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音狐再看向陶夭夭的方向時,那株梅花樹上也應者這天氣之景簇擁滿了傲立枝頭的梅花。
“該死的柳夜銘,竟敢騙老子和主人到這種地方!看老子下次不滅了你!”雪音狐實在是氣的不行,既擔心陶夭夭的安危,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怕一個不小心就觸碰到了什麼陣眼會對陶夭夭不利。
而觀此時處在屏障內的陶夭夭雙眼已漸漸失神,琥珀色的瞳孔慢慢地變成了一圈一圈的漩渦。頭混沌的不成樣子,身體也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察覺到不對勁的陶夭夭極力想停下往前的腳步,卻無能爲力。現在她的眼裡只有那株梅花樹,根本感應不到周邊的一切。
雪音狐你在麼?陶夭夭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可那發出去的聲音就像石沉大海一樣杳無音訊。
獨屬梅花的素雅之香飄忽而來,陶夭夭此刻已到了梅花樹下。
腦海中的“叮鈴”響聲愈來愈重,好像有人在念念有詞着什麼,可她卻聽不真切,只能聽到一個喘着粗氣的女子不停的喊着:“西土……姒姬……你是西土姒姬麼……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不,我不是西土姒姬。
陶夭夭好想這麼說,可話從口出卻成了“是,我是西土姒姬,我回來了。”
陶夭夭覺得自己的頭愈發的渾了,好像自己那僅存的意識也在慢慢地脫離着這具身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是西土姒姬搞的鬼麼?可如果是她,她到底想幹什麼呢?
“啊,我終於等到你了。我還以爲我只能帶着你的心臟下地獄去了呢……”不多時,一位身着華服,風韻猶存的婦女笑着卻又帶着哭腔的出現在了陶夭夭面前。
“你回來了就好,我也好把你的心臟還給你了。”婦女邊說邊拉起了陶夭夭的手,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當初我也是憂夫心切,纔會想出這等法子來讓你出去幫我夫君。可是我沒想到我那婆婆給我的靈氣竟是生人的魂魄,害你變得現在這個樣子……”
那婦人越說越激動,眼淚也動情落下,“要不是你留給我你的心臟,我這殘魂恐怕早就灰飛煙滅了……你我同困在這梅花樹間數十年,你雖性子冷淡卻待我不薄,可我卻……西土姒姬啊,我穆姜實在是有愧於你……”
“把心臟還給給我就好。”
“好,好……我這就把心臟還給你。”那自稱是穆姜的婦人看陶夭夭這麼說,急忙從懷裡拿出了一顆周身都散發着淺粉色光芒的石頭。那柔和的淺色光暈緊緊圍繞在石頭旁邊,美麗的如同映雪飄落的梅花,晃的人移不開視線,就連專注於尋找屏障突破口的雪音狐也被吸引了去。
這石頭就是穆姜口中的心臟?不是一塊石頭嗎?
陶夭夭本是無法左右的手現在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慢慢地伸向了那靜臥在穆姜手心的石頭心臟。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漫長,陶夭夭澄澈的瞳孔隨着手越來越靠近花石而慢慢失去了焦距。雪還在下
着,紛紛揚揚,厚積着壓斷了枝頭的一段梅花,掉落而下……
“主人……”
“夭夭……”
最先發覺陶夭夭變化的雪音狐發了瘋似的朝屏障撞去,和着那一聲嘶吼,雪音狐的身形徒然變大,千年修爲的威壓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敢動吾主者,死!”
同一時刻,陶夭夭玉頸上的五彩琉璃珠光芒大盛,散發着強烈的灼熱感。可那光芒轉瞬即逝,只剩下不斷加深的熾痛。
已將散去的意識瞬間聚攏,陶夭夭的滴水玉指就那麼堪堪停在心臟尖上。
“噗”的一聲,梅花樹對面房屋的某個暗處,一位老婦噴落出一口鮮血,殘留些許血跡在那同佈滿蛛紋的梅花樹樹幹般皺裂的下頜。她手中的青銅鈴鐺驟然停止了聲響,一雙渾濁的老眼露出了駭人的光芒。
沒想到這個人類的力量如此強大,竟能突破最強的陰咒之術。不過,即便如此,呵呵……
這時屋內盤腿而坐的老婦人緩緩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雀頭柺杖,嘴角邪逆的勾起。
即便如此,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刺啦”一聲細響,那將陶夭夭包圍着的屏障在雪音狐的道行之力下破裂開了一條的細縫。
陶夭夭的意識在此刻徹底清醒。穆姜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可還在愣神間,一陣從梅花樹對面的房屋急衝而出的疾風就狠狠的穿過了她的身體,直撲陶夭夭而去。
“汝等雕蟲小技,竟在吾主面前放肆!”眼看那疾風就要打在閃躲不開的陶夭夭身上,雪音狐一個怒吼就順着那條細縫衝破了屏障,擋在陶夭夭面前,爲她接下了那來勢洶洶的惡風。
“雪音狐,你沒事吧?”陶夭夭本欲上前看看雪音狐是否受傷,可沒想到雖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但身體卻莫名的灼痛起來,讓她一個動彈便煎熬萬分。
“主人,你怎麼樣?”雪音狐擔憂的看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額間卻滲出了細細密汗的陶夭夭,心裡煩躁異常。
“我……”陶夭夭話還沒說完,就在雪音狐的驚呼中扶着樹幹半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力量再強大又怎樣,就算你突破了這陰咒之術,擺脫了我的控制,你們今日也是插翅難逃了!”正當口,一道喑啞的聲音在附近響起,緊接着“嘭”的一聲巨響,梅花樹對面那被西土洪德稱之爲西土姒姬入宮前所住房屋的木門霍然打開,一個手執柺杖,白髮盤立,一身貴族服飾,看着約莫古稀來年的老婦人出現在了門口,“沒想到只是利用西土姒姬那個賤人的名字,就能對付你,那個人果然沒有騙我!”
