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言抱着小樂樂坐到一旁的長椅上等。
對小孩子來說,外面的事物總是很新奇的,小傢伙坐在他的腿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亂轉,那模樣是說不出的可愛。
秦子言摸着她的小腦袋,眸光一片柔軟。
不知等了多久,周纖纖都還沒有從洗手間裡出來,秦子言凝了凝眉,心中劃過一抹不安。
他掏出手機,正準備撥打周纖纖的電話,只是手機剛拿出來,電話就響了,本以爲是周纖纖打來的。
只是當她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臉色頓時沉了沉,心中快速的躍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滑向接聽鍵,他將手機貼在耳邊,卻沒有做聲,而是等着對方先開口。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秦子悅輕笑的聲音就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大哥,我想見你,可以出來見我一面嗎?”
秦子言想也沒想,淡淡的拒絕:“對不起,我現在沒時間。”
“我知道,你現在正跟周纖纖在一起。”秦子悅低低的笑了笑,笑得有些怪異。
秦子言再次蹙了蹙眉,她的這種笑容讓他很不舒服,總感覺她有什麼陰謀一般。
正當他準備掛掉電話的時候,秦子悅又開口了:“我知道你在商場裡等周纖纖,不過,我想告訴你的是,周纖纖現在在我這裡。”
秦子言眸色頓時危險一眯,冷聲問:“纖纖在你那裡?”
“大哥,我只想見你一面,我現在在城南的XX咖啡廳,你若是半個小時還沒趕來,那我會讓你永遠也見不到她。”秦子悅說道最後,語氣裡透着一股濃濃的陰狠。
秦子言眸色越發的冷了幾分,瞬間掛了電話,隨即又快速的撥通了周纖纖的號碼。
號碼剛撥出去就被人接聽了,秦子言心中一喜,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纖纖?”
“大哥。”依舊是秦子悅的聲音,那樣輕笑的聲音讓秦子言的心猛的一沉。
“這是纖纖的手機,怎麼會在你的手裡?”秦子言冷着聲音問,抱着小樂樂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秦子悅笑得漫不經心:“大哥,我說過,周纖纖現在在我的手裡,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我給你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你還沒來,就休怪我對她不客氣。”
這次是秦子悅先掛了電話。
秦子言沉沉的盯着漸漸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半響,猛的起身,抱着小樂樂快步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雖然周纖纖的手機現在在秦子悅的手裡,可也保不準那手機是不小心掉的,正好被秦子悅給撿到了。
儘管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他還是想去確定了一下。
走到女洗手間的門口,一個女人忽然從裡面走出來,秦子言慌忙攔住她,將手機上的一張照片遞給她看,低聲問:“請問你在裡面看到這個女人了嗎?”
那個女人盯着照片看了一會,說:“看到了,她已經出去了,早就出去了。”
早就出去了?
秦子言蹙了蹙眉,臉上劃過一抹冷峻,難道周纖纖真的已經落入了秦子悅的手中。
只是在他擰眉沉思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眸中一閃即逝的暗光。
“半個小時後,你若還沒出現,休怪我對她不客氣。”
耳邊又想起秦子悅陰狠的話語。
他沉了沉眸,終是轉身快步朝着商場大樓裡的電梯口走去。
*****
商場裡的人很多,光是這四樓童裝區都是人擠人,最主要的是今天恰逢週末,童裝區又有小型的遊樂場,所以有很多人都帶着自家的孩子過來玩。
人多就代表着上洗手間也是一件難事。
周纖纖肚子疼得不行,排了好久的對終於輪到了她。
她進入洗手間的隔間,待自己的窘迫緩解了一會之後,便準備掏出手機給秦子言發個短信,說明一下自己的情況。
不然她這麼久沒回去,那個男人難免會擔心。
只是當她將包包橫到眼前的時候,心猛的跳了一下。
包包的拉鍊竟然是開的,她慌忙查看了一下里面的東西。
基本的護膚品在,錢包也在,可獨獨不見了手機。
她蹙了蹙眉,難道是手機好偷一點,所以那小偷獨獨偷走了她的手機,而沒有偷走她的錢包。
那她的包包又是什麼時候被人拉開的,是在逛商場的時候,還是在等廁所的時候。
她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情景,心中微微一驚。
對了,肯定是她剛剛排隊等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偷的。
剛剛她總感覺身後的那個女人總是似有若無的擦着她的背後,她當時肚子很疼,沒有在意那些,現在想來,肯定是在那時候,那個女人偷了她的手機。
只是她疑惑的是,那女人怎麼不偷她的錢包,反而偷她的手機呢。
