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着羅盤指針的方向,沈三千翻過大山,越過湖泊,迎着晨露,藉着月光,一直走個不停。
從正常的一日三餐,縮減爲一日一餐。從找山洞入睡,到直接睡在大平原上。可這羅針指引的位置,越來越讓人迷茫,甚至好幾次還差點捅了馬蜂窩。
“什麼破羅針啊,我現在都走了八天多了。除了翻過山溝溝,就是遊過湖泊泊。方圓百里連個鬼影都沒有,找個屁呀!”
翻過大山,前方有個小平原。上面綠草如茵,黃花遍地。翻過大山的沈三千累得不行,直接躺在平原上,看着手裡指向前方的羅針,不斷的嘟囔着。
掃了一眼四周,沈三千一陣唉聲嘆氣,現在真是陷入了困局啊。跟着羅針東走西走,剛開始還記得方位,到後來,已經忘了身在何方。
而扳指裡的天王,好像銷聲匿跡了似的,無論自己怎麼溝通,都沒有任何迴音。急得沈三千有些不知所措,但他還是把心一橫,將所有寶,全壓在羅針上面。
“這東西是失靈了嗎?我怎麼就那麼難呢,嚶嚶嚶…”
自己所身處的四周,被大山環繞。僅有這個小平原,還算寬闊一點。再往前走,又要開始登山跋涉了。
現在一看到大山,無論景色有多麼優美,可他的腿肚子,總是不受控制的開始抽筋。而此刻的肚子,也開始不安分了起來。畢竟昨天晚上,自己只抓到了一隻兔子,還給烤焦了。
從懷中掏出,帶有自己體溫的兔大腿兒。沈三千小心翼翼的,將包在上面的樹葉慢慢打開,生怕將兔肉撕掉了一小塊。對他來說,每損失一點,都心疼不已。
看着乾柴發黑,沒有水分的兔肉,沈三千不自覺的嚥了下口水,嘴角處,有些無奈的輕笑。
“飢餓,真的能改變人性啊。我這乾淨的手,也沾滿了那麼可愛的兔子的血。”
此時的沈三千,真是感慨萬千。想想以前,自己連殺雞都不敢。但現在如果有一隻雞在自己眼前,相信他會是第一個宰雞的人。
“善良的人,他可能是人面獸心,但絕對是一個吃飽了的傢伙。”
呆呆的傻笑了一會兒,看着又柴又糊,發苦的兔肉,還是狠狠咬了下去。雖然難吃,只要能填飽肚子,就是最棒的。
躺在充滿生機的平原上,感受着輕柔的微風,和飄在空氣中的花香。沈三千輕嘆一聲,臉上充滿了陶醉之意。
微眯一會兒,睜開眼眸,就見藍天白雲,晴空萬里。偶見幾只體型特大,“嘎嘎”叫個不停的白色鳥類飛過。
“啊~這裡真美好啊!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和月姐生活在這裡。如此靜好,愜意呀愜意。”
此情此景,不自覺地說出此話。說完後,他自己都愣了。緩過神來,便美滋滋的傻笑不止。秀氣的臉蛋兒上,一片通紅。
正想美事兒呢,就感覺什麼東西從天而降,落到了自己的腦門兒上。伸手一摸,還有些稀稀的。
將手指放到鼻前一聞,有些臭味。睜開眼一看,沒把他當場整吐了。自己腦門上的東西,竟然是鳥的排泄物,而且還是好大的一坨。
“我靠,你這死鳥,究竟多少天沒排便啦。還有你這可惡的東西,竟敢往本大爺額頭上拉屎,看我烤了你!”
沈三千氣得在原地張牙舞爪,大叫不已。而天上飛過的大鳥,也很適時的“嘎嘎”迴應着。只是這叫聲有些刺耳,好似在嘲笑。
實在是氣不過,乾脆放下了尊嚴,直接雙手叉腰,對着那隻不開眼的大鳥飛過的方向,一陣口吐芬芳。
喊岔氣兒了,也罵累了,總算把心中的這口惡氣給出了。沈三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重新思量一下,自己該向哪個方向走。就在這時,一陣若有若無的飯菜香味兒,飄過了他的鼻尖。
可恨的肚子,在這時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就連身體,都變得沉重無比,似乎在向他抗議。
“好香啊,誰家的飯菜出鍋了?要不我去化個圓?”
抽回嘴角流出的哈喇子,正想跟着香味走,突然間沈三千又警覺了起來。那股勾人的饞蟲,被他強壓了下去。
“不對呀,這荒山野嶺的,怎麼會有飯香呢?難道…我餓昏了!”
