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真的希望展家上下的人能夠安穩過日子,那您就淡忘這一層關係,不要把他鮮明化。”莫輕語的意思是,從前是什麼樣子,現在就是什麼樣子。
雖然知曉一切後,再維持原來的樣子已經不可能。
但面對現在,她明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展振霆明白莫輕語心裡的想法,駭然的面部露出一抹慈和的笑,“放心吧,你和文彥,在我心裡的比重是一樣的。”
“這重要嗎?我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莫輕語失笑,覺得展振霆完全沒必要把這些權衡得這麼明白。
因爲不管是他對劉靜的虧欠,還是展文彥的母親,過去了,即使後悔,那也是彌補不回來的。
這些道理,展振霆一定比她體會得更深刻吧。
也幸好從小到大,莫海清對待她的態度冷冷清清的,讓她覺得有沒有父愛都一樣。
劉靜給了她圓月般的母愛,這一切就夠了。
從書房出來後,莫輕語便聽到傭人說展文彥來了。
心下雖然有些激動,但還是放慢了步調。
“文彥,你一定要給媽做主啊!”剛走到孟萍的房門口,便聽見了孟萍委屈哭訴的聲音。
莫輕語的心絃頃然拉緊,正準備進去,展文彥就出來了。
也許沒想到莫輕語會出現,他面色一陣突兀後,一把拽起莫輕語的手,說下冷冷的三個字:“跟我來!”
莫輕語一顆心懷揣着不安,因爲展文彥着急的步子,她險些跟不上,特別是下樓梯的時候,她險些摔倒。
也不知道孟萍對他說了什麼,竟讓他那麼生氣。
最後展文彥在展振霆的書房門口停了下來,他那麼着急的帶她來,竟讓是來找展振霆的。
莫輕語也不問他到底什麼事,因爲他臉上散發着冷寒的氣息,那種感覺,和剛認識他的時候幾乎一樣。
展文彥只是象徵性的敲了敲門,並未聽得展振霆的同意,便拉着莫輕語進去了。
此時此刻,展振霆繼續在完成那副沒有完成的畫作。
莫輕語一雙脣抿得死死的,雙眼同樣死死地盯着那副畫作。
展文彥是那麼聰明的人,一眼便看出了那畫作上的人,充滿諷刺的挑起脣角,“呵,家花沒有野花香吧?”
對於展文彥的嘲弄,展振霆的臉色變得鐵青。同樣的,莫輕語的臉色也一樣,像是受了莫大傷害般的把手從展文彥手中掙脫出來。
莫輕語認爲,即使展文彥對展振霆幽多深的怨怒,那也不該連她母親一起辱罵。
興許是在氣頭上,展文彥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那句嘲諷展振霆的話聽起來有多麼傷人。
“文彥,你給輕語道歉!”展振霆寒着臉,憤怒地說。
“您別拿輕語說事,這是我倆的事!” 展文彥眼神直逼坐在書桌前的展振霆,免不了失望的說:“我一直視爲偶像的父親,不僅不是我的親生父親,還是一個婚內出軌的混蛋男人,您天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寫字作畫,那一身罪孽洗乾淨了?”
展文彥句句戳着展振霆的心。
才這麼一會兒時間,展文彥就變成了一隻發怒的獅子,這讓莫輕語極爲不理解。
如果真是爲了剛纔展振霆驅趕孟萍那些話而打抱不平,那他也沒必要出言傷人吧?
展振霆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眼前的莫輕語和展文彥像是討債一般,讓他更加深刻的明白自己當年的所作所爲是多麼的混蛋。
“文彥,該說的爸已經告訴你了,你要爸怎麼樣?死在你們面前,還是你們一人給我一刀?”展振霆面露無奈,用徵求意見的聲音詢問展文彥和莫輕語。
“我只想知道,當年我媽是不是爲了您丟了性命?”展文彥冷冽的眼神直逼展文彥,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展振霆在回答之前,看了莫輕語一眼。
莫輕語不明白展振霆爲何把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不安之間,忍不住猜測,難道展振霆懷疑是她告訴展文彥的?
“看來輕語全部告訴你了吧?”展振霆笑了笑,雖然那笑容裡有負擔,但不失慈和。
果然,展振霆認爲是她把上次他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了展文彥。
她也不辯解,也覺得沒什麼好辯解的。
只是展振霆這麼說之後,展文彥疑惑的眼神看了莫輕語一眼,似乎在怪罪她的隱瞞。
莫輕語面不改色,心裡斤斤計較的想,上次你不一樣瞞着我嗎?
