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姓代名曼,便是青翎宗丹門的弟子,同時也是首座的親傳弟子,其身份和那些師傅輩的老人相差無幾。
如今二十出頭的年紀,便已經達到了窺元境巔峰,而且煉丹品級更是黃階三月品級,無論從那一方面來看,其後的造詣都令人咂舌。
而那兩名男子便是陣閣中的人,陣閣中一共分爲五門,是按照元陣的作用爲其分類,其一殺陣,其二囚陣,其三幻陣,其四傳陣,其五聚陣。
那名始終掛着淺淡微笑的男子便是殺陣中的弟子,姓肖名庶,據說是殺陣首座的親傳弟子。
而那一臉俏皮玩世不恭的男子便是囚陣中的弟子,姓邱名鳴,也是囚陣首座的弟子。
元陣同樣有品級之分,依舊如元丹、元器、元籍那般,劃分爲天地玄黃,只是不再細分。
而學元陣和別的不同,往往窮其一生只能學習一類元陣,務求學精達至化境,纔有可能去掌握那深不可測的元境妙法。
之所以學習元陣,其最終目的也只是爲了觸碰到元境,倘若能習得元境,在元宙之上當屬無敵,就連伯一那般深不可測之人也被一名元境大師囚禁了不知多少歲月,從此處便不難看出元境的恐怖之處來。
而那名始終揹着劍盒的木訥男子便是上沌界劍隍樓中的弟子,劍隍樓除了樓主,便只有三位師傅,其餘的全部都是弟子,而且沒有什麼內門外門之分。
劍隍樓的弟子一生就只做一件事,那便是領悟劍道,當然也包括元煉,可據說元煉修爲會隨着自己領悟的劍道多少而增長,不用刻意去元煉,但這些都是人云亦云的說法,不盡可信。
木訥男子姓石名透,人如其名,就像石頭一般心中除了劍道便不再想其他事,臉上也終是露出木訥呆滯的神情,無論到什麼地方去辦任何事,腦子裡裝着的永遠都是劍道。
這四人皆是門派中極有天賦資質的弟子,也是受師命來到這黑山脈中尋找五氣珠之一的魂瀾滄海珠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便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傳說五族皆有一處神秘之地,冥族的冥界、聖族的聖殿、靈族的靈塢、神族的神域以及魔族的魔窟。
這五處神秘之地傳說每逢萬年元淪將至之時,便會被打開,而開啓的條件便是找齊散落在每族之地的五氣珠。
而後由天選之人開啓,據說在裡面能尋得始祖之靈,並且能找尋到對抗元淪的方法,但這畢竟是傳說,也鮮有人知曉。
傳說終究是以訛傳訛,世人大多愚昧,可也不乏一些掌握着世間本源之人,他們瞭解這個世界的構成,瞭解這個世界會往哪一方面發展,或逃避,或勇敢面對,或想法拯救,那些以自己生命爲代價阻止元淪的始祖便是這類無私的人。
此話暫且擱置,回到正題,此四人在面臨突然襲擊的冥獸花豹之後,輕而易舉的便將其剷除,最終是那劍隍樓的石透將其一劍格殺。
在劍隍樓修煉也有一個規定,或許說是信仰更爲貼切,他們在劍隍樓修行雖然每日也是練劍,領悟劍道,但一直以來用的都是木劍,他們自己的元器寶劍從來都是被鎖在木匣之中,但凡出劍,就必然見血,否則便無收劍的可能。
“要我說,還是石師兄厲害,距離上次大考不過才月餘,如今石師兄不止登上了劍樓二層,就連修爲都達到了鼎元境,我們這些小魚小蝦真是汗顏的很吶。”
邱鳴望着石透的劍鋒,下意識嚥了口唾沫,看着他臉上依舊面無表情,不禁誇耀道。
