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昱稱帝,司馬清悅被晉封爲公主是順理成章的事,不過司馬清悅爲了隨時見到商衡而不願住進皇宮,依舊住在琅琊王府。
“你去過穆府了?”商衡看着司馬清悅道。
“哦,我去找點東西。”司馬清悅淡淡的說。
商衡一臉嚴肅的看着司馬清悅,“你去找什麼了?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司馬清悅表現的很是滿不在乎,“我用隱身術進去,能有什麼危險,李元站在我面前都沒發現我。”
商衡一聽氣不打一處來,聲音不覺提高了一些,“能有什麼危險?你是不是覺得你的隱身術很厲害就沒人會發現是吧?你看看這是什麼?”商衡拿出了那朵珠花,“辛虧是被李元撿到的,如果被廷尉府發現,你讓陛下怎麼自處?陛下剛剛登基,本就人心不穩,你這樣是會壞大事的。”
司馬清悅被商衡這麼一吼,眼睛一紅,也大聲說道,“又是爲了我爹是吧?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去?還不都是爲了你?你忘不了那個穆貴妃,你怕她會死,我就想辦法成全你心意,我有錯嗎?”
“誰讓你來管我的事了?你說你自作聰明多少回了?哪一次不都是我在給你堵漏?”商衡也來了火氣,說話毫不客氣。
“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作聰明,以後我再也不管你的事。”司馬清悅淚水奪眶而出,轉身跑了出去。
商衡看着司馬清悅遠離的背影,突然覺得心中一堵,看着手中的珠花,自語道,“我這是怎麼了?明明只是想跟她說聲謝謝,怎麼話一出口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連兩日,司馬清悅都沒有來過海棠苑,商衡以爲她還在賭氣,便也沒去王府找她,直到第三日,王府的管家來到了海棠苑。
“先生這幾日可曾見過公主?”
“公主這兩日都沒來過,怎麼她不在府上嗎?”商衡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管家聽了臉色微微一變,“這可怎麼辦,內官來宣讀公主晉封的詔書,找不到人就麻煩了。”
“公主事先是否知道今日要宣讀詔書?”商衡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宮裡面三天前就打過招呼了,我還以爲公主會在先生這裡,既然不在那我到別處再找找。”管家一臉愁苦道。
“這樣,我先去找,你立刻通知京兆府和陛下。”商衡立刻做出了安排。
管家走後,商衡想了想,便朝着興嚴寺而去。
興嚴寺的後院有座小庵堂,這裡住着的都是由後宮出家的妃嬪,所以後院的庵堂是禁止外客接近的,就是寺中的僧人未經住持允許也是不得靠近。
商衡進了興嚴寺,徑直向後院走去,卻被枯木大師叫住了。
“大師喚我何事?我正有急事呢。”商衡有些不耐煩。
“施主可是來找一個姑娘?”枯木慢條斯理的問道。
商衡一聽,心裡一下子平靜下來,“大師怎麼知道的?你見過那姑娘了?”
枯木便將司馬清悅來過的情況說了一遍。
司馬清悅找到枯木,將事情前後跟枯木說了一遍,枯木便對她進行了一番開導。原本司馬清悅的心情已經平復,但是她不知道聽誰說的有一塊勾玉流落在東方大海的另一邊,便決定獨自去尋找。
商衡一愣,這不是胡鬧嗎?“這個幾百年前的傳聞怎麼能當真?她怎麼這麼傻?”
枯木看了商衡一眼,“施主是真的認爲她傻嗎?”