“你媽媽的確是因爲我才丟了性命,如果不是她替我擋了那一下,我丟失的不止是雙腿,是一條命吧。”展振霆沒打算要隱瞞,這份愧疚,從孟欣死的那一刻起,至今縈留在心頭。
莫輕語注意到展文彥的神情變化,發現他臉色越發難看。
即便隔得遠,依然能感受的出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憤怒。
見他雙手握成拳,莫輕語生怕他會氣得動手,但以她接觸的展文彥,她覺得他不會。
不過眼下的氣氛僵冷得快要結出冰來。
“呵呵,果然,我們差不多三十年的父子情,還抵不過您和她那份血緣情吧?”展文彥啞然失笑,聲音裡無不充滿難過的說:“如果你要趕走我媽,那我也只好從這個家裡搬出去了。”
“文彥,你別誤會爸的意思,你媽說話太傷人……”
“以前我會覺得我媽尖酸刻薄,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她之所以那麼尖酸刻薄,是想爲我守住原本美好的一切!”展文彥打斷展振霆的話,根本不願聽他的解釋。
莫輕語聽了莫輕語的話,眼睛裡的人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展文彥明明知道展振霆心裡不好受,還用這些話來駁斥他的一片苦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展振霆有多麼疼愛展文彥這個兒子……
更讓莫輕語沒想到的是,展文彥會把她當做威脅他地位的對手。
“文彥,你和輕語是夫妻,她從來沒想過要把你擁有的一切拿走!”展振霆知道展文彥是怒火攻心,纔會胡言亂語。
“你這些天對我總是冷漠不待見,不就是這個原因嗎?”展文彥側過頭,充滿冷嘲熱諷的看着莫輕語。
他把這些天她對他的迴避理解到這上面來,莫輕語的心忽地一陣絞痛。
她要怎麼說,他纔會明白呢?
當着展振霆的面,那些話,她還是有些顧及的說不出口。
不願多做解釋的她,冷着臉回到:“腦袋長在你頭上,你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
她說完就準備離開書房。
展文彥根本不給她離開的機會,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鷹一般犀利的眼神直至的看着展振霆,“當着你爸的面,把你心裡的想法告訴他吧,這是他欠你的!”
“展文彥,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叫欠她的……
難道展文彥真的相信孟萍那些挑撥離間的話,她爲了展氏的財產,不顧念他們的夫妻之情。
這些還不是令莫輕語悲傷的,可氣的是,他明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卻要故意把思想往誤解她的方向引。
她要怎麼說,之所以對他冷臉色,完全是因爲莉莎懷了他孩子的事情。
“你的父親,已經在佈局怎麼趕走我媽,下一步趕走我,然後讓你接手展氏,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他向方管家證實過,前些天,莫輕語的確單獨與展振霆見過面,也是在那幾天裡,莫輕語面對他的態度怪怪的。
他一直在說服自己要信任莫輕語,但是剛剛聽到孟萍說展振霆要將她趕出展宅時,他幾乎忍無可忍。
“我理解你憤怒的心情,不過展文彥,你和爸之前的感情遠勝過他和我,你這樣質問他,對他一點尊重都沒有!”莫輕語直面他,與他對峙般的說道。
“父女團結一致對外,挺好的!”展文彥看着怒氣衝衝的莫輕語,不住地點了點頭。
展文彥走後,書房裡一片死寂。
莫輕語的心如同被刀絞一般,疼痛無聲無息的在她心頭髮揮着力度。
“輕語……”
“文彥說的是不是真的?”莫輕語怒眼瞪着展振霆,確認剛纔展文彥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如果展振霆真的實施計劃般的要把展氏的一切轉到她的名下,那她倒是能理解展文彥心裡的那份憤怒。
展振霆忽然垂下頭來,不辯解,算是默認了吧。
莫輕語難過的閉上了眼,抿着脣,像是吞嚥了毒藥般,有種赴死般的絕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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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不知道,您這樣做,只會讓我和文彥越加的遠離您!”
“爸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並非不信任文彥,你和文彥是夫妻,這一切是屬於你們共有的!”展振霆還在不放棄的解釋。
“那您何必多此一舉呢!您以爲您做這一切,就能博得我對您的好感,就能了卻對我媽媽的虧欠,就能夠滌除文彥心中的陰影!”莫輕語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不住地質問展振霆。
直到展振霆徹底無言以對,她才憤然的離開了書房。
從書房出來,她已經沒有找到展文彥的身影了。
不管展文彥怎麼誤會她,這件事,她必須向他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