看着那個小巧的黑色錢夾,她的臉上滿是疑惑,這錢夾似乎比那手機還要好偷一點啊。
上完廁所,她急匆匆的跑去找秦子言,生怕那個男人爲自己擔心。
只是當她跑到秦子言等她的那個地方時,她並沒有看到秦子言,看到的反而是一個身形纖瘦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秦子悅。
她蹙了蹙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半響,焦急的視線在周圍搜尋秦子言和女兒的身影。
只是她的視線在周圍繞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她的心狠狠的沉了沉。
秦子言不會這樣突然離開的,那個男人說好了在這裡等她,他不會跟她說都不說一聲就離開的。除非……
她將視線冷冷的瞥向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坐在長椅上一直在笑,笑得很冷,讓人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個女人也沒說話,似乎故意讓她先在這周圍找一圈,好讓她先死心。
半響,見周纖纖的視線透着幾分冷意朝着她投過來,她勾脣笑了笑,這才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說:“想見秦子言和你女兒嗎?”
“你知道他們在哪?”周纖纖冷冷的問。
“我當然知道他在哪。”秦子悅笑了笑,笑得別有深意,“因爲他們現在就在我的手上,你說我會不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周纖纖心頭一跳:“他們在你的手裡?”
“怎麼,你不相信?”秦子悅輕笑了一聲,笑得有幾分諷刺。
周纖纖凝着她,淡漠的開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這裡是商場,倘若你真的強行抓走了子言和我女兒,這裡不可能這麼安靜,肯定會有保安介入,而形成一場混亂。”
秦子悅笑了笑,說:“那如果我說,秦子言是自願帶着你女兒跟我走的呢?”
“那更不可能。”周纖纖篤定的說,眸中盡是沉冷。
秦子悅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說:“你的手機不是丟了嗎?”
周纖纖心裡一沉。手機?難道偷她手機的那個人是這個女人買通的。
看着她驚惶的臉色,秦子悅冷笑道:“秦子言給你打電話,是我接的,我騙他說你在我的手上,讓他過去找我。就在他去找的時候,我的手下將他給抓起來了。”
周纖纖冷冷的盯着她,低吼道:“你抓他幹什麼,他是你大哥啊,你不是愛他嗎?”
“是啊,我是愛他,可是他愛的人始終是你,你們兩人之間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秦子悅悲慼的嘶吼,“周纖纖,你知道嗎?既然我得不到他的愛,那麼你也休想得到,對於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寧願毀了,我也不會便宜你。”
周纖纖的心緊了緊,冷着聲音問:“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跟我去一個地方。”秦子悅笑得冰冷。
周纖纖定定的盯着她,忽然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跟你去那個地方,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子言,你真正想對付的人是我,對嗎?”
秦子悅聽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她盯着周纖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盡是惡毒:“周纖纖,不可否認,你真的很聰明,對,如你所說,我確實捨不得傷害秦子言,可是你女兒我就保不準了。”
周纖纖的瞳眸微微的縮了縮,卻只是沉沉的盯着她,沒有說話。
秦子悅扯了扯脣,笑得冰冷又殘酷:“你還不知道吧,半年前,我從一個叫韓香的女人手裡搶了你女兒,那時候,我本是打算將那個孩子扔到海里去的,當然,我也真的這麼做了,只是當我將那個孩子懸在空中的時候,秦子寒出現了,他將那個孩子給帶走了,如果不是秦子寒突然出現,那個孩子早就被扔到海里淹死了。”
周纖纖靜靜的聽着,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原來這個女人半年前真的差點將她的孩子扔進了海里,而且令她沒想到的是,救她女兒的人呢竟然是秦子寒。
不管秦子寒救她孩子的目的是出於什麼,但是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感激秦子寒了,感激那個男人救了她女兒。
秦子悅靜靜的盯着她緊繃的臉色,幽幽的笑道:“周纖纖,我跟你說這些,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對那個孩子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周纖纖的心狠狠的顫了顫,冷着聲音嘶吼:“他們現在到底在哪?”