商衡沉默了,是啊,司馬清悅聰慧機智,天資過人,又怎麼會傻呢?可能她是真的得到了什麼確切的消息,而想證明給自己看,而自己以往總是將她護在身後,卻忽略了她的想法。
好在司馬清悅如今的修爲加上那些秘術,只要不是碰上三尸境的高手,應該可以自保,但是倭島畢竟路途遙遠,還是趕緊追上去比較穩妥。
想到這,商衡向枯木合十行了一禮,“多謝大師指點,我這就去了。”
“施主且慢。”枯木叫住了商衡,“之前提到的這本枯葉的手札現在可以給你了,或許會有些助益。”枯木將一本冊子交給了商衡。
商衡收起冊子,再次向枯木感謝,隨後便離開了。
遠處庵堂門口,一名女尼臉色平靜的看着商衡離開,直到不見了人影依舊久久矗立。
“靜乂,不要再看了,既然在此修行,就要放下過往。”庵堂住持明心師太的聲音在後面響起。
那個叫靜乂的女尼這才離開了庵門,只是在那門框上深深的嵌入了幾個指印,其中一個還帶有一些血跡。
晉國的金陵城碼頭可以通過長江直接出海,因此在碼頭上停泊了不少海船,但是大部分都是前往南洋貿易的,商衡在碼頭打聽了半天,知道三天前有一條邪馬臺國使臣的船去了東方。原本商衡可以馭風飛行,而不用坐船,但是他怕跟司馬清悅錯過了,所以準備還是找一條船出海。
就在商衡一籌莫展的時候,碼頭上來了一隊身材衣着古怪的人,其中還有一人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之中,打聽之下得知這是倭島另一個國家叫做狗奴國的倭人使臣隊伍,他們剛結束對晉帝的朝拜,現在要回國了。
從這些狗奴國使臣的臉上並沒有看出高興的神情,極有可能是朝拜晉帝不順。商衡微微一笑,計上心來,便搖着扇子主動過去跟這些人搭訕。
好在這些人來朝拜晉帝,都會說晉國語言,雖然不是太熟練,但是交流起來問題不大。經過交談得知,倭島之上有大小數十個國家,相互征伐,其中最大的兩個分別是邪馬臺國和狗奴國。他們這次來晉國是希望得到晉國的承認和冊封,以使他們在島上的爭奪擁有大義的名分。
可惜的是由於準備不夠充分,狗奴國原本打聽到晉帝司馬奕是個年輕的君主,準備送上一名精心挑選的美女。誰知晉國剛發生政變,晉帝變成了年過半百的司馬昱,美女什麼的對他沒什麼吸引力,最後沒能獲得冊封,這一正一反,反而讓邪馬臺國獲得了晉帝冊封。
商衡聽這情況比自己預計的還好,便說道,“諸位使臣,我是大晉陛下派來與你們一同去貴國的密使,因爲已經冊封了邪馬臺國,所以不便派出正使,我這次的任務是前往貴國考察,我想你們也知道,邪馬臺國與我中原在數百年前就有交往,而貴國以前從未有來往,所以皇帝陛下認爲需要對貴國有個瞭解。”
雖然商衡這番話說的幾個使臣頗爲心動,但他們還是比較謹慎的,“這位大人如何稱呼,作爲密使有何憑證?”
商衡聽了心下道,這幫蠻夷咋這麼謹慎?嘴上卻說道,“切勿叫我大人,既然是密使自然要隱藏身份的,我叫商衡,是個琴師,你們叫我先生就行了。”說着商衡又把自己手上的摺扇遞了過去,“你們看,這把御賜的扇子便是憑證,上面還蓋有皇帝陛下的印章。”
狗奴國的使臣眯着小眼睛,把扇子顛來倒去的翻看着,又打開來看到上面的草書文字,在結尾處有蓋一枚小小的印。狐疑道,“這個印章爲什麼這麼小?我麼可是見過皇帝陛下的印章的,有這麼大一個呢?”使臣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大小。
商衡一邊在心裡罵着一邊耐心的解釋道,“就說你們第一次來中原吧,你們看到的那個叫做玉璽,那是陛下在正式文書上才能使用的,這個小的是陛下的私章,只有以他私人名義行事的時候才使用,我既然作爲陛下的密使,自然是要用私章了。”
商衡一番話說的狗奴國使臣連連點頭,“不愧是天朝上國,連印章大小怎麼使用都這麼講究,請先生恕我們怠慢,先生請上船。”
商衡終於舒了口氣,這番話編的簡直比打一仗還累,不過他要是知道這時候的倭島別說是認字,而是根本連文字都還沒有的話,就不用這麼費勁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只要上船了就好,據他所知,從中原到倭島怎麼樣也要坐上一個月左右的船才行,他預先已經託李元轉告了司馬昱,並且保證找回司馬清悅,至於司馬昱得知後是什麼反應,他就管不着了。
那個叫做野猿心之助的倭人使臣將自己的船艙讓給了商衡,並且派了兩名護衛站在艙門前守衛,茶水餐點照顧的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