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顧言站在病牀邊,吊兒郎當的看着病牀上全身關節都被卸了的,像一灘爛泥一樣的羅薇,嘴角勾着痞氣的笑,“煦白,怎麼處理羅薇?”
喬煦白頭也沒回的回道,“埋了!”
我心咯噔一下,跑到洗手間門口,看着正在洗手的喬煦白,緊張的道,“她還活着!”
喬煦白眉頭不着痕跡的微蹙一下,轉頭過來看我,“怎麼?你同情她?”
雖然是普通的問句,但卻被喬煦白生硬的語氣說成了含威脅味道的質問。
我嚇得吞了吞口水。喬煦白剛知道當年我爸要害死喬煦和小姑娘,這種時候,我不該再去挑戰他的耐性。我識趣的閉了嘴。
這一次,我見識到了蘇顧言的行動力。醫院給羅薇開了死亡報告,晚上,蘇顧言就找車把癱成一灘爛泥的羅薇拉了出去。
至於去哪,我沒問,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這一次,除非羅薇變成蚯蚓,否則她死定了!
喬煦白留在醫院陪着張琳,蘇顧言送我回家。
車裡放着英文的輕音樂,歌聲舒緩好聽。
一路上,我和蘇顧言都沒說話,各懷心事。
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張琳回來的太巧了。她的出現,簡直就是爲了置羅薇於死地。
按照張姨的說法,張琳回海城是喬煦的安排,喬煦把張琳送回喬煦白身邊,要求張琳一定要說清楚當年爆炸的事情,那這簡直就是爲了置羅薇於死地,才把張琳送回來的。當年羅薇把喬煦害的那麼慘,喬煦恨她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不明白,喬煦爲什麼自己不出來?喬煦活着,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聯繫喬家!
接下來的幾天。
喬煦白把張琳和張姨接回了自己的別墅,文叔也被叫了回去,幫助張姨照顧張琳的衣食起居。
蘇顧言打電話通知了張銘。張銘聽說找到他妹妹了,激動的訂了當天的飛機票,飛回了海城。
我每天正常的去公司上班,陸如卿因爲腿傷,還躺在醫院裡。
何雪晴徹底與慕氏財團沒關係了,只是她還是慕家的當家人,有些不倫不類。她撤的乾乾淨淨,但慕氏財團挪用公款的事情,已經驚動了檢查機關,她撤了,這個鍋也得有人背。
我之前讓紅姨查財務部的帳,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林曼非科班出身,何雪晴上臺之後,她做財務部經理期間,出現了幾筆壞賬。林曼瞞着何雪晴拆東牆補西牆的填上了,雖然挪用的錢的額度沒有何雪晴這次挪用的數額大,但性質是一樣的。
紅姨把收集到的資料傳給我,我當晚就遞交給了檢查機關。
第二天一早,林曼剛到公司,就被等在公司裡的檢察人員帶走了。
林曼被帶走後,我才意識到,公司還有很多何雪晴在位時,安插上來的人,現在他們都身居要職,想全部換掉是不大可能的,公司會癱瘓。可不換,這些人用着實在不放心。
我正頭疼怎麼處理這件事,還沒去找他們談,結果他們倒一起來找我談了!
何雪晴的哥哥,何德輝帶頭,各部門經理一起堵在了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氣勢洶洶的,我一打開門,嚇了我一跳,以爲他們要揍我!
我嚇得腳步向後移了半步,強撐住氣場。擒賊先擒王,跟人談判也是這個套路。
我氣勢不減的盯着何德輝,“上班時間不上班,集體來我這裡開party啊!”
何德輝斜着眼看我,不屑鄙夷的神色跟以前見到我時一模一樣,他突然揚手,把手裡一份文件毫不客氣的摔到我臉上,“簽了。”
我沒用手接,文件摔在我臉上之後,紙張散開,灑落到地上。我透着紛紛揚揚落下的紙張,看着何德輝的嘴臉,真像啊!真像當初何雪晴把我趕出慕家時的樣子!
何德輝身後跟着的一些人,似是覺得何德輝做的過分了,發出小聲的嘆氣聲。
何德輝聽到之後,眉頭一擰,跟個地痞流氓似的,微昂着下巴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大聲道,“在這站着的,都是公司的骨幹,骨幹就要有點骨幹的樣子,咱們來這裡都是爲了公司好,誰要是嘆息,不想在這站着,現在就可以捲鋪蓋滾蛋!”
我這個董事長還在這站着呢,他何德輝算個什麼東西,在我面前罵人!
我心裡堵着一口氣,擡起腳,高跟鞋尖細的跟將落在地上的紙刺破。稍後,我用腳掌用力的攆了一下,清澈的眸子裡含着凌冽的寒氣,盯着何德輝,“這是什麼?”
