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上面的時候, 姚珠心裡面也纔算是有了一點的真實,今天一天真可謂驚心動魄,原以爲只是簡簡單單的來參加個宴會, 接觸接觸平洲城裡面的貴婦圈, 只是沒有想到會生出這些的是非來。
圈子不好混, 不進也罷。
“說起來, 今日還是要多謝嚴大姑娘出手相助。”姚珠向來是恩怨分明, 該感謝的時候必定是不會有任何的含糊。
嚴羽歡向來也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既然姚珠向她道謝,那麼她當即就受下來, 並無半點推搪之意,見她做人如此實在姚珠心中好感頓生。
許是有過今日這般共患難的交情, 兩人之間的話就聊得深了些, “姚夫人與那衛大姑娘可是有何恩怨?竟讓她想出如此招數來害你。”
今日嚴羽歡躲在雅軒角落裡面的時候聽的是真真的, 只是她也沒有想到那衛大姑娘看着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心思卻是如此的歹毒, 既想害人名節,又想要置人於死地。
不過想起今日的事情,嚴羽歡心裡面也還是有一些的疑惑,畢竟單單憑她一人之力便將姚珠救出來,她心裡面也還是有些虛的, 畢竟自己有幾斤幾兩心中明白得很。
她是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從屋子後面的窗戶溜了進去, 把人扛走的, 但是不小心弄倒了外面的一個花盆, 當下就引來了人, 被逼無奈之下就躲進了旁邊的屋子,而且她明明聽見有人在外面的, 但是也僅僅是片刻中就什麼動靜都消失了,她偷偷瞧過,外面那人是被人給打暈帶走了。
不過這其中曲折輾轉,嚴羽歡也是不準備告知姚珠的,既然有人相幫那便是朋友,想來多半會是別人派來保護姚珠的,就算是今日沒有自己那麼姚珠也必定是會安然無事,不過她偷偷承了這個情,蹭頓飯聽聽八卦也不算過分吧。
姚珠沒有拿她當做外人,便把自己與衛大姑娘之間的恩怨糾葛粗略的說了一遍,說起這裡面的中心人物宋珵,姚珠不由得想要去打趣一下嚴羽歡,“說起來,嚴大姑娘與宋府也還有過一段淵源呢。”
聽到正經事,旁邊的雲袖也顧不得還在發暈的腦袋,自覺就坐直了身子,儘自己的最大努力把姚珠的氣場給撐了起來。
說起當初那平洲城裡面衆人津津樂道的事件,嚴羽歡臉上並沒有多大的窘迫,言語之間淡定異常,仿若那個被扔出宋府的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嗨呀,別提了,說起這件事情我還是真的要好好地感謝一下世子爺纔是。”
這話說的姚珠便聽不懂了,“爲何?”
“當年李氏要爲我定親,選的還是她那個遠方的侄子,她嘴中那人千好萬好,但是我讓丫鬟偷偷打聽了一番,那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我當時就給拒絕了,但是誰想李氏不死心呀,她轉過頭就去求了我爹。”
“我爹那人當官還行,但是對於內宅的事情卻一直都是由着李氏打理,他是個甩手掌櫃不聞不問的,這件事情他自然是會聽李氏的,我雖是他的長女,但是我們之間並不親近,所以我就想了個辦法來推脫此事,最好讓李氏永遠也插不上手。”
見她侃侃而談的模樣,姚珠爲她倒上一杯水,“所以你就打算是劍走偏鋒?”
“沒錯,你別看我現在在平洲城裡面名聲算不上好,但是誰在乎呢,男人有什麼好的,有錢香嗎?待我掙夠了錢,便偷偷溜了,去買上一大艘船娶上幾個夫君出海環遊一大圈。”
一旁的雲袖被她這一番慷慨的宣誓給震撼住了,但是姚珠卻沒有,而是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她想她或許是知道青城山下白素貞到底是誰了?但是也沒有點破。
馬車是直接將嚴羽歡送到了嚴府後門不遠處,嚴羽歡偷着出來,現在自然也是要偷偷回去才行。
臨走時嚴羽歡還偷偷湊過來和姚珠說悄悄話,“你放心,世子爺不是我的菜,我當初也是知道他不近女色才專門去的宋府的。”說完便下了馬車離去。
姚珠掀開簾子看見人從牆角的狗洞爬了進去,再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見其它的動靜這才吩咐回府。
今日一樁事情讓姚珠心裡面略微有些受驚,見天色也不早了便吩咐丫鬟們先備上一壺酒,待宋珵回來以後再開膳。
約等了有半個時辰左右,宋珵才從外面回來,姚珠隨他到室內換上一身常服,以前宋珵身邊是雲息在伺候着,但是後來這份工作便落在了姚珠的頭上,她自己當然是非常樂意的,並不覺得有什麼辛苦麻煩之處。
宋珵不常飲酒,並非是酒量不好,而是單純的不喜歡,他時刻要求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對於任何能左右他的東西,他一向都是拒絕的,所以當看見姚珠給他斟酒的時候,十分的訝異,“怎麼突然喝上酒了?可是今日在府外偷偷喝了還覺得不夠?”