“跟我去一個地方,我就讓你見到他們。”秦子悅輕輕的笑了笑,美麗的臉上盡是陰冷。
周纖纖沉沉的瞪着她,良久,緊繃着聲音落下一個字:“好。”
她一直都相信這個女人不會對她的女兒心慈手軟,所以她不敢冒一丁點的險。
既然這個女人的目標是她,那麼她且跟她走一趟,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會怎樣對付她,還是先救回她女兒比較重要。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秦子悅心中的執念以及殘忍,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
當她跟着秦子悅走出商場的時候,有幾個男人猛的拽着她,將她拖向了一旁的小轎車,好似生怕她跑了一般。
秦子悅冷笑了一聲,動作優雅的坐上了副駕駛座上。
周纖纖冷冷的盯着她:“你想要我跟你去哪?”
秦子悅脣角微微的彎了彎,勾起一抹殘狠,她說:“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車子開動,周纖纖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她總感覺如今的秦子悅
太過陰狠,好似什麼事她都能做得出來。
車子一直平穩的向前開着,到最後,車子漸漸駛進了一片郊區。
周纖纖的心微微的沉了沉,再次看向那個女人,冷着聲音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子言和我女兒呢?”
秦子悅盯着響個不停的手機,手指摩挲着手機屏幕上跳躍的那個名字,饒有深意的笑道:“別急,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
周纖纖緊緊的握着自己的雙手,心裡盡是不安。
*****
城南xx咖啡廳裡。
秦子言靜靜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女兒已在他的懷中熟睡。
他緊緊的盯着自己的手機,臉色一片緊繃。
秦子悅約他來了,爲什麼又不接他的電話,她到底想幹什麼,而纖纖是否真的在她的手裡?可如果不在她的手裡,那纖纖的手機又怎麼會落入她的手中。
一顆心久久無法安定下來,他再次撥通了秦子悅的電話,可還是沒人接。
想了想,他又撥通了周纖纖的手機,同樣的,也是沒有人接。
他狠狠的沉眸,心中越發的不安。
*****
“你怎麼帶我來這裡,子言和我女兒呢?”周纖纖看着荒無人煙的山頂,暗暗壓下心中的驚慌,盯着秦子悅冷冷的問。
秦子悅滿臉冷笑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說:“周纖纖,這輩子你都見不到他們了。”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周纖纖的心狠狠一顫,緊繃着聲音問:“你想做什麼?”
秦子悅還是笑,明明是那麼漂亮的一張臉,卻笑得很是殘忍,像地獄裡的惡魔。
她朝着那四個保鏢使了個眼色,那四個保鏢頓時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來,將她圍在了中間。
看着那四個保鏢不懷好意的臉色,周纖纖心頭一緊,瞪着秦子悅低吼:“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嗎?”秦子悅笑得惡毒至極,“我想讓他們糟蹋你,然後將你扔進海里,哪怕是死,我要讓你死得不乾淨。”
聽着她狠毒至極的話語,周纖纖的臉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整個身子也開始狠狠的顫抖起來。
這個女人,她竟然恨她到了這樣的地步。
看着她那滿臉的憎惡和陰冷,那句“我其實是你的親姐姐”這句話竟然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不知道莫宛如有沒有對她說出她們之間的關係,她只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恨她恨入了骨髓。
有兩個保鏢已經先朝着她撲來,山頂上有風,帶着夏季乾燥的氣息和絕望吹來,讓她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命運已經走到了頭。
她被那兩個保鏢狠狠的撲倒在地上,另外兩個保鏢也很快撲了上來。
他們撕扯着她的衣衫,臉上帶着讓人噁心的笑容。
身上的襯衣很快被他們扯開,那一雙雙骯髒的手在她的身上撫摸,讓她噁心得想吐。
秦子悅冷冷的盯着那一幕,半響,拿出手機給秦子言發了一個視頻,緊接着便將手機的攝像頭對着那骯髒狠毒的一幕。
周纖纖眸光猩紅的盯着她:“秦子悅,你幹什麼?”
