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場景兜兜轉轉,我終於得償所願,看見長姐正坐於後位之上,眼中都是傷情的模樣,“小暖,爲何躲着姐姐?那麼想和他浪跡天涯?難道你一直沒原諒我。”
殿下的安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嘖嘖嘴,“皇后娘娘,說了多少遍,我不是安暖,我是棉暖!”
長姐扶住旁邊侍婢的手,長裙曳地,緩緩走至她面前,“我說過,你是在密道里找到的,小暖必定是你,不必強詞奪理。許是水晶棺有奇效,可以起死回生,既然你活過來,姐姐不能致你於萬劫不復之地,已經傷害過一次,不會有二次了!”
“你,你!怎麼如此固執?!”她杏目圓睜,怒不可訴,“若真想要我幸福,就放開手,讓我和他浪跡天涯!”
“他一介江湖人士,不知有什麼是非恩怨,讓我怎麼放心?!”長姐真的傷心了,我卻沒法安慰她,只能坐以待斃看着“安暖”傷害她。
安暖口中絮絮叨叨,旁人聽不明白,我卻聽見了!
她,她真的不是我,她是……
“疼——”我渾身一激靈,一下坐起身,拼命拍開弄疼我的東西。
“啊,少爺,少奶奶終於醒了!”
耳邊次第傳來動靜,我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下一秒,只覺一個溫暖的懷抱擁住我,“小暖,好險,爲什麼我們總是互相嚇唬對方?”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味道,熟悉之至,他是我的欒沂,我心心念唸的欒沂!
終於睜開眼睛,一霎那,映入眼中的卻是欒沂泛着血絲的雙眼!
黎叔走上前,微笑看我,“少奶奶,得知那個喜訊,老夫人突然清醒了,不再嚷嚷趕你走,你再無後不之憂了,安心在這裡住下吧。此劫,是福是禍說不準啊!”
喜訊?!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瞪大眼睛詢問欒沂,他卻第一次避開我的目光,轉向別處。我心中有些鬱悶,扭動身軀,然而痠痛不已,一時間,齜牙咧嘴。
黎叔趕忙上前,扶住我,笑呵呵道:“少爺第一次當爹,高興過了。我來說吧。”他的眸子定住,一字一句道,“少奶奶您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身孕?!
我的腦中一乍,喜怒哀樂同一時襲來,讓我措手不及應付,這,也太突然了吧。
還沉浸在喜悅之中,欒沂卻是陰着臉,惡狠狠道:“一定會找出推你入池塘中的那人,打一百大板,驅逐出門!”
對了,我是被人推到河中的。是誰呢?
我拽拽欒沂的衣袖,柔聲細語問:“是誰最先發現我的?”
“是秋楠。這會多虧她,否則就是一屍兩命!”
聽說是秋楠,心沒有安靜下來,聯繫到她和我說的種種,繼續問:“你喜歡去假山那裡麼?”
“什麼?假山?誰告訴你的,有水的地方我不太喜歡。”
心底似乎茅塞頓開,判定是秋楠陷害我的嫌疑最大,面上卻淡淡問:“那秋楠人呢?”
“我讓她回房休息了。”她拂拂我的眉梢,“小暖,真的嚇壞我了,咱們以後再也別玩遊戲了,好不好?”
剛想反駁,卻告訴自己要鎮定,淡淡一笑,“知道了。今天這事心有餘悸,我不會了!”
他點點我的鼻尖,笑道:“這樣就好。我得去安撫一下孃親,她總說要來瞧瞧你,我推說過段時間,小暖,我知道你沒準備好,對嗎?”
“嗯。”還是欒沂瞭解我。
他扶我躺下,“既然醒了,大夫說沒大礙,就是需要多休息。這些時日,你就以牀爲家吧,現在先叫流閒照顧你,秋楠休息好了,就來照顧你,怎樣?”
其實不想這樣,但不願被欒沂察覺出,說道:“誰照顧都一樣,只要你來看我,就好。”
他釋然笑了,“會的。這段日子,家裡堆積了很多事,黎叔只代處理一部分,還有一大部分等着我去辦呢,你諒解一下。對了,想吃什麼,就和流閒或秋楠說,好吧?”
我衝他招招手,“知道了,大忙人,快去忙正事吧!”
就這樣,屋子安靜下來,一個大眼睛的丫鬟悄悄湊近我,小心翼翼問道:“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我疲憊閉上眼睛,“沒事,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好!流閒就守在門口,少奶奶若有吩咐,我立即進來!”
“嗯。”
還沒和欒沂分享喜悅,就匆匆別過,都是秋楠敗興!
我心裡壓抑着,想喚出棉暖,卻沒有動靜,難道,她又出竅回不來了?!
哎。手柔柔頭,實在很痛,不想那麼多了!
按照欒沂的說法,便是秋楠第一個發現我,說明,她根本沒走遠,就等着我溺水那刻,將死未死之時,捨身而出,她爲什麼這樣?我實在沒有理由說明她會那樣!
可是,在丫鬟小斯面前頤指氣使,分明做給我看,我怎會不知?!難道,只有一個原因了,她喜歡欒沂。沒錯,她自己說從小服侍欒沂,也就日久生情咯?
“呀——”肚子一陣絞痛,我的汗珠大滴落下,怎麼了?是孩子生氣,一直沒關注她(他)。我連忙順氣,手指輕柔腹部,小聲道:“對不起,孃親顧着分辨敵人,倒忘了你了,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們相處的時間很長,咱們慢慢來,好不好?!”
一席話說罷,腹部的絞痛勉強緩解,我微微一笑,原來孩子能聽見啊。
本來因爲有了孩子,心情好起來,可是一個似敵非敵的出現,讓我怎麼安心?
鼻腔裡似乎還流着水,一陣噁心,乾嘔起來。
流閒聽見動靜,急忙進門,掀開紗帳,問道:“少奶奶有事嗎?大夫還沒走遠,要請來嗎?”
我做了一個不必的手勢,她拿了一個墊子壓在我身後,端來熬好的湯藥,卑微道:“少奶奶快喝藥吧。”
我下意識問:“這是什麼藥?”
她一愣,隨即說道:“是大夫吩咐要喝的保胎藥啊!”言罷,再次遞到我面前,“少奶奶快喝了,涼了更加難以下嚥啊!”
我瞥着湯藥,烏黑烏黑,似玄色而非玄色,中人慾嘔,一閉眼,準備喝下,哪知門口傳來喊動,“媳婦,我來看你了!”一驚,藥汁抖落幾滴,卻見在碗的映襯下,出現秋楠猙獰的面孔,一失手,湯藥直直飛出去,正好砸在來人的臉上……
每個人都平息靜氣看着我,流閒慌了神,拿出手帕敷在來人的臉上,爲難看着我,“少奶奶,這是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