說完眨眼間老婦人又出現在了被疾風打傷在地的穆姜身邊,隻手吸起了掉在地上的心臟石頭。
“陰咒之術?”雪音狐根本沒有在意到花石被眼前這個只有人類氣息的老婦人給拿走,而是被她口中的陰降術這三個字給驚到了。它看了眼被自己護在身後臉色卻愈來愈蒼白的陶夭夭,仍是不相
信的說道:“你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會陰咒之術!還有你說的背後那個人到底是誰!”
這陰咒之術乃是邪妖中最強的一種咒術,中降者會被施降者所下的任何一種身份給同化掉意識並且完全受縱於施降者,最終成爲一具毫無思想的傀儡,直至死亡。而且就算中降者有幸突破施降者下的降,最後也會因爲反噬而性命堪憂。這陰咒之術可比它當初所中的陰囚大咒不知陰毒幾百倍!
而陶夭夭此時,就是被這個老婦人利用西土姒姬的身份給下了降!
“我背後之人……呵呵,還是讓你看看我這個人類還會什麼吧!”說時遲那時快,那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瞬間輪起了手中厚重的柺杖,正欲朝雪音狐攻擊而去,卻發現自己的下身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婆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爲什麼要騙我去害西土姒姬……”還有口氣在的穆姜不知何時爬起了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的抱住了那老婦人的雙腿,聲音哀嚎不止,“婆婆,我離世十年來,多虧了西土姒姬,我這不願離去的殘魂才能得以留存至今,如今你又奪去了她的心臟,恩將仇報不說,就算是爲了救夫君你也怎麼能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對待一個如此良善的花妖啊……”
“哼,好你個穆姜,身爲人類竟然如此護着這些花妖!早讓你把她的心臟給我你不願,要不是這見鬼的梅花樹被西土姒姬養的跟什麼一樣,我早就把你給拖了出來吸了你這該死的魂魄!”那老婦人狠狠地用柺杖敲打着穆姜的後背,面露兇光,“該死的賤人,快給我放手……”
原來武陵候的妻子穆姜去世之後因爲不捨夫君,殘留的魂魄遲遲徘徊在武陵候中,直到有一天,她飄蕩的魂魄飄到自己生前盡心種養的梅花樹邊,碰到了一直在這顆梅花樹內休養生息的梅花妖,姒姬。
西土姒姬看穆姜可憐,穆姜也算對她有恩,就讓她一起進入梅花樹修養,不僅可以留在武陵候府見到自己念念不忘之人,也可以在她的庇護下儘量不被地獄裡專收魂魄的官差發現並帶走。
穆姜感激涕零,就這麼和西土姒姬一起在梅花樹內安棲了下來。
從西土姒姬的口中,穆姜知道西土姒姬是因爲在一場戰鬥中受了重傷才躲在這顆靈氣不錯的梅花樹內修養。若不是穆姜將這顆梅花樹養的異常嬌豔,西土姒姬也不會那麼快開始可以從沉睡中醒來。不過西土姒姬受的傷實在是太重了,不知還需要多少年纔可以恢復如初,離開這顆梅花樹。
就在這時,心滿意足的穆姜聽聞了西土國被昌木國打敗,而她的夫君武陵候西土珦被昌木國擄走的消息。
一時間穆姜心急如焚擔心不已。西土姒姬不善言辭,也不太會安慰人,只是默默的利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爲穆姜收集有關西土珦的消息。
這一收集,穆姜就得知了自己的夫君即將被處死的消息。穆姜幾乎想衝出梅花樹去救自己的夫君,但每次她想不開,都會被西土姒姬攔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