秦子悅冷笑:“這麼好看的一幕,我自然是不能獨享,怎麼說,也該讓你男人看看吧。”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她似乎還看到了秦子言在狀似咖啡廳的地方滿臉焦急的神色。
忽然,全身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大力的掙扎了起來,換來的卻是那幾個男人粗暴的巴掌。
兩個巴掌打下來,幾乎令他暈眩。
秦子悅對着手機冷笑:“大哥,看見了嗎?那個女人就是一個骯髒的賤貨,她配不上你。”
秦子言目眥欲裂,幾乎將桌上的咖啡全都掀翻在地,懷中的女兒被嚇得哭了起來,他也全然不顧。
他渾身顫抖,眸色猩紅的瞪着手機,低吼:“秦子悅,她是你姐姐,是你的親姐姐,你知不知道!”
空氣似乎一瞬間靜默起來,秦子悅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的顫抖着,緩緩的擡眸看去,卻在擡眸的一瞬間,那個女人猛的踹開了左邊的那個男人,發了瘋的朝着前面滾去。
或許她不知道前面就是懸崖大海,也或許她絕望了,一心求死。
反正她踹開了那個保鏢之後,滾了幾圈,眨眼便掉下了懸崖,緊接着便是噗通一聲,隨着風聲傳來,幾乎將秦子悅的心擊碎。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從她聽秦子言說那個女人是她姐姐,到那個女人踹開那個保鏢滾下懸崖也才幾秒鐘的功夫,她幾乎來不及質問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姐姐,那個女人就以最壯烈的方式滾了下來。
她怔怔的看着那懸崖,一時間沒了反應。
眼前一直重現着那個女人滾下懸崖的那一幕。
腦海中也一直縈繞着秦子言那句‘她是你姐姐,她是你親姐姐,你知不知道’。
不,她不知道,她從來都不知道那個女人跟她會有什麼關係,也從來都不相信她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她顫抖的握着手機,連聲音都是抖的:“大哥,你……你騙我,她怎麼會是我姐姐,你是爲了救她才這樣說的對不對,你故意這樣說的對不對……”
秦子言已經說不出話來,猩紅的眼眸緊緊的盯着手機屏幕裡,那個野草狠狠拂動的懸崖,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剛剛好像看見……周纖纖從那裡滾了下去。
那懸崖下面是什麼,纖纖會不會有事?
*****
那天下午,警方出動了好幾支警隊去那片海域裡打撈。
蕭楚也動用了不少兄弟幫忙打撈,可惜沒有任何結果,一直打撈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周纖纖的身影,唯獨打撈上來了一隻鞋子,秦子言認得,是周纖纖的鞋子。
他靜靜的立在懸崖邊上,如一座僵硬的石頭,不吃不喝,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合一下。
他的表情至始至終都很平靜,好似周纖纖此刻還安安靜靜的待在他的身邊一般,只可惜,那只是他的自我催眠。
蕭楚勸他吃點東西,他不聽。蕭楚勸他休息一會,他也不聽。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立在懸崖邊上,猩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波浪翻涌的海面,以及那些在海里打撈的人們,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秦子悅也是三天三夜沒有離開那個懸崖,她就站在秦子言的身旁,等着打撈的結果,她想問,想清清楚楚的問那個女人,她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姐姐。
直到三天三夜後,還是沒有那個女人的蹤跡,她的心裡漸漸的也絕望了。
她看向身旁那個站得筆直的男人,崩潰的嘶吼:“你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周纖纖怎麼會是我的親姐姐呢,我的親姐姐早就死在了那場大火裡,她有怎麼會是我的親姐姐,你只是爲了救她,或者是爲了報復我才這樣說的對不對?”
她就用很大的聲音嘶吼,吼出來的聲音都帶着一種難聽的沙啞。
秦子言依舊盯着大海,卻是說了這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知道我爲什麼不報警抓你嗎?”
秦子悅微微的怔了怔,眸光通紅的盯着他平靜的側臉,問:“爲什麼?”
