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爐宗的悲劇尚未落幕,其他人的狂歡已經開場。誰也不知道在望天山赤爐峰山巔地火深處出現了元尾三人的身影。
昊陽界流傳,元尾引出地下熔岩傾覆了赤爐宗後早已離開,因爲曾經有人在不遠處的獸族修仙聖城隆多城裡發現他們三人飲酒行樂。
沒有人相信,也沒有人知道,元尾在某個夜晚施展縮地術從隆多城直接回到了赤爐峰山巔。只引得無數高境界修仙者齊聚隆多城,在大街小巷尋找着元尾的蛛絲馬跡。
赤爐峰山巔,一個隨時可能再次噴發熔岩的地方,一個無人敢去冒險的亡命之地,似乎已經被人遺忘,即使偶然有幾個貪財不顧命的修仙者踏入了這個禁區,也都被木茴抓了活活扔進熔岩裡。
吸引着元尾再次回來的是赤爐峰山巔的地火。
當年元尾墜入火垢山地,地火雖然對元尾沒有造成任何影響,卻將他身上所有的靈器淬鍊了一遍。其中變化最顯著的就是神霄盾和蛇杖。
神霄盾原本灰撲撲的像是一口石鍋,也曾經被百味當做自己烹煮美食的石鍋。經過地火淬鍊之後,神霄盾變爲滿是雲紋的圓形盾牌,甚至可以通過靈力控制大小。
蛇杖的變化更爲顯著,環環相扣的椎骨粗大堅實,它們擁擠在一起將彼此的縫隙壓縮到很小。要不細心去看,那更像是一條漆黑如玉的棍子。在蛇首之上,用千歲銅鍛造的頭盔縫隙裡已經佈滿了蒼綠的鏽跡,而在凸起的地方則被磨的異常光滑,閃着金光。
元尾知道,所有靈器的鍛造除了鍛造其形外,還要經歷烈火的淬鍊。在地火中淬鍊無疑是最好的淬鍊方法。
在赤爐宗地火裡,元尾首先鍛造的卻是蛇杖。
地火貪婪的舔舐着蛇杖,蛇杖在元尾手中輕輕顫慄,像是備受折磨又像是十分享受。足足十天之後,蛇杖中杜悅的殘魂慢慢浮現,那依然是一個巨大的墨綠色頭骨骷髏的影子,骷髏大嘴一張一合輕聲呼喚着:“師父、師父、我是杜悅,我是杜悅啊!不要、不要啊……”
木茴盯着元尾,奇怪的問道:“那杜悅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的師父是渲墨!三界中人人痛恨又恐懼的渲墨!”元尾耐心解釋道。
渲墨門下有三大弟子,大弟子杜悅天資卓著,早早突破天仙;二弟子棄鱗爲情所困,日夜遭受無鱗的痛苦,不過也已經突破金仙境;最小的弟子韋寶兒在渲墨身邊最受寵愛,是渲墨的護印弟子,帝山界第一印帝山印就在韋寶兒手裡,她的境界最低,是地仙。
渲墨對杜悅和棄鱗要求極嚴,兩人對渲墨也是又敬又怕。三個弟子中也就韋寶兒平日裡敢於和渲墨隨意的說笑幾句。
木茴和元尾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不會察覺元尾的可怕之處,更無法想象當年渲墨的恐怖。她看着元尾,認真的說道:“希望你以後不要變成渲墨!如果以後你讓我感到一絲恐懼,我就先打斷你的腿!”
以後?元尾無法想象。
自從徹底融合了渲墨的殘魂,元尾胸中開始積攢着一股怒氣、怨氣。到了火垢山地,怒氣化爲火焰催動了火垢山地的再一次爆發。即使是這樣,元尾依然並不確定這積攢的怒氣、怨氣是否會改變自己的天性或者來一次真正的大爆發。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怕你!”木茴重複道。
“當然,我怎麼也不會相信師弟會變得可怕!”雲異附和着說。
元尾心中一熱,怒氣如大河奔騰彷彿有了奔騰的方向。他收了蛇杖道,又取出神霄盾,“等我在把神霄盾淬鍊一下我們就走。”
神霄盾沒入地火併不見有什麼異常,足足十天之後元尾將它從火裡取出,卻覺得神霄盾輕飄飄的重量變得不足原來的一半!
“不好!”木茴驚叫道:“小尾巴你看天上!”
在赤爐峰之上一彎赤色光華出現在濃重的烏雲裡,那是神霄盾的光華!
元尾收了神霄盾,那光華也隨之消失。
“會有人看到麼?”雲異緊張的問。他們自然知道在赤爐峰下早已聚集了許多昊陽界修仙者,雖然他們此時沉迷於搜尋火垢石下的靈器,但是一旦知道元尾三人就在赤爐峰山巔,他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殺過來。
“此刻的赤爐峰上有地仙三人!要是被發現了行蹤,怕是很難溜走!”木茴正色道。
“我們走!我們只發現了地仙,卻不能確保附近是否有金仙和天仙!”元尾當機立斷道。
元尾揮舞手中蛇杖,“激泉訣!”