石透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寶劍重新放回木匣之中,而後繼續背在背上,臉上露出一絲猙獰,好似那木匣有千斤重般,而後極爲有禮的回道,“邱師弟過獎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肖庶和代曼不禁嗤聲笑了起來,代曼緩步走到石透聲旁,打趣道,“石師兄,你可真是人如其名,那傢伙哪是在誇你啊!他是怕你搶了他的花豹,才刻意拍你的馬屁了。”
“哦!”石透緩緩點了點頭,癡傻般的應了一聲,臉上依舊是木訥的很,腦子裡好似又進入了劍道的世界,可以說是有些癡呆了。
邱鳴見此,急忙將地上的花豹開膛破肚,將那些有價值的東西統統取了出來,就連血液都沒錯過,盡數裝了起來。
“這牙齒和眼珠就給你了,代師妹”最後那三個字說出口,臉上明顯帶着玩味,似乎很喜歡和那代曼鬥嘴一般。
“你…”代曼語氣中透着惱怒,卻是沒有發作出來,依舊不緊不慢的回道,“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以後你想來我丹門討藥,就不要再找我了。”說着一把抓過那兩樣東西丟進了玉符之中。
“別呀!我的好師姐,你說什麼都行,可千萬別拿這事兒較真,我們幻陣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可全靠你這丹藥維持了,倘若代師姐不幫我們,只怕是一年到頭也學不會一種元陣。”
邱鳴一邊說着,一邊討好的作揖,態度極爲誠懇,或許真如他嘴中說的那般,想要學習元陣必須要有大量的元丹纔可以維持。
代曼別過臉去,將手中的劍抱在胸口,佯怒道,“那我不管,誰叫你每次都目無尊長的,說了你也不改。”
見她似乎鐵了心一般,邱鳴實在無奈,只得朝着一旁的肖庶使眼色,尋求幫助。
肖庶苦笑着搖了搖頭,緩緩走來,嗔怒道,“你個死傢伙,明知你代師姐是你的天大的恩人,你還敢三番五次的戲耍。”
“你能成功加入陣閣是不是全靠你代師姐?”
“是!”邱鳴誠懇的點頭回道。
“你能成爲韋師伯的親傳弟子是不是你代師姐的功勞?”
“是!”
“你能在這麼短時間突破到如今的境界是不是你代師姐幫你的?”
“是!”
“代師姐是不是跟你娘一樣”
“是!”邱鳴繼續點頭回道,突然反應過來,大吵大鬧道,“師兄你是不是又皮癢了。”說着就要過去修理肖庶,兩人你追我趕居然打鬧了起來,惹得代曼是一臉抑鬱,只有一旁的石透依舊傻傻的站在原地,似乎一切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一般。
一陣打鬧過後,纔算趨於平淡,衆人又開始緩緩朝前走去,找尋着這次的目標。
此時天色已晚,黑山脈中本就陰暗的很,此時到了夜間,就更顯得陰暗無光,衆人手中雖都拿着一顆閃閃發光的珠子,但是隔着濃厚的霧障,也實在是看不清前方有些什麼。
周圍充斥着一陣陣嘈雜的聲響,身旁時不時便會有一個黑影快速閃過,雖然黑山脈中生活的冥獸極少,倘若一旦碰到,大多是些含有劇毒的冥獸,而且這黑山脈中的霧障本就含有毒性,要不是代曼在出發前準備許多避毒的丹藥,只怕衆人壓根進不來這黑山脈之中。
邱鳴將手中光球朝後擺了一擺,他總感覺背後有一陣涼意,讓他汗毛倒豎,就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自己一般。
“你就別自己嚇自己了,不過是一些低級冥獸罷了,他們不敢隨便招惹我們,只敢在後面盯着,難不成你連這也怕?”