說罷,咬了下舌尖,疼痛感讓他一陣嗷嗷叫。
“難道…莫非…”
雙手摩擦着下巴,兩眼裡是滿滿的凝重。就像那偵探一樣,正在破解一個千年迷局。
“沒錯!真相我找到了,那就是有妖精!”
伸舌舔舔乾裂的嘴脣,沈三千一臉的興奮。對着空氣使勁得嗅了嗅,確定香味的方向後,興奮地大喊一聲。
“哈哈!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看我通通放倒,嘿嘿!”
一個箭步向前穿出,頓時身輕如燕,直奔香味的老巢,疾馳而去…
“阿哥你回來啦,今天收穫頗豐啊!”
看着滿載而歸的青年,少女小菊歡快的迎了上去。看着魚網中蹦跳不止的大魚,小丫頭的眼睛裡,露出一片羨慕之色。
“阿哥真是太厲害了,再過幾年,我也要跟阿哥一起出海。目標就是抓幾條大魚,嘻嘻。”
“你這小丫頭,就這麼點兒願望?難道就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嗎?”
青年伸出手去,撫摸着和自己胸部平齊的少女小腦袋,淡淡的說道。
“不在這裡,還能去哪兒呀?”
聽聞此言,少女詫異了一下。擡起發亮的眼睛,看着一臉冷漠的阿哥。
“當然是外面的世界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到時你,我,還有阿月。咱們一起,不是更好嗎?”
說到這裡,青年的眼裡露出幾分狂野,雙手不自覺捏在了小菊的肩膀上,讓她有些吃痛。
“那…那阿婆…怎麼辦?”
縮了下身子,看着和以往有些不同的阿哥。小菊的眼裡,露出幾分害怕。兩隻小手,攥住胸前的衣襟,止不住的發抖。
“那個老太婆嗎?她自己被仇家追殺,卻讓我們兩個陪她在島上,生活一輩子,難道不自私嗎?”
提起老婦人,青年的眼裡閃過一陣恨意。臉上的表情,陰冷無比。
“阿哥,你不要這樣,我怕。”
此刻,在自己眼前的青年,讓小菊感到一陣恐懼。這個人和自己的阿哥,大相徑庭。可模樣,就是自己的阿哥呀,而且身後也沒有大尾巴。
“行了,你就跟着阿哥走就行!對了,阿月今天怎麼樣了?”
提起女子阿月,青年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但眼眸裡隱藏的猩紅之色,卻在慢慢放大。
“嗯!阿月姐姐已經好多了,只是身子還是很虛弱。正好阿哥捕魚回來,我打算給阿月姐姐做一鍋魚湯補補。”
小菊的眼睛又變得亮晶晶的,乾淨清明,純淨無瑕。不知爲什麼,此刻的青年,就覺得這乾淨的目光,很是刺眼。
別開眼眸,從懷裡掏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小菊,淡然道:
“這顆藥丸,你給阿月做魚湯的時候,將它放裡,明白嗎?”
“這藥丸是什麼?”
接過藥丸,小菊打量着它,弱弱的問道。
“這個你別管,反正能治阿月的病就行了,你按我說的做。”
“哦!”
小菊迴應了一聲,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興奮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把它拿給阿婆看,阿婆不就可以配出更好的藥,來治療阿月姐姐嗎?”
“不可以!”
一道冷喝聲,讓小菊嚇了一跳。看着滿面寒霜的阿哥,小菊心裡沒來由的一痛,眼淚不自覺的流出。
“你…你…你吼我,我…”
看着哭哭啼啼,梨花帶雨的小菊。青年的心裡,突然感到煩躁異常。要不是當下需要這丫頭,恐怕他都忍不住伸手揍她一頓。
看着強忍怒氣,不搭理自己的阿哥,小菊很是難過。自己以前也確實惹過阿哥生氣,可他都不像現在這樣冷漠。
只要自己露出要哭的表情,阿哥必然會上前將她抱進懷裡,好聲安慰。可此刻眼前的人,冷得就像一坨冰塊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人情味。
阿婆說過,一個人的改變,是經歷過長時間的風雨。可自己的阿哥,出海前還不是這樣的。
等了半天,沒有迎來久違的擁抱。小菊嘴角一噘,憤然離去。
而她的阿哥,在原地略微失神後,眼裡的信念,又變得堅定起來,比以往還要炙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