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寒毛都已經根根立了起來,心中已經緊張的頭腦裡繃成了一根弦,隨時都可能斷的那種。
不再觀看港口,他警覺的迅速轉過身來,然而身後一無所有,依舊是平靜的蘆葦叢,以及明亮的月光,投在地上的巨大的蘆葦叢陰影,一切看起來都是靜謐而又安靜的,但是在這樣深夜裡看過來,顯得詭異。
而一瞬間,風聲也消失了,整個天地間連着海岸,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四處張望,什麼也看不到,只有寂靜的不太尋常的氛圍時刻,挑動着自己的心,砰砰砰他甚至都能聽得見自己緊張得要蹦出心外的心臟跳聲音。
再也按捺不住,他大喊一聲,“什麼人?趕緊出來。”
“陳哥,這大半夜的是要到哪裡去呀!”蘆葦叢中果然傳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這一聲傳出來,陳正陽的心裡就咯噔一聲,他記得這個聲音,當初自己在倉庫裡面的時候,就是這個人,對着自己點頭哈腰的人。
那個紋身的光頭。
果然,慢慢的一個彪形大漢手中提着一把閃着鋒利光芒的鋼刀,從蘆葦叢中鑽了出來,手臂上刺着青龍紋飾。
阿海,陳正陽慢慢的有些鬆一口氣,至少知道這個人曾經是跟過自己的。
應該不會那麼不念舊情的吧?陳正陽心裡暗暗的想着。
但是陳正陽忘記了人都是自私的,就如他背叛楊華年一樣,這個名叫阿海的,雖然曾經在他手底下工作,但是利益當前,主子是誰就不用認了。
“阿海,你這是什麼意思?”陳正陽眯着眼睛,氣勢不輸的問道。
“來送陳哥一程啊。”這個被稱作阿海的彪形大漢不住的揚了揚手裡的鋼刀,立在陳鬆的對面,笑呵呵的說道:“當初畢竟也在陳哥手底下做過事情,怎麼能眼看着陳哥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打呢!”
“你一個人?”陳鬆試探性的問道,看着阿海只是一個人手裡拿着一把刀,頓時有些欣喜,要是隻有這個阿海一個人的話,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即便是爲財的話,至少自己還有逃生的餘地。
阿海笑而不答。
陳鬆的心裡面有些打鼓。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陳正陽面對着阿海冷聲問道,“我雙倍付出,你放我走。”
叫阿海的男人眸子轉了一下,然後狡黠地說道:“陳哥,不是我不念兄弟情誼,實在是你背叛楊華年,這件事情做的不太光明磊落,道上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再說楊華年這些年也已經不怎麼在道上混了,但是他對於兄弟情誼,這件事情上面還是沒的說的,當時楊華年對陳哥有多好,陳哥照樣反咬一口,實在是令人嘖嘖嘆息呀。”
“你一個大老粗少在這給我掉書袋,我就問你,要多少錢你才能放我走。”
叫阿海的大海提着刀又向前走了幾步,陳正陽警惕的後退。
大漢笑一下說道:“陳哥,別緊張,再退,就要掉到海里面去了,今晚的輪船估計是不會來接你的,陳哥這麼緊張,估計都沒有發現,那個所謂的偷渡名單根本就是假的吧?”
陳正陽心中大驚,提高了音量說道:“你說什麼?”
“陳哥太心急了。”
看着陳正陽雙目突出,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阿海笑着說道:“我只能嘆息了。”
“主要是陳哥,這這一次做得實在太難看,有人看不過去了,所以纔想讓我們兄弟幾個出手教訓一下陳哥。”
“放心好了,陳哥,兄弟我知道下手分寸,當時在陳哥底下做事,也沒少幹這些,陳哥心裡清楚啊!”
陳正陽心裡一陣膽寒,這個阿海當初在他手底下做事,幫他明裡暗裡處理掉了多少人,手段是很殘忍的。
當時他作爲一個吩咐下去的主事人,看到佈置的任務被非常順利的解決掉,他只是覺得心裡暢快。
現在眼看着當初懲罰別人,解決別人的這些手段就要落到自己的頭上,想到以往那些死相慘烈的人的樣子,突然變得十分的有些膽寒。
“這麼說來,我給你錢,你是也不願意今天放過我了。”陳正陽沉着聲音說道:“除非你今天在這裡弄死我,阿海,否則我出來的話,你可就要當心了。”
叫阿海的不以爲意的笑笑說道:“陳哥,混我們這行的,還不一定能等到你出來的時候呢!”
“你什麼意思啊!”
阿海笑着繼續說道:“陳哥,你把楊華年害進去了,你覺得你能在外面逍遙自在着嗎?實話告訴你吧,今天是背後有人出了大價錢請我過來的。”
“他原話是這樣跟我說道:既然陳哥讓楊華年受了背叛,那不妨你也讓那個人和楊華年一樣感受一下背叛的滋味。”
陳哥聽到這話驚悚的睜大了眼睛。
“那個人是誰?”
