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就這樣出去,不過十里,定會被地獄官差捉了去,甚至是灰飛煙滅,還談何救你的夫君?”西土姒姬語氣冷冷的,但穆姜知道西土姒姬是在關心她。穆姜無奈的將身子靠在了樹上,無力的淚流滿面。
直到某一天,她的婆婆拄着柺杖出現在梅花樹前,似乎能看到自己和西土姒姬。她的婆婆對着她的眸子,平靜的說道:“穆姜,我知道你一直在裡面,和一個梅花妖在一起。”
穆姜驚訝的張大了嘴,不等她反應過來,武陵候府的老太太繼續說道:“以前我可以當作沒看到,不聞不問,但如今我兒有難,你作爲他曾經的髮妻,我希望你可以幫忙救他出來。”
儘管對婆婆能知道自己的魂魄在梅花樹內異常詫異,但心繫自己夫君的穆姜一聽到有辦法救她的夫君出來,立刻問道:“婆婆,你需要我做什麼,我要怎麼做才能救出珦郎?”
“攸賢帝昏庸無道,喜好美色,我聽聞花妖都美貌無雙,只要你說服你身邊的梅花妖去迷惑攸賢帝,攸賢帝大喜之下定會放我兒出來。”老太太說這話時看向了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西土姒姬,目光銳利。
穆姜一怔,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安靜的西土姒姬,然後慌亂的搖頭道:“不,婆婆,姒姬於我有恩,我怎可爲了一己私慾而陷她於不利之境。”
“哼,不利之境?只要她願意,我就會給她一股靈力,讓她早日痊癒可以化作人形。再說了,跟在人間帝王身邊享福,對她來說有何不利之處?興許她巴不得可以如此!”老太太擡起拄着的柺杖重重一敲,語氣不善的說道。
“不,婆婆,我做不到。”穆姜依舊不肯答應,和西土姒姬相處這麼多年,西土姒姬什麼性子她怎麼會不清楚,她絕對不是那種貪求榮華富貴的花妖。
“做不到?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兒嗎?你不是爲了他願意不入輪迴嗎?現在讓你辦這點小事你就做不到了?”老太太怒氣不小,細小的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不是的,婆婆,除了這件事,你讓我爲珦郎做什麼我都願意,婆婆,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救珦郎出來的!”穆姜內心頓時糾結萬分,她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的夫君離世,也不希望連累西土姒姬。
“除了這個法子,沒有別的了,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看着我兒喪命吧!哼,口是心非的賤人!”穆姜的拒絕讓老太太異常不悅,她倏然睜開了眼,渾濁的老眼陰毒的盯着穆姜,“既然如此,等我兒離世的那一天,你也不必再留在武陵候府了!那時,我自會讓人收拾你們!”
老太太狠狠的威脅了一番穆姜和西土姒姬就怒氣衝衝的轉身走了。
“婆婆,不,你不能這樣做,姒姬和這件事沒有一點干係……嗚嗚……”穆姜忍不住淚如雨下,她既擔心西土珦,又擔心自己的婆婆會讓人來收了西土姒姬,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糾愁萬分。
“穆姜。”全程都未說話的西土姒姬靜靜的看完這一幕,終於開口道,“穆姜,那個人對你
有多重要?”
穆姜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西土姒姬說的那個人是誰,她含淚說道:“很重要很重要!”
離西土珦被處斬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期間老太太還來過一次,穆姜依舊沒有答應。
就在穆姜幾乎絕望的時候,西土姒姬主動提出幫助穆姜的提議。
“姒姬,你在說什麼?你沒必要爲了幫我受如此委屈。”穆姜既感動又愧疚,早已哭的紅腫的眼睛此時已經流不出淚來。
“這件事對我來說確實沒什麼不利,如果我能因此早日痊癒,事成之後想要從皇宮逃出來也並非難事,而且我保證會做到不連累到你的夫君。不過我不放心你的婆婆,她看着不簡單,不僅能看見我們,還懂一些我們妖界纔有的妖術。到時候我將我的花心交給你保管,這花心是我的生命之力,如果你的婆婆是真的想助我痊癒,那自然最好,如果不是,只要花心還在,不管你婆婆想在我身上耍什麼陰招,也無法得逞。等事情一辦完,我就立刻回來,拿回花心。”也許是因爲第一次說這麼長一大段話,西土姒姬的語速很慢。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穆姜也知道自己的婆婆變得很是奇怪,姒姬雖然有辦法自保,但穆姜還是無法讓她去冒這個險。
“你相信我,難道你不想你的夫君安然回來嗎?”西土姒姬作出這個決定是深思熟慮過的,只要不出太大的差錯,她有把握平安回來。雖然穆姜的婆婆頗爲神秘,但西土姒姬不認爲一個人類能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西土姒姬錯就錯在誤估了武陵候老太太隱藏的實力,等她吞噬完老太太給的靈氣時,她才發現不對勁。這老太婆,分明是想奪走她的花心,得到她的妖力!