對於是否要將今日在歸晚山莊發生的事情告訴宋珵,姚珠心裡面也還是十分糾結的,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不說,至少不是在今天晚上說,改日再聊也是一樣的,所以對於宋珵的問話,她也只是抿嘴笑了笑並不作答。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三杯兩盞之後,原本酒量還算是可以的姚珠,臉頰罩上一層薄胭脂的緋紅,眼神水濛濛的,原本還拿着的酒杯跌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一隻手還不停的扯着領口的衣襟。
見她情況不對,宋珵趕緊上手去摸了摸,只見手下一片滾燙,連呼吸都粗重了許多,尚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宋珵趕緊吩咐人去請府醫,然後將姚珠一把抱起輕輕放在牀上,眉心不展,心中細細的思索一番。
剛纔還好好的,只是喝了幾杯酒而已,酒......
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他喚來姚珠身邊的幾個丫鬟,“今日的酒是誰備的?”
青蘭站了出來,“是奴婢備下的,今日夫人從外面回來瞧着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吩咐奴婢晚間的時候備上一壺酒,那酒是之前夫人讓酒坊送的一批,因夫人覺得味道好,奴婢便存在小庫房裡,鑰匙也一直隨身攜帶,不會有差錯的。”
宋珵不言,這幾個丫鬟之前姚珠選進來的時候宋珵便已經是讓人去查過了,身世清白,沒什麼問題,所以目前也都是信得過的。
當即又喚來今天白日間陪着姚珠一起去赴宴的丫鬟,只是還未等他問話,牀上的姚珠便已經不安分起來,她不肯好好躺着,身體扭動間看着難受至極,幸好這會兒府醫到了。
與北淮王府的府醫相比,宋府的府醫年輕的有些過分了,但是醫術卻是非常不錯的,人有些乾瘦,面容白皙,看着不滿三十的樣子,此刻爲姚珠診過脈像之後臉色有些莫名。
宋珵卻是等不及了直接問道:“你瞧着如何?”
察覺到一屋子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府醫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並無大礙,爺晚上多陪陪夫人便好。”顧忌着人多,話也不好說的太明白,只是其中之意宋珵已然是接收到了。
屏退左右,他又才問了個詳細,“可知因何而起?今日晚間不過是飲了兩杯酒而已,可是酒水有什麼問題?”
難得聽見宋珵話多,放在平時裡有人多問,府醫一兩句也就把人給打發走了,但是誰讓宋珵是主家,他只好耐心回道:“夫人日間應該接觸到了什麼發-情之物,許是量少並不會表現出什麼異常,隔幾日身體自會消解藥性,但是偏偏晚間飲過酒,便將那少許的藥性勾了起來,故纔會如此。”
知道如何了,便讓他退下,不過未等宋珵傳人來問明白今日白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便被姚珠勾着脖子拉了下去。
室內春光正好,天上月兒正圓。
第二日,姚珠轉醒時外面已是大亮,渾身痠痛,腦袋也有些昏沉,不過看着身上的痕跡,她不由得往被子裡面縮了縮,心裡面勸慰自己好幾遍,才喚人進來。
若是往日裡,姚珠身邊時刻伺候的必定是雲袖了,儘管後面又添了三個丫鬟,那也是頂替不了雲袖的位置,只是今日一早便不見人,姚珠原本以爲她有事在忙,並未多問,只是用完早膳又在院子裡面逛過一大圈還是沒見人,姚珠心裡面不由得有些奇怪。
“雲袖呢?爲何今日一早便不見人?”
三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擺着嘴裡面有話,但是又半天吐不出來,姚珠只好喚來了翠茵。
翠茵心思單純,姚珠一問她便有的沒的都說了個遍,“今日早間的時候雲袖姐姐本來在廚房給夫人準備藥膳,但是聽見人說大管家被世子爺罰了十杖,雲袖姐姐便趕緊過去了,所以現在人也還沒有回來。”
大管家是如常,姚珠知道如常辦事一向是穩妥可靠得,只是不想如何惹得讓宋珵不滿,說打就打了,要知道如常是嘉元帝賞下來的人,可以說是同雲息一般,自幼陪着宋珵一起長大的,這之間的情分非比尋常。
莫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姚珠在心裡面琢磨着,半天也沒有頭緒,想了想還是決定要過去瞧瞧。
如常的院子不大,但是現在裡面已經是躺了兩個傷號,一個是新傷如常,一個是舊患商販。
姚珠到的時候,院子裡面還是靜悄悄的,她剛準備敲門把雲袖喚出來問問什麼情況,畢竟外男房間她也不好直接進去。
只是門還沒來得及敲,就聽見裡面的雲袖在哭,一邊哭還一邊叮囑着如常一些事情,不由的還抱怨宋珵兩句,但是被如常聽見便呵斥過去。
“事情沒做好是我的疏忽,世子責罰也是應當的,先前夫人在街上遇險是我沒派人保護好,世子爺寬厚並未說什麼,但是這回夫人出事我因見夫人無損便未將事情及時報給爺,是我的錯,我無話可說,這點傷不算什麼的,習武之人兩天便好,你且回去吧,夫人在門口也等了半天了。”
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