道,以刀疤三的脾氣秉性,萬一衝動起來,可是要出事的,而現在與林放玩得這局遊戲,步步危機,一招錯,不僅搭上刀疤三的性格,還會要了夏軒的小命。
絕不容有失!
楚歡和李想在世紀公園說了會兒話,楚歡將現在他面臨的狀況仔細說了一遍,包括枉死的尚明月,還有正面臨危險的夏軒,以及這一局遊戲的規則。
李想先是感慨林放之變態,又是驚歎圓命師之恐怖,說這些的過程中,他倒是一直在思考,最後才說:“歡哥,你收到的那條短信,很說明狀況。”
楚歡也想到一些,這條短信發來的渠道,似乎是個提示,對於李想能夠敏銳的注意到這一點,他覺得很欣賞,於是點頭:“你說說。”
“在整個魔都羣發短信這種事,隨即哪個人都可以,只要捨得下功夫,但歡哥你說,短信的屬名是空白,這就只有幾家通信公司才能做到,什麼樣的人,纔有權利指揮那些國屬企業呢?”
“警察。”楚歡點頭,這兩個字只是泛稱,一是指遊戲裡,林放自認的警察,二是指真正意義上的警察。
“對,公職機關,並且還是地位不低的公職機關人員。”李想也說,“所以,歡哥你這次面臨的情勢,被通緝的身份,都該是遊戲設計的一環,以一個通緝犯的身份,去接近夏軒,保護夏軒,這就是遊戲的主旨所在了吧。”
“他要我十個小時內,以暴力手段,擄走夏軒。”楚歡也明白林放的用意。
“如果這真是一局有那麼一點公平意味的遊戲,這十個小時的期限,肯定也有機會存在……”李想忽然說。
“你的意思是?”楚歡似乎也有所觸動。
“我們要……反擊!”李想說。
又是個深夜。
筆記本電腦屏幕亮白的熒光,將夏軒削瘦的身子照映在落地窗上,她雙腿蜷縮着,背靠着軟墊,身子下的長毛地毯暖意融融,她手指飛舞,將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敲進對話框裡。
有人敲門。
夏軒擡起頭,因爲心思仍然沉浸在網絡世界裡,眼神有些飄忽。
一箇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夏軒的模樣,他的表情變得很冷漠:“夏軒,你……早點睡。”
“是,爸爸。”夏軒略帶木然的聲音做迴應。
夏軒的頸項修長,在她擡頭時,那弧度很溫柔也很美妙,就好像一隻曲頸的天鵝,長長的劉海落在額頭上,將一雙極致漂亮的眼眸,半遮半掩,如果她此刻微笑一下,那麼也許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美麗,但她的眼神是黯淡而迷離的,沒有一丁點可以描述爲神韻的東西。
在那個中年人,也就是夏銘禮關門出去,夏軒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網絡的那一瞬間,她的眼神,才重新亮了起來。
宅女與網絡,倒是相得益彰。
可今天晚上並非一個平常的夜晚,對夏軒而言,註定了將要發生一些終身難忘的事情,比如……落地窗上忽然出現的一個人影。
夏軒先是轉頭望望,接着就若無其事的不理了,幾秒鐘之後,反射弧長超過一般人的神經線,才驟然將一個驚悚信號,傳到大腦皮層中央的事件處理區:一個人影?這可是二十四樓好不好!
這一剎那,夏軒覺得自己的頸子僵硬了,第二次慢慢轉頭的時候,甚至聽得到咯咯的脆響。
那個人竟然還在那!他像蜘蛛一樣貼在玻璃窗上!
一張被夜色淹沒又被室內光源照亮的臉,根本無法辯別清楚五官,只在明與暗的中界點上,綻露出一片恐怖的蔭翳。
啊!
夏軒知道自己應該驚叫的,但她就是反應不過來,她做出的動作竟然是,把小臉埋在雙膝之間,默默計數,一、二、三、四、五……,夢該醒了吧?
就在夏軒經歷疑夢還醒的詭異狀態時,夏家的門鈴,被按響。
夏銘禮從書房走出來,不知道深夜裡,會有誰來訪,從門鏡中窺探出去,卻看到幾個身着警察制服的人形。
警察?
