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佑然側着頭,臉上掛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推開他辦公門走進來的我,說:“我以爲你不會再出現了。”
我也以爲我和蘇佑然不會再有任何關聯。
但是這個世界往往就是這麼讓人無能爲力。
我在家等着李夕宇,整整一個月,他沒有回來過,即使我放下自尊給他打電話,聽到的也是連續的“嘟嘟”聲到“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這就是他殘酷的迴應。
我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用他的方式在扔掉我。因爲他已經有了他的歸宿,他在這個繁華的城市找到了他的位置。
那是我絕對不能給他的。
當發現自己毫無分文,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付不上,甚至連下一頓飯都沒有着落時,我終於發現,人類掙扎求生的慾望有多麼強烈。
我不能不爲自己打算,總歸還得活下去。
我特意把咖啡放到他面前:“現在,到法國散心的待遇,還有效嗎?”
“當然。”
“蘇佑然······謝謝你。”我咬咬脣,看着他。
“別謝得太早。”蘇佑然把手伸過來,輕柔地握住我的手,話語卻不溫柔,“從法國回來,你就不需要在這裡工作了。”
“爲什麼?”我有點驚訝,現在的我,需要一份工作,需要收入。
“因爲我蘇佑然還不至於爲了找個女朋友,逼人賣身。”他收回了手,肌膚相觸時的溫度也立即散開。
“女朋友?”我很是吃驚:“蘇佑然,你喜歡我?爲什麼?”
“泠泠,你並不像我妹妹,在 Mr and Mrs Bund,也不是我第一次見你。”端起咖啡杯,蘇佑然坐到椅子上,轉過身,看着外邊烏雲密佈的天空,“第一次 見你那天,下着雨。我很不喜歡下雨天,陰霾得讓人窒息。那天不知道是我第幾次發現,我身邊的那個女人愛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所代表着的浮華權勢。我開着在路上狂飆,差點撞傷人我才停下來喘氣,然後看見了你。”
蘇佑然的聲音很低沉,卻有一絲暖意。
“你從我身邊走過去,下着那麼大的雨,你的傘卻遮着懷抱裡的畫卷,自己全身淋溼了,你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那麼狼狽,卻始終帶着微笑。”
“我看着你走進畫廊,和老闆交談,慎重的把畫交給他。你走後,我鬼使神差的走進去,想把你的畫全買下來,因爲你的笑容,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真有“單純”的存在,可老闆說畫不是你畫的。”
是的,我視若珍寶就算自己淋溼也要護着的畫,都是李夕宇的心血。
“畫廊老闆說,其實他們並不想替你們寄賣,因爲你們的畫,實在是不能賣出去。但是······他說你太執着了,他不能不被你對男朋友的用心和執着所打動。我也懂他爲什麼能被打動,在雨裡你護着那些畫的笑容,我永遠忘不了。我讓畫廊老闆介紹我和李夕宇認識,我想看看,是怎樣的人擁有這樣的愛情。可是······”
我微揚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看着蘇佑然:“我······”
“泠泠,你不用說什麼,我陪你去散心,畢竟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蘇佑然轉過身看着我,嘴角抹出一絲苦笑:“但是你不必勉強自己迎合我,你現在只是被逼到絕境,你需要救命稻草,你並沒有愛上我,也不是因爲感情感情和我去旅行,我知道對於你來說,李夕宇是無法取代的存在,勉強留你下了來你也不是真心的。我何必自討苦吃。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我不需要一個口是心非的女朋友,這樣的女生,我身邊太多了,所以我不得不放棄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
我太明白了。
我也總是明白蘇佑然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單單是靠家裡。他是一個很懂快準狠的男人,尤其是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在我面前,是一個過分冷靜的蘇佑然。這樣的男人,還的確是有一番獨特的魅力。
而我,現在不得不認清的殘酷事實——
李夕宇和蘇佑然同時放棄了我。愛情和工作,我都沒有了。
從此以後,我只能眼睜睜看着李夕宇在燈火輝煌處志得意滿,飛揚跋扈。
從此以後,我只剩我一個人,寂寞而孤獨的在這荒涼廣闊的人世間,面對這些殘酷的現實,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