一旁的肖庶輕聲安慰道,看來這種感覺衆人都能感知到,但卻是知曉其中的道理,他們如今有四個人更有一個鼎元境的元士,哪怕他們數量衆多,硬拼起來也不一定會贏,所以只敢在後面尾隨盯着,就像餓狼潛伏,伺機而動。
雖說是低級冥獸,但卻區別於尋常的野獸,它們能成爲冥獸,而且能夠元煉,只是形態長得不像人,但卻有靈智,經常說一歲的人,十歲的冥獸,或許指的便是所謂的靈智吧。
邱鳴一臉心悸的回頭望了一眼,旋即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撒嬌道,“我不管,師兄你可要保護好我,我可是第一次來這鬼地方。”
“你就省省吧,平日裡就愛在陣閣逞威風,現在怎麼服軟了?你的氣魄呢?你的男子漢氣概呢?”肖庶挖苦道,壓根不相信他的鬼話,似乎之前沒少被他戲弄。
邱鳴白了他一眼,旋即一臉壞笑的抱着身旁代曼的手臂,正準備撒嬌,卻是見到了她額頭冒氣的黑線,急忙將手鬆開,不好意思的憨笑幾聲,只覺得無趣至極。
衆人又走了一陣,來到一處洞穴口,石透突然停下腳步,沉聲道,“此處危機四伏,不適合夜間趕路,我們還是在這山洞中休息一夜,待到明日再去不遲。”
衆人紛紛點頭贊同,一臉的懇切,只怕是石透不說,他們也定然不會再往前走了。
衆人來到山洞中,尚算平安無事,升起了一堆篝火,圍攏在一處開始打坐休息。
“師兄,我們還要在此處找多久啊!萬一找不到那破珠子,是不是就回不去師門了?”邱鳴手裡一邊把玩着一顆透明的珠子,一邊有氣無力的問道。
肖庶望着前方跳動的火苗,微皺着眉頭,不知是因爲擔心還是有什麼心事,喃喃道,“你就放心吧!師尊在我們出門之前說過,要是尋不到,就要趕在升界試之前,去往下沌界中和界引長老匯合,待參加完升界試,一起回去。”
邱鳴聽完,無奈的點了點頭,臉上卻是泛起一抹激動的笑容。
肖庶全程看在眼裡,臉色一凝,警告道,“你可別作妖,那可是中沌界最重視的升界試,到時候你老老實實的待在一旁看着就行,要是你膽敢搞破壞,闖了禍,哪怕你師尊是首座,也絕計脫不開關係。”
突如其來的就被批了一頓,邱鳴心中直叫冤,可是他也不冤,畢竟他方纔心中想的就是倘若能遇上幾個漂亮溫柔的小妹妹,將其帶入閣中,豈不是一大美事,只可惜還沒盤算,就被肖庶潑了一盆冷水。
邱鳴蠕了蠕嘴,小聲嘀咕道,“臭不要臉,我就不信遇上美女你不跟我搶,如今也就是代師姐在這罷了,一天到晚就跟我裝。”
這話聲音雖小,但卻是被一旁的代曼全部聽入了耳中,她端坐的身子沒來由輕輕一顫,卻是並未醒來,依舊平靜如水的坐在原地。
…………
下沌界,煉羽堂
紛亂的爭鬥漸漸平息,躲在屋子中不敢出門的穆凡三人,也悄悄的偷摸了出來,原本準備去往廚房找尋秦明和秦月的,卻是找了許久也沒尋到,最後只能隨便找幾個饅頭墊墊肚子了。
三人一起蹲在廚房,每人手中拿着一個饅頭,狼吞虎嚥的吃着,好似餓急了,三兩下就把一個雪白大饅頭給消滅了。
最後只剩穆凡手中還多出來一個,他正準備下口,卻是注意到了身旁的兩人,傻傻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饅頭分成了三份,自己留下最少的那一份,三人又開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凡哥哥,你說外面的戰鬥結束了嗎?”穆屏兒脖頸處圍着一圈白布,綁的有些粗糙,由於方纔被一眉挾持,受了些輕傷,如今她的臉上都還隱約有些淚痕。
穆凡點了點頭,重新整理了一下穆屏兒脖頸處的繃帶,而後開口道,“你放心吧!不是還有夜姐姐了嗎。”
一聽到夜央的名字,三人臉上皆是露出一抹放鬆的笑容,這近乎於盲目的崇拜,的確是給夜央臉上貼了不少金。
“哼,等我成爲元士,一定要把欺負你們的那些人全部殺掉。”穆彬突然惡狠狠的說道,不知道是兩人的談話觸碰到了他的哪根神經,或許是因爲穆屏兒被傷的這件事,讓他一直耿耿於懷。
“你別這麼暴力了,早就跟你說過暴力解決不了事情,你一天到晚跟他們打架,萬一哪天碰到打不過的,死了怎麼辦?”
