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伯謙驀然加速,一個突進倏忽間出現血族親王面前,一手抓了過去。此刻,雙方距離近得太可怕了,已到了可以短兵相接甚至徒手交戰的地步。
血親王哈布斯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不合常理的戰法嚇懵了,非但沒有全速拉開距離,反而像條件反射般擡手格擋。兩人手臂碰了一下,甚至都看不出雙方原力外放跡象,哈布斯就悶哼一聲,瞬息間被震到了百米之外。
張伯謙卻是咦了一聲,很是驚訝,他身形沒有停頓,又一個突進,手中撈到個魔裔大公。他擡手將這魔裔大公捏死,深深看向剛剛穩住身形的血親王,道:“哈布斯。”
哈布斯苦笑,“難得青陽王還能記得我。”
張伯謙剛想說什麼,隨即一轉身對着追上來的梅丹佐和洛薩,將魔裔大公的屍體拋了過去。
梅丹佐向哈布斯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洛薩伸手一招,將魔裔大公的屍體接下,陰惻惻地說:“青陽王殿下,最近火氣好大啊!出手就是殺招,現在你還剩下多少餘力呢?不要爲了逞一時之快,把性命丟在這裡,那可就不好了。”
張伯謙哼了一聲,冷道:“還剩多少原力,來試試不就知道了?洛薩,你不服的話,要不要單挑?”
洛薩臉色微變,打了個哈哈,道:“爲何要找我?似乎血族纔是你們人族的天敵吧?”
這話說得十分陰毒,頓時讓梅丹佐的臉色微變。不過他終究沒有當場發作,在面對張伯謙的時候還要內訌,絕對是愚蠢行爲,嘴舌上吃點虧,他就先忍了。
不料張伯謙只是向梅丹佐看了看,冷笑道:“這麼一個還虛弱着的廢物,哪有和我單挑的資格?”
梅丹佐再能忍,這下也徹底變了臉色。他眼中冒出血火,顯已怒發欲狂。可是他對自己的狀態心知肚明,剛剛自血池中甦醒,爲了趕上這次行動,根本就沒有完全恢復,此刻實力比起全盛之時打了好幾折,哪敢和張伯謙單挑?即使羣毆都得小心翼翼,不能給張伯謙機會突襲自己,甚至還得防着其它地方的暗槍。
洛薩也是知道這個情況,才抓住機會暗中陰了梅丹佐一記。自此之後,同來的這些資深議員和巨頭們對梅丹佐的敬畏都會大減。
不過打擊對手也要有分寸,眼下張伯謙纔是頭號大敵。洛薩深吸一口氣,身軀漸漸膨脹脹大,徐徐逼近。梅丹佐儘管不悅,可也清楚現在應該幹什麼,見洛薩正面壓上,自己便繞向張伯謙身後。
哈布斯及另外兩位親王退出一個安全距離,各據方位在外圍圍住,大公們則散在更加遠的地方,擇機加入戰場。
張伯謙臉露不屑,忽然踏上一步,一拳噹噹正正地向洛薩擊去!
洛薩此刻身軀已是剛纔的三倍,宛若巨人般,雙手合握,一擊自上而下,轟在張伯謙的拳頭上!
虛空中驟然響起一聲轟鳴,層層原力波動不斷蕩向遠方,親王們還好,大公們則已控制不住身形,不由自主地隨着波動起伏,個個失色,退得更遠。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遇到這位人族的新晉天王,果然名不虛傳,再加上張伯謙的突進速度,簡直可以比擬名槍的控場範圍,難怪剛剛一名大公爵會被一擊斃殺。
洛薩臉色忽然一陣蒼白,身體竟然小了幾分,顯然這一擊中受創不輕。
後方梅丹佐即刻撲上,右手成抓,指尖紫黑血氣繚繞,直插張伯謙後心。張伯謙並不回頭,反手一掌直劈梅丹佐腦門,竟是同歸於盡的架式。梅丹佐一聲怪叫,收回右手,雙手交叉,架住了張伯謙一掌。
虛空中又是一聲悶響,梅丹佐被劈得直向下方墜去,數十米外方纔穩住身形。藉着這一點時間,洛薩已經回過氣,又站到張伯謙面前。
接連重擊兩位大君,張伯謙的氣息也不由自主的有所衰落。
直到這時,周圍的親王和大公們才暗暗鬆了口氣,他們見過大君級戰鬥,卻從未見過戰法如此蠻橫的,總算這位青陽王還是人不是神,他也會累,也會虛弱。
張伯謙忽然起指一彈,一顆流光如電,倏忽射向洛薩眉心。洛薩隨手一劈,將流光斬散,隨即從肋下彈出兩道黑絲,刺向張伯謙雙腿。後方梅丹佐身周已經盡成紫黑血海,一頭頭兇獸在血海中幻化,撲向張伯謙。
這些領域所化的血獸自然對張伯謙毫無威脅,還未近身就被震散。但是它們殘留下的絲絲血氣卻在虛空中織成一張無形的網,逐漸束縛張伯謙的行動。
雙方開始使用領域和各種能力,頓時讓周圍的親王大公更鬆一口氣。這纔是他們熟悉的戰鬥,絢爛且聲勢浩大,其實沒有太大一擊斃命的危險。達到大君級別的強者,往往可以戰上數日而不分勝負。