可惜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幸好她將花心交給了穆姜,就算她變成了無意識的人偶,這個老太婆也不要想得到她的力量!
失去意識的西土姒姬變成了一個任由他們操縱的傀儡,一直被送到攸賢帝面前。
在西土姒姬走後,武陵候的老太太才發現自己了着了西土姒姬的道,等她折身回去問穆姜西土姒姬的花心在哪裡時,穆姜一臉的迷茫。此時的穆姜從老太太的表情上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但是西土姒姬已經離開了,她再後悔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此後的穆姜每日活在無邊無際的自責和痛苦之中,就連西土珦被放的消息都讓她提不起多大勁。幸好這棵梅花樹因爲和西土姒姬的互相滋養已經不是一般的梅花樹了,即使老太太后來發現了花心在穆姜身上,一時也拿她沒有辦法。
“不,婆婆,我不放……你不能這樣做……”極大的疼痛從背上傳來,穆姜淚流滿面的咬牙硬撐着,絲毫沒有鬆手。
“哼,你這賤人,我早就應該讓你灰飛煙滅!”老婦人氣的雙目微凸,她不留餘地的狠擊穆姜越來越虛弱的魂魄,想盡快擺脫穆姜的阻攔。
“雪音狐,走……”趁老婦人被糾纏之際,陶夭夭拼盡全力的吐出了這幾個字,何耐聲音太小,使得還在思考眼前這兩個人所說的是否和陰咒
之術有關的雪音狐並沒有聽清楚,反是俯下了身子,用頭輕蹭了下陶夭夭,還未開口問清它的主人到底在說什麼,就被陶夭夭突來地抱住了脖子給嚇了一跳。
“主人,你……”
陶夭夭沒有力氣再說話,只是用手輕拍了下雪音狐的後頸,她想雪音狐定是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現在這個狀況根本無法做什麼,他們只得先行逃開。也許是體力消耗過度出現了幻覺,陶夭夭明顯感覺自己聽到了藍蛋的聲音,剎那間只覺得有無數螞蟻在細啃她的頭,難受萬分。
模糊中,她似乎看到了五彩琉璃珠裡有一個縮成一團的小人躺在了地上,可她還沒到底分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便昏了過去。
看着陶夭夭抱着自己的雙手無力的垂下。雪音狐緩緩地合上了雙眼,隨即用嘴將陶夭夭叼起輕輕的放置在了自己的後背上。而再睜開已是紅眸萬丈,嗜血如魔。
主人,我會護你周全。
*
昌木國豐賢711年,攸賢帝廢申後,去太子楊宜景並立西土姒姬爲後,朝堂上對此議論紛紛,攸賢帝卻充耳不聞。西土姒姬一時寵冠後宮,無人不曉。
“周愛卿,你說,爲了姒後,我把欺君罔上的西土珦放了,把申後廢了,太子也讓我給廢了,還昭告天下將來姒妃娘娘誕下的龍子即爲太子,可她爲何卻從未笑過?”
夜黑浸秋,宮闈之內卻亮如白晝,燈火晃動,掩不住一派奢迷。
“皇上,這……”一直扣手垂立在一旁的周過復此時擡起了頭。
攸賢帝似沒聽到般,繼續說道:“周愛卿,你見皇后笑過嗎?”
“皇上,臣……”聽得攸賢帝這麼問,周過復皺起眉頭不由自主地在腦海裡細細回想起來近日的一些畫面,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眉眼一展,往前一步對攸賢帝說:“回稟皇上,微臣好像偶爾見過一次。”
“果真?”攸賢帝本是黯淡憂愁的神情瞬間煙消雲散,雙眼放光的看住了周愛卿,“快說,在什麼時候,什麼場景!”
“是。”周愛卿應聲稟道,臉上洋溢着莫名的笑意,“前日微臣奉皇上之命,送王后回宮的路上,王后望着馬車前方的火把,微微發笑。那神情之美,非凡人所有。”
“你說的可是真的?”攸賢帝激動的從龍座上站起,“既然你都見過王后笑,那爲什麼朕貴爲天子,想盡辦法哄她逗她,卻從未見她笑過。你說,要怎樣王后纔會對朕笑!”
“這……皇上,微臣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麼主意?”
“皇上,既然王后會望着馬車前頭的火把發笑,可能是喜愛野火。依微臣看,不妨……”周過復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一臉急切的攸賢帝。
“不妨什麼?”攸賢帝不耐的走到了周過復面前。
“依臣看,皇上不妨起駕尤山,在尤山點起烽火來。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王后若見到連接皇上疆土的烽火一個個點起來的壯觀景象,她能不笑嗎?”周過復滿臉笑意的看着攸賢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