“就因爲我看到了你近乎崩潰的模樣,這證明,你還是很在意你這個親姐姐的。”秦子言淡淡的開口,聲音很輕,輕得有些飄忽,不悲不喜,不怒不恨,“秦子悅,我不會報警抓你,我要讓你好好的活着,要讓你永遠活在親手殺害你姐姐的悔恨和愧疚當中,我要你痛苦一輩子。”
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似乎沒有絲毫的狠意可言。
可秦子悅卻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他濃濃的恨意,濃濃的哀傷。
哀默大於心死這句話,似乎剛好可以體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秦子悅搖着頭,滿臉悲慼的瞪着他,哭着大吼:“秦子言,我不會相信你的,那個女人不是我的親姐姐,你想讓我痛苦一輩子是吧,呵,不可能,我永遠都不會相信,秦子言,你聽好了,我永遠都不會相信她就是我的親姐姐,我不會因爲這件事而悔恨而痛苦的,永遠都不會。”
“既然你不相信纖纖是你的親姐姐,那你爲什麼會一直在這裡等着打撈結果,而不回去問你母親。”秦子言淡淡的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聽不出情緒的輕飄,“因爲你害怕,你潛意識裡已經相信了我的話,只是缺一個關鍵人物爲你確定罷了,而那個關鍵人物就是你的母親。”
“不是的,我不聽,我不聽……”秦子悅雙手捂着耳朵,崩潰的嘶吼,“秦子言,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那個女人本來就配不上你,我幫你弄死她不好嗎?爲什麼你要編出這些謊言來欺騙我,你就這麼希望我痛不欲生嗎?”
站在秦子言身後的蕭楚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冷冷的盯着秦子悅,語氣厭惡的吼道:“若不是看在你是纖纖妹妹的份上,我早就讓手下弄死你,替纖纖報仇了。你殺了纖纖,子言沒報警抓你已經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你還在這裡瞎嚷嚷什麼,還不快給我滾。”
“爲什麼你們都要說那個女人是我的親姐姐,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你們就真的這麼希望我痛苦,呵,我不會上當的,我永遠都不會上當的。”秦子悅悲憤的嘶吼。
蕭楚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嘴裡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不敢面對現實的瘋子!”
“我不會相信你們的,秦子言,我永遠都不會相信她是我親姐姐的,我這就回去問我母親,我這就回去問她……”秦子悅說着,腳步慌亂的朝着山下跑去。
蕭楚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衝秦子言說:“真是個瘋子,纖纖怎麼會有這樣的妹妹。”
“蕭楚……”
秦子言忽然出聲喊了她一聲,聲音輕得讓人心頭一緊。
他定定的盯着秦子言,低聲問:“怎麼了?”
“有時候……我好想從這裡跳下去。”
他說得很平靜,就好似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蕭楚的心頭卻是一驚,爲避免他真的跳下去,他還特意擡起手抓着他的手臂,沉聲說:“子言,你先不要衝動,不是還沒有找到纖纖的屍體麼,只要沒找到她的屍體,這便是一個好現象。我們再等等,肯定能找到她的。”
秦子言垂眸,忽然笑了笑,笑得很蒼白。
他說:“可是,我知道我還不能死,我還有女兒要養。蕭楚,你知道這
種無望的生活有多痛苦嗎?”
有多痛苦,或許他還不能理解這樣的絕望。
他只知道,當年,當韓香離開他,準備嫁給她那位青梅竹馬的時候,他都想拉着韓香一起死了。那時候,他是有多絕望,如今想起來都不寒而慄。
而此刻,秦子言的情況似乎更加的糟糕。畢竟,周纖纖有可能真的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真的好想好想……隨她而去……”
秦子言輕輕的低喃,蕭楚心底一驚,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的收緊了幾分,生怕他真的從這裡跳下去。
“子言,你千萬別衝動,想想你們那可愛的女兒,你難道真的忍心丟下她不管嗎?要想這個世界上的孤兒多可憐,你真的忍心扔下她。”
秦子言苦澀的扯了扯脣,半響,擡眸靜靜的盯着那波濤洶涌的大海,浪那麼大,真的還可以找到她嗎?
他定定的盯着那些辛苦打撈的人,整個人依舊一動不動。
蕭楚微微的嘆了口氣,因爲怕他從這裡跳下去,他也不敢離開他半步。
*****
某家醫院。
秦子悅急匆匆的跑到秦邵峰的病房,推開門的一瞬間,她眸色猩紅的盯着四姨太,一字一句的問:“周纖纖是不是我的親姐姐?”
握緊秦邵峰的手,一瞬不瞬的盯着秦邵峰那張消瘦的臉,整個人沒什麼表情變化的四姨太,在聽到她那個問題的時候,手微微的顫了顫,死寂的眸中快速的躍過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良久,她緩緩的轉過頭,盯着她淡淡的問:“怎麼突然問這個?”