夏銘禮拉開門鏡。
當前一個梳着辮子的女警察,笑起來嫵媚而凌厲,她說:“是夏教授麼?有幾個關於您女兒的問題,麻煩開下門。”
“軒軒?她怎麼了?”夏銘禮心中存疑,如果知道他家的住址,來找他,這很正常,畢竟他在這個城市也算是菲有聲望,但卻是來找夏軒的,這就奇怪了。
“她可能在網上結交了一個通緝犯,爲了她的安全,我們想要徹查一下她的電腦,找出那個通緝犯來,以免犯罪分子繼續危害社會,也會對您女兒的人身安全造成影響……”
而這時夏銘禮卻狐疑的看着女人,表情中漸漸泛起迷惑,問:“您貴姓?您負責刑事稽查麼?我怎麼沒見過您?您認識李主任麼?”
“哦,夏先生您說的是李智主任吧,他是我們的上級,這位林警官,是中央派來調查這次犯罪案件的,專案專辦,案子比較嚴重。”女人背後一個男警察接話。
“哦。”夏銘禮點點頭,目光移到那個男警察臉上,似乎有了點印象,他曾經接待過李智主任,是關於月前夏軒被綁架的事件,李智主任來做聞訊,大概是忌憚於夏銘禮在民間的聲望和地位,那次問詢很客氣,當然,也沒從夏軒口中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門開了。
以女人爲首的三個警察進入到屋內,女人四下打量,稱讚了幾句屋內佈置好漂亮,便要求夏銘禮帶他們去找夏軒。
這是幢複式結構的住宅,面積超過兩百平方米,是復旦大學給夏銘禮置辦的,也是當初商定好的待遇之一,夏軒住在二層。
夏銘禮帶着警察們來到二層,夏軒的房間外,敲了幾下門,裡面依舊是沒有迴應。
“她不在?”林警官問這話的時候,豔麗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
“不,她……總是這樣。”提起夏軒,一向儒雅的夏銘禮,總會露出有點爲難的神情來,他這個唯一的女兒,實在是令人覺得無可奈何。
“我聽說,夏先生,您家裡只有您和您女兒?”林警官又問。
“是,我的愛人在一次車禍中去事,已經十年了。”夏銘禮回答。
“哦,那可真是辛苦,您和您女兒的感情一定很好吧?”林警官八婆起來。
“……”夏銘禮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笑笑,就推開沒鎖的門,進了夏軒的房間。
夏軒還是坐在落地窗邊,嬌小身子,被裹在電腦屏幕所泛出的熒光、還有落地窗外映照進的黑暗之中,幾乎被這兩種顏色所淹沒,只露出一張尖尖的小臉,藏在那一片光與暗之後,臉蛋被照得雪白精靈,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隻從虛擬世界裡探出頭來的小妖精。
她眼中有夏銘禮已經很久沒見到過的光,在閃耀。
夏銘禮太熟悉自己的女兒了,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和怎麼去做。
而這時,那個林姓女警官,看到夏軒後,忽然間笑得很妖豔,又似乎習慣性的,伸出舌頭舔舔嘴角,那一瞬間的感覺,像是獵豹見到了獵物,異常的危險,不過這表情又有轉瞬掩飾掉了,沒人注意到。
“麻煩你們出去一下,我要和夏軒單獨談談。”她說。
夏銘禮當然不會同意,但其他兩個警察卻彷彿得到指令一樣,直接就拉着他的雙手,將他拖了出去,這種狀況讓夏銘禮非常驚訝,不住的掙扎,可一個學者,怎樣會是兩個警察的對手?雖然夏銘禮在極力抗辯,甚至出言威脅,但結果卻仍然只有一個:他被拖了出去。
“你們這樣是私闖民宅!是暴力執法!我要告你們!”
“對不起,夏教授,林警官是中央直接派來的,我們必須聽從她的命令,但是您放心,林警官是絕對不會傷害到您女兒的,只是有一些問題,必須單獨和您女兒談。”
這是其中一位警察的解釋。
但是,真的不會傷害到夏軒麼?
以筆記本電腦爲屏障,縮在後面,盯着漸漸逼近的林警官的夏軒,卻完全不這樣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