他死死地盯着阿海問道。
“我不知道,”阿海搖搖頭,說道:“這個我沒有騙你,陳哥,就算咱們兄弟一場,我也跟你說實話,這個人是黑夜裡面通過電話告訴我的,而且還是大手筆,一次性轉了五百萬,直接打到我的賬戶,說完事了在提供雙倍的報酬,陳哥居然說要給我比他雙倍高的價錢放你走,我的確有些心動,但是我怕陳哥付不起呀,因爲,人——太——多——了——。”
最後一句話一字一句地說道:彪形大漢手裡拿着鋼刀借的月光的光輝,猛地一揮,從蘆葦叢中,瞬間竄出來3四十個人,每個人都提着鋼刀站在陳正陽的面前,提着警棍或拿着鋼棍,面色是冷酷地站在阿海的身後,三四十雙目光都緊緊地盯在陳正陽的身上,陳正陽的手都發抖了。
原以爲不過是這個阿海的小子想來訛詐自己一筆錢,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
居然來了這麼多人,如果只是一個阿海,還算輕鬆,可是這麼大陣仗,看來對方是擺明不準備放過自己了。
到底是誰想要在背後搞他,他到現在都不清楚,看阿海的神色也不像是扯謊的樣子,他頓時心下絕望。
如果知道幕後到底是誰,自己至少還能進行協商談判,可是對方是擺明了不給他留活路,連個面都不露,這是明明白白覺得想要他去死啊!
陳正陽心裡哀嘆一聲,罷了罷了,當初背叛楊華年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世事輪迴,不會有那麼輕鬆的就可以逃掉,他回頭看了一眼依舊廣闊的大海,心中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那個與自己約定好的輪渡是不會過來了,那原本就是一個陷阱,來勾自己出洞的誘餌,他絕望地閉上眼。
然後轉過頭來,目光沉靜地看向阿海說道:“如果那個人沒有給你下死命令,讓我死在這裡的話,我能出來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叫阿海的彪形大漢不再是以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而是面無表情的對着陳正陽說道:“陳哥,你放心好了,咱們背後的金主,不讓你死在我手裡,我就不會下這麼重的手,但是,我覺得金主既然有意的想要讓你受點苦頭,就不會那麼輕易的讓你出來。”
“其實我今天完全可以把話撂在這兒,如果你能活着出來,我阿海必定跟你磕3個響頭然後自刎於你的面前。”阿海呵呵一笑,擺明了是看清楚了陳正陽的下場。
說完不想再與陳正陽再多說廢話,伸出手往背後一招,三四十個人瞬間包圍了過去,提着鋼刀四面八方的將陳正陽圍住。
陳正陽恨得牙根直打顫,阿海說的沒錯,今天子就是在劫難逃。
即便也是能打的好手,即便在厲害,但是也敵不過明晃晃的鋼刀和鋼棍的力量啊。
陳正陽還來不及出手,身後他的一雙腿就被人用鋼棍狠狠的砸了下去,他登時就痛得跪倒在地上。
眼看着陳正陽的神色十分痛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都掛在青筋暴露的臉上,面目猙獰。
阿海也不多作諷刺,其實他心裡面都有些微微打鼓,在道上混,遲早都有這麼一天嗎?
他使了眼色,對着手下說道:“一起上。”
所有人蜂擁而上,落在陳正陽身上的是雨點般的刀棍和拳頭。
陳正陽心知自己今天難逃一劫,反抗也是無用的,只是白費力氣而已,因此他只是雙手抱頭,在蜷縮成一團,任由這些人在他身上落下暴打。
已期望儘量減少身體上遭受的傷害。
也不知道拳打腳踢持續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全身都疼。
眼看着打的差不多了,躺在地上已經無力再發出聲音的陳正陽,阿海走過去,驅散衆人圍在一邊,緊張的看了看,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陳正陽,沒有反應。
阿海心中大驚,再度踢了一下,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阿海怒氣衝衝的對着身邊圍成一個圈子的下手,說道:“你們是瘋了嗎?下這麼重的手,我剛纔來的時候是怎麼交代你們的,這個人不能死,我看你們是都不想要錢了。”
“你們看看,人都不動了。”
一頓訓斥說的幾個人都慌慌張張。
一個大漢踟躕着開口說道:“海哥,我們並不知道呀!這人連反抗都不反抗,我們越打越起勁,就頓時可能有些下手過了頭,應該還沒死吧!”
“還沒死吧?”阿海瞪着眼睛狠狠的看了一眼剛纔說話的那個人,學着他的語調不高興的說道:“還沒死吧,要是死了我看你們怎麼交差!”
於是走過去再次用鋼棍跳戳了戳倒在地上的陳正陽,後者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