跟喬煦白在一起久了,學不到精髓,皮毛也學了一些。
何德輝顯然沒想到我還有這樣凌然的一面,愣了一下,“是聘請書。”
“呵!”我冷笑,擡眼看了看站在何德輝身後的十幾個人,慢慢的踱步過去,邊走邊道,“聯名聘請,陣勢挺大,決心挺足啊!我猜一下,這是要高薪聘請哪位商場的得力干將?”
我一個人一個人的看過去,發現這些人,有跟着何德輝死心塌地的,也有被逼無奈,跟着過來的。知道不是全部人都是何德輝的人,我心裡就有了底。
我轉回身,冷笑看着何德輝,“這是要請何雪晴回來?高薪聘請,是不是要我把董事長的位子讓給她坐啊!”
“你還是董事長,只不過執行董事交給何總。”何德輝還真敢說。
聽了這話,要不是顧忌打不過,我都想衝上去,抽何德輝幾個打耳光!臉皮是有多厚!何雪晴知道我爸害過喬煦白之後就跑了,根本沒有與公司共患難的心,她甚至把公司所有掙錢的生意都轉給了勒文棟。現在見喬煦白沒有對慕氏財團下手,她又想回來!還用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逼宮!
我暗暗握緊拳頭,“如果我不同意呢?”
何德輝似是料想到我會這麼講了,諷刺的一笑,“董事長,你可考慮清楚了,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起的!我們這些人集體辭職,公司立即癱瘓!每天會損失多少錢,你知道嗎!”
何德輝得意的眯起眼睛看着我。
公司董事剛剛變更,如果他們再集體辭職,底層員工人心會更不穩,萬一出現大量人員辭職,公司就連招人都不好招了,會癱瘓很長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裡,公司還要維持日常的開銷,沒有盈利,會全部變成負債!
何德輝就是摸準了這個特殊的時期,纔敢來威脅我。他一個混混出身沒這個腦子,估計是勒文棟這個背後的軍師出的主意!
我長吁了一口氣,收斂心神,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我不在乎,你們要辭職就辭去!我收回公司是不想我爸的企業落到外人手裡,現在我的目的達到了,公司在我手裡,就算倒閉,也是倒閉在了慕家人手裡,我沒遺憾了!”
這羣人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先是驚訝,接着是氣憤。
“這是你父親一手建立的公司,你就這樣看着它倒閉了?!”
“慕董事長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有你這樣一個老闆,公司遲早要完蛋!”
何德輝也驚了,愕然道,“慕子妍,你果然是個敗家女,先是氣死親爹,現在還要把公司給敗了!”
我看着這些人一臉的正義凌然,失笑。
看到我笑,何德輝更怒了,“你還有臉笑!”
“我爲什麼沒臉笑!”我眉頭一皺,笑容斂起,看着這些人嚴肅道,“敗掉我爸公司的是我嗎!現在來跟我提集體辭職的是誰,真對公司有感情,會在這種時候來趁火打劫麼!是何雪晴看到公司出事,把公司拋棄了,這樣的一個人,你們還逼我把她請回來?!”
我這一番連續追問,一些人低下了頭。
喬煦白教我,勸人,要動之以理動之以情,只有理和情都到位了,人才會給你賣命。
現在理說完了,我語氣一轉,開始說情,“其實我知道你們心裡的顧慮,你們都是何雪晴提上來的,我跟何雪晴不合,你們心裡有擔心,我都理解。但你們別忘了,在何雪晴把你們提起來之前,你們先是慕氏財團的員工!是我爸的手下!古人還講究臨終託孤呢,我初來乍到,年輕又輕,又沒什麼經驗,我請教你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琢磨着對你們下手!”
“今天,是一場鬧劇,卻也是一次機會。我慕子妍在這裡向諸位保證,只要你們對公司忠心,我慕子妍絕不虧待你們!”
聽到我這番言論,一些本來就是被何德輝逼着來的人動搖了。
“其實公司對我們也是不錯的。”
“對,董事長換了,其實跟我們部門也沒什麼關係。”
我沒指着全能留下,只要能留下一部分,保持着公司正常運轉就可以。
我聽到這些話,嘴角剛揚起一絲欣慰的笑,何德輝不講道理的言辭就把我嘴角的笑打散了。
“誰想留下,想想後果!”低級威脅,地痞流氓一樣,卻十分奏效。
我氣得咬牙,怒喊道,“何德輝,你不能這樣!”
看到我急,何德輝露出地痞無賴的笑,“董事長,你要麼簽字,要麼就等着公司癱瘓!”
我握緊拳頭愣在原地,不想服輸低頭,但我真的山窮水盡沒辦法了!真讓他們走?看着我爸的公司,剛到我手上就毀了?!
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穿過層層聲浪傳來,好聽的如鋼琴低沉的和旋。
“要走的趕緊走,公司我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