穆凡急忙勸慰道,似乎打心底裡不喜歡穆彬解決問題的方式。
穆彬一臉鄙夷道,“從小到大,有哪一次解決事情不是靠我的拳頭,你是很有計謀,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光靠計謀有個屁用,還不是誰的拳頭硬誰說話。”
“你…”穆凡心裡生出不悅,正待辯解,一邊的穆屏兒急忙出手打斷,
“我說你們兩個就別吵了,這有什麼好爭的,彬哥哥喜歡靠拳頭就用拳頭,凡哥哥喜歡靠腦子就用腦子,你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幹嘛非要去說服對方了?”
穆凡猛地站起身來,一張臉憋的通紅,沒再言語,而是氣呼呼的衝出了門外,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留下兩人待在屋內,也是一臉無奈,穆屏兒望着穆彬臉上氣呼呼的表情,原本就生的又黑又壯,如今生起氣來,頗有些黑臉鍾馗的味道。
“你明知凡哥哥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不願意讓你冒險罷了。”
穆彬沒有言語,他也在思考方纔對穆凡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太重了。
“你知道凡哥哥自從通元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他雖然在我們面前表現的很開心,但是他背地裡時常因爲幫不了我們一個人躲起來傷心。”
穆屏兒頓了半晌,朝着門外望了一眼,卻沒見到穆凡折回來,繼續說道,“你每天不是和初九打架就是和其他人打架,每次都打的鼻青臉腫的回來,有時候爲了給我出氣,有時候爲了給凡哥哥出氣,但是我們都跟你說過了,不用這樣,你又不聽,凡哥哥想幫你又做不到。
所以那次去技藝樓的時候,凡哥哥拼命揹着那些武技,就是爲了讓你多一些本事,不至於每次都被打的一身傷回來。”
穆屏兒說着說着,眼角忽然有些溼潤,鼻子一酸,微微抽泣了起來,
“可是你不知道凡哥哥因爲成爲一重元體有多自責,不止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總是怕我們擔心,總是把所有事都一個人扛下來,我們都不知道他一個人的時候偷偷落下了多少眼淚。”
穆彬聽完這番話,終於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自責,沒再去管穆屏兒,而是直接衝出了門外,他想找穆凡說清楚,想告訴他,自己以後一定可以成長爲無敵的存在,到時候他會永遠保護他們,並且幫助他們。
…………
穆凡淚眼朦朧的跑了出來,一路狂奔到了煉羽堂的後山,他的確像穆屏兒說的那般,深深地自責。
他恨,恨老天爲什麼把他生的如此弱小,和所有七八歲的孩子相比,他總是最瘦弱最矮小的一個。
他恨老天爲什麼讓他歷經千難萬險踏入元煉,卻只能當一個最不堪的一重元體,整整兩個月過去了,跟他一起進入煉羽堂的孩子都已經相繼突破,只有他還是停留在元體一重。
舒樺給他的心法都已經背爛了,煉透了,卻始終停留在元體一重,不得絲毫寸進。
他恨自己弱小、無能、廢物,在所有孩子中他處處受人欺負白眼,穆彬幫他撐腰,卻總是被打的鼻青臉腫,每每到這個時候,他對自己的厭惡就越加刻骨銘心,不能自拔。
“我不要當廢物,不要!”
穆凡站在懸崖邊,衝着遠處大聲喊道,臉上透着一個小孩不該有的堅決憤怒,他的身上突然冒起一陣微弱的紅光,雙手自然垂下,緊緊捏着拳頭。
“本君答應你!”
天邊突然射出一陣血紅的光束,將穆凡包圍其中,還不待他反應,就被那陣光束猛地捲起,消失在了天際。
“小凡!”
遠處的穆彬聞聲趕到,卻是遲了半步,眼睜睜的望着那光束卷着穆凡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