這也是大公可以參與的戰鬥,他們能夠遊走於戰場邊緣,尋隙以秘法削弱天王爆發出的力量或領域。而象剛剛那樣徒手肉搏,纔是兇險無比,隨時都有可能分出生死。張伯謙和洛薩、梅丹佐各自交換一招,就都有所損傷,可見一斑。
直到這時,一衆親王大公忽然感覺到一陣怪異,似乎哪裡不對。有人隨即想到,剛纔哈布斯硬接了張伯謙一擊,究竟是有事還是沒事?至少表面上看好像沒有太大的事。
永夜強者之間哪怕同族也不能探察對方傷勢,而不同族之間,若雙方所冠姓氏還有點拐彎抹角的宿怨,那就是要開戰的意思了。於是只有兩名親王看了哈布斯一眼,而大公們的眼神則一點都不敢亂飄。
戰局一旦進入膠着,張伯謙就換了另一種風格,他出手變幻莫測,舉手投足皆可攻敵,將戰鬥技藝演化到了極致,已到了藝術的境界。黎明和黑暗原力不斷對撞,爆炸,哪怕不受餘波影響,這方虛空也變得讓人感覺越來越壓抑。
洛薩和梅丹佐暗暗叫苦,絲毫不敢犯哪怕是最小的錯誤。可是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同樣攻防下消耗原力總是比張伯謙要多一點。戰局拖到最後,他們還是個輸。
好在畢竟是兩位大君聯手,哪怕梅丹佐此刻狀態不佳,大君級的實力仍在。周圍還有一羣親王大公補位,真要耗下去,還是張伯謙輸面更大。
只看紙面實力,永夜實際上要遠遠超過張伯謙。可是戰鬥永遠不是單體戰力的簡單加減,眼前情況下,永夜方想要壓倒速勝,卻是絕無可能。這一仗打得洛薩和梅丹佐氣悶無比,卻又不敢大意,只能和張伯謙慢慢周旋。
就這樣,張伯謙竟以一已之力,拖住了數量衆多的敵人。
戰場另一側,永燃之焰和指極王的戰鬥似乎也是永遠都打不完,然而他們那種近身戰又隨時都有可能分出勝負。
中立之地,一座孤獨飄流的小島上,不知何人搭起了一座木屋。這個小島其實只是一塊在虛空中飄流的大石塊,上面根本就沒有保護層,哪怕是蓋了木屋,因爲直接暴露於虛空中,也起不到什麼保護作用。虛空中的深寒,就能夠凍斃大多數生命。
一艘如同幽靈般的戰艦悄然出現在浮島外,艦門打開,數名全身黑甲的戰士魚貫從戰艦中走出,來到小木屋外。爲首的黑甲武士伸手敲響了房門。
木屋內全無聲音,那黑甲武士等待片刻,又敲了一遍,裡面依然沒有聲音。
他忍不住道:“殿下,時間已經到了,我等奉命接您回返。”
黑甲武士的聲音奇異且尖銳,如同兩塊金屬片在互相摩擦,完全不象是生物正常的聲音。
這一次木屋內終於有了迴應:“時間還不到。”
聲音清清淡淡,如水流,如冰落。
黑甲武士有些意外,與幾名手下對望一眼,道:“殿下,現在就是約定的時間啊!”
“時間已經改了。”
“這個……我們好像沒有聽說。”黑甲武士撓頭。
在他們身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們知道也無用,所以我就沒和你們說。”
黑甲武士們大驚,一齊回頭,看到身後虛空中立着一個全身裹在斗篷裡的神秘人。他身材並不高大,反而有些纖弱,但黑袍前襟處那張猩紅色的王座卻是格外刺眼。
“鮮血王座!”一衆黑甲武士失聲驚呼。
他們顯然知道,鮮血王座的標誌在此地現身,意味着什麼。
神秘人一聲輕笑,道:“能夠死在本座手上,你們也算是榮幸了。”
他伸出左手,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短槍,那粗得驚人的槍管上鐫刻着一層層花紋文字,上面的銘文居然在緩緩流動,如同一尾尾游魚。
槍一出現,無法形容的絕望與恐懼立刻抓住每一個黑甲武士的內心。他們臉上現出極度的驚恐,全身無力,有的人直接扼住自己的脖子,可還是漸漸無法呼吸。
“破碎流年!你,你是王座上的那個……”黑甲武士首領嘶吼未完,就已發不出聲音。他眼中也盡是絕望,原本在鮮血王座之前,他們就絕無生機,更不用說面對名震天下的破碎流年了。
神秘人微微一笑,道:“不不,破碎流年可不是用來對付你們的。我要是這樣使用她,她會生氣的。收拾你們這些雜魚,只要她轟鳴的餘波就足夠了。這一次,她真正的目標是……她!”
破碎流年指向了小木屋,隨着槍身上銘文流轉的速度加快,黑甲武士們顯得更加痛苦,已經有人倒地,還站立着的人也是搖搖晃晃,只能勉力支撐。
木屋中依然沒有動靜。
“夜瞳殿下,還不肯現身嗎?我很想知道,您究竟繼承了傳說中那位陛下的幾分容貌。畢竟過了今晚,一切都將成爲歷史。”
木屋的門終於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