秦子悅撲到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臂,哭着問:“媽,你只要告訴我,真實的告訴我,那個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姐姐?”
四姨太靜靜的盯着她悲慼的神色,半響,微微的嘆了口氣,心中劃過一抹釋然,她說:“對,那個女人確實是你的親姐姐,她就是真正的周若妍,真正的妍妍。”
那段時間,她真的很恨很恨周纖纖,恨她逼她誤傷了如此深愛她的秦邵峰,所以那段時間,她也要那個女人痛不欲生。
可這麼多日子過去了,每天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陪着秦邵峰,她的心竟然也一天一天的平和了下來。
那些怨恨,那些憎惡,那些仇恨以及那些她刻意壓下去的複雜情感也在安靜陪着秦邵峰的日子裡一點一點的打磨掉了。
心境的日益平和,竟也讓她覺得內心是無比的平靜,讓她在離開那個小村子,跟着秦邵峰離開後,第一次體會到了輕鬆。
或許,仇恨和爭奪的放棄也是一種救贖。
在聽到自己的母親親口說那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親姐姐時,秦子悅的腦袋一片空白。
良久,她忽然站起身,瞪着她,哭泣的嘶吼:“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她是我的親姐姐,你明明知道她是我的親姐姐,爲什麼還那麼恨她,爲什麼還要置她於死地,啊?”
四姨太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激動的模樣,半響,伸手拉住她的手,低聲說:“有很多事情你不會明白,媽當初那麼恨她也是有理由的,不過現在媽不恨了,現在媽誰也不恨了,媽只想靜靜的陪着你爸。”
“媽……”秦子悅悲慼的盯着她,哭着問,“爲什麼你永遠都只考慮到自己,你明知道我小時候跟姐姐的感情有多深,你爲什麼不早點將她是我親姐姐的真相告訴我,爲什麼啊,你知不知道,我親手殺了她,我找人逼死了她,這一回她真的死了,是真的死了,這下你滿意了?”
明顯感覺握着她的那雙手狠狠一顫,秦子悅滿臉哀傷的看着她:“媽,你明明是在意姐姐的,爲什麼還要那樣恨她,那樣害她,你知道我現在有多痛苦嗎,我竟然親手害死了我的親姐姐,害死了我最愛的親姐姐,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四姨太微微鬆開她的手,轉過頭一瞬不瞬的盯着沒有知覺的秦邵峰,忽然,幽幽的笑了起來:“邵峰,你聽見了嗎?小悅說周纖纖死了,她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高興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兩行熱淚從眼眶裡流了下來,脣角是一抹悲哀至極的弧度。
秦子悅趴在她的腿上,哭得悲傷又絕望:“一輩子也好不了了,我竟然害死了那麼疼我的姐姐,這種傷痛,一輩子也好不了了,大哥說得對,這種痛苦將伴隨我一生。”
四姨太輕撫着她的長髮,哀傷的臉色是一片死寂。
這或許就是報應,報應她當年拋棄周纖纖和前夫,而跟秦邵峰跑的事情。有時候,那種報應真的不可不信。
*****
“二少爺還是沒有吃飯嗎?”周若妍看着從房間裡走出來的傭人,視線盯在她手上那未動的飯菜上,語氣憂傷的問。
傭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沒吃,這幾天,送進去的飯菜,他都沒動。”
周若妍點了點頭,低聲說:“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傭人點了點頭,默默的朝着樓梯口走去。
周若妍抿了抿脣,輕輕的推開房門,房間裡很暗,唯有電視的點點熒光微微照亮了整個房間。
有報道的聲音從電視裡傳出來,報道的卻都是從海里打撈周纖纖的情況。
而那個男人,則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整個頎長的身子幾乎全都窩進了沙發裡,視線緊緊的盯着電視屏幕。
電視裡切換畫面的光將他的臉照得晦暗不明。
她微微垂首,眸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憂傷。
他就知道,即便上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這個男人對周纖纖依然沒有死心。
周纖纖就像是一種毒藥,已經根深在他的心裡,想要祛除,就得先要了他的命。
她已經不在乎他的心裡是否一直想着周纖纖,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男人的身體。