已經逐漸平息的赤爐峰山巔再次震動,熾熱熔岩咆哮着鑽出地面形成了幾根熔岩的泉柱!熔岩如暴雨傾盆落在赤爐峰,衝下望天山。
赤爐宗再次成爲煉獄,慘叫聲不絕於耳,那些剛剛找到新主人的靈器頃刻間又成了無主之物。在這混亂的一刻元尾展開巨大麟翼把木茴和雲異護在其中,他運轉縮地術,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虛空裡。
其實,就在赤色弧光出現的那一刻就有幾人發現了異常。那幾人中就有剛到望天山不久的芰紅芳。
“快看!雲上出現了紅色弧光,如單色虹橋!”有人驚呼。
“難道赤爐峰熔岩將要再次噴發?”看到的人變得恍惚不安。
……
“那是神器發出的光華!赤爐峰上有人!”芰紅芳驚呼。
“怎麼可能!元尾只是化神境修爲,他在赤爐宗鬧出那麼的動靜,竟然還敢停留在那裡?!我覺得那是熔岩噴發的先兆!”芰瀟瀟當下否定。
“轟!轟!轟!”
赤色熔岩再次噴發,像是驗證了芰瀟瀟的說法。
芰紅芳突然有種莫名的預感,她召喚出飛劍吩咐芰家人道:“快走!我們上去看看!”
芰紅芳如閃電一樣劃破雲層懸浮在赤爐峰之上,此時的赤爐峰通體通紅,如火爐中的一塊頑鐵矗立在天地間。在那山巔,除了奔騰的熔岩並沒有修仙者的影子。
“我們該早來這裡看看的!”芰紅芳懊惱道。
“師姐你多慮了,又有誰能在那樣的赤爐峰久留?而且我覺得赤爐宗滅絕說不定原本就是天地的災難,和什麼元尾跟沒沒有半點關係!”芰瀟瀟安慰芰紅芳道。
“要是以前,我絕對不會相信有人能引發赤爐峰的地火熔岩,也不會相信有人能停留在躁動的赤爐峰山頂。可是你不要忘了,傳言中那個元尾是從火垢山地裡走出來的!”芰紅芳道。
芰瀟瀟無言以對,但她依然不能相信剛纔赤色光華出於元尾之手。赤爐峰熱浪襲人,芰紅芳看着身後的芰家子弟無不大汗淋漓,只好帶着衆人後退到幾十裡之外。
芰紅芳是芰家新一代中的翹楚,又是最有希望突破仙境的一個,自然有着非凡的見識。
“各位師兄、師姐、同門,元尾三人剛剛離開赤爐宗不久,他們一定就在赤爐宗不遠處。據說元尾已經修煉了縮地術,但是縮地術是仙笈,所以他並不能逃的很遠。使用縮地術後的元尾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自己體內靈力,這正是我們追殺他的好機會。所以我們要分頭行動,所有芰家讓你以赤爐峰爲中心搜索方圓千里之內的所有區域!”芰紅芳吩咐道。
芰家子弟躍躍欲試,芰思長卻不無擔憂的提醒芰紅芳,“師妹,雖然元尾有可能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可不要忘了在他身邊還有個地仙!萬一我們遇到了,豈不是隻有送死的份!”
芰紅芳自然知道這一點,但事到如今自己根本沒有退縮的可能。
“思長師兄說的對,所以我們找到元尾之後一定不要輕舉妄動,要先發出訊號,等大家全部聚到一起再動手!”
芰家子弟轟然散去轟!
芰紅芳說的沒錯,在暴露自己的行蹤之後,元尾立即將自己、木茴和雲異傳送到了三百里之外。
縮地術舉世無雙,能把修仙者瞬間傳送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因此縮地術也是仙境修仙者們極力追逐的功法,可是實際上只有極少的人才能修煉這個功法。木茴擁有縮地術的修煉方法,卻始終無法修煉成功。
正如芰紅芳分析的,強行施展了縮地術的元尾再一次耗盡了自己所有的靈力,只好伏在雲異的背上努力恢復。
雲異化爲數丈長的騰蛇把元尾和木茴駝在自己後背,她展開巨大的膜翼在叢林中低空穿行,希望能夠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雲異!”元尾拍了拍騰蛇的脖子,呼喚道。
“怎麼了師弟?”雲異問道。
“停下吧,我們被人發現了!”元尾平靜的說道。
雲異駭然回頭,發現木茴已經高舉木杖護住元尾,而在他們身後幾十丈外一隻巨大的雙頭鷹懸浮在空中,不知道已經跟了多久。
“你是誰?”木茴冷冷問道。
雙頭鷹搖身變幻成一個扇動羽翼的年輕男修仙者,笑道:“這裡人多眼雜,我知道一個好地方,不如我們去那裡聊聊?”
不等元尾答應,那年輕男修仙者已經向着東南飛去。
“要跟上嗎?”雲異可憐巴巴的問道,那個年輕修仙者是一個金仙,三人似乎已經遇到了麻煩。
“去看看!”元尾吩咐,木茴並沒有拒絕,雲異只好壯起膽子跟了上去。
年輕修仙者貼地疾飛,半個時辰後來到了山林中的一條深壑。年輕修仙者收起羽翼,身體如隕星一樣墜下。
等到元尾三人降至溝底,那人已經在一處幽暗的洞府外等了許久。
“這是我偶爾發現的蠻荒之地,這裡靈氣稀少但極爲安靜。”那修仙者笑着解釋,“我叫門無雙,原本想去赤爐宗撿點有用的靈材。如果沒有那道赤色光華,我實在想不到元尾師弟竟然一直停留在赤爐峰之巔。元師弟的膽識讓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