擡眸深深的看了那個男人一眼,她微微的嘆了口氣,轉身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縱然擔心那個男人,可是她卻也無可奈何。
*****
秦子言是在第五天倒下的,五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險些要了他的命。
蕭楚將他送去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沒了半條命。
在醫院裡搶救了半天,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卻也是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來。
醒來後的秦子言也是一語不發,所幸的是他沒有再執着的站在那個懸崖邊上苦望着大海了,而是帶着他和周纖纖的女兒離開了這座城市。
離開的那一天,蕭楚問他去哪。
他說,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什麼好值得他留戀了,他要去一個周纖纖一直想去的地方,還說,假如周纖纖還活着,一定會去那個地方找她,因爲只有她纔會知道那時候的他身在哪裡。
那一日,蕭楚盯着他抱着樂樂離開的背影,心裡一陣悲涼,忽然覺得人生在世,真的該珍惜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爲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那些事情會將原本的幸福擊潰,會將原本幸福的人們打得措手不及。
那一刻,他想到了韓香,很想很想將韓香緊緊的抱在懷裡,一輩子也不鬆手。
*****
上次周纖纖住院的時候,韓香回了A市一次,只是沒過多久,母親的身體又犯病了,她最後只好又沖沖的趕回了老家。
在老家的時候,從跟蕭楚的通話中,她得知了周纖纖和秦子言的近況,對於他們的事情,她只能用悲傷兩個字來形容。
有時候,她覺得老天對周纖纖和秦子言天苛刻了,總在他們兩人剛得到幸福的時候,便又將那樣的幸福給收了回去。
周纖纖和秦子言的事情讓她感悟了很多,在剛聽到那個壞消息的時候,她只想立即回到蕭楚的身邊,陪着蕭楚。
所以,在母親的病情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她又急切的踏上了回A市的路,更正確的來說,是回A市的水路。
蕭楚本來是想回老家來陪她的,但是她不想他因爲她的事情而耽擱了事業。畢竟上一次母親發病的時候,他已經陪她在老家待了好久。
再次想到周纖纖和秦子言的事情,一股悲傷又不自覺的涌上心頭。
上一次分別的時候,周纖纖和秦子言明明還挺好的,卻不想,短短几天時間,又出了變故。
“媽媽,媽媽……你怎麼哭了?”蕭逸趴在她的腿上,盯着她通紅的眼眶,擔憂的問。
韓香摸了摸他的頭,低聲說:“媽媽沒哭,只是眼裡進了沙子。”
“這裡有沙子嗎?”蕭逸疑惑的在船艙裡看了一圈。
韓香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他抱進懷裡,低聲問:“你不是在外面吹風嗎,怎麼進來了?”
“因爲小逸想陪着媽媽。”蕭逸笑嘻嘻的說,那模樣特別的招人疼。
韓香忍不住親了親他,不免又想到了樂樂,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樂樂現在還小,什麼都不知道,可是等她將來長大了呢,又怎麼承受失去母親的痛。
“呀,那是什麼,你們快看啊,那是什麼?”
“是人,那好像是一個人。”
“真的好像是個人呢,抱着木頭的。”
突然,外面猛的傳來一陣驚呼聲。
蕭逸好奇心強,頓時拉着韓香往船艙外面跑。
韓香笑着搖了搖頭,只得起身跟着他往外面走。
走出船艙的時候,船頭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韓香衝着他們的背影低喊:“發生了什麼事?”
衆人回頭,看着她恭敬的說道:“夫人,海面上好像飄着一個人。”
“海面上飄着一個人?”
韓香不禁蹙了蹙眉頭,朝着船頭的欄杆處走去。
衆人頓時恭敬的朝着旁邊讓開,韓香趴在欄杆上,仔細的朝着海面上看去。
一望無際的海面上果然有什麼東西,像是一個人抱着一塊木頭漂浮在水面上,但是因爲距離太遠,她也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她沉了沉眸,看向身旁的傭人說道:“把船朝着那邊開過去,將那個人救起來吧。”
“是,夫人。”
船很快就開了過去,不一會,傭人便將那個人給救了上來。
只是當那人被打撈上來的時候,韓香心底猛的一驚,激動的看着那人蒼白的臉色,顫抖的喊了一聲:“纖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