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貧僧悲風,出身三千界域!”
仙盟接引殿,悲風雙手合十,朝接引仙官吳琛一禮時,眼底的滄桑可見。
吳琛點了點頭,例行問話,“和尚你是要去佛門,還是去三千城?”
“三千城!”
什麼?
吳琛別提有多驚訝了,三千界域這些年飛昇了不少佛門子弟,可是他們什麼時候也沒人說要去三千城啊?
“咳!和尚你真要去三千城?”
道佛和平日久,前幾天還出現了天之異象,盧悅與佛門合作,超度有去無回海的怨靈,雖然前去探查的修士還沒回來,可是那樣大的動靜,哪怕他這個坐在接引殿裡的仙人,都忍不住關注。
“……是!”
悲風微一遲疑,但飛昇的心魔似乎還在困擾着他,“敢問前輩,佛門子弟,三千城不接收嗎?”
“啊?不不不,”這話吳琛可不敢接,多少年來,各方其實一直想讓自家地域飛昇的佛子選擇他們,“接收肯定是接收的,呵呵,我就是問一句,問一句。”
他迅速摸出兩張地圖,“一張是仙界地較,一張是坊市地圖,坊市地圖上標有三千城駐地的地址,你可以通過那裡,馬上去三千城。”
“多謝!”
悲風邊走邊把神識透進坊市地圖尋找三千城駐地,只是剛踏出接仙殿,便感覺到無數的目光集中過來,不由擡眸回望。
“哈哈,原來是個和尚,逍遙子,你又要失望了。”
逍遙子卻沒覺失望,他對和尚挺有好感,最起碼,前幾天的天之異象,說明自家弟子與佛門的合作,非常順利。
若真能用超度的方式,把陰尊永遠按在有去無回海里,實是世間大善。
“阿彌陀佛!晚輩悲風,拜見前輩!”
悲風雙手合十,“請問前輩,是否三千城逍遙子?”正巧有一隊銀甲衛路過,他相信對面的人,不會說謊。
“不錯,老夫正是逍遙子,敢問大師是出身三千界域?”逍遙子老祖眼中一亮,從二樓直接跳下。
“是!”悲風滿含蒼桑的眼中,亦泛出一絲喜意,他執着去三千城,不過是想打聽一個被記憶按下去很久很久的人。
歲月蹉跎,原以爲彼此可以是永遠的兩條線,她在紅塵裡,他在紅塵外,可是……
悲風萬分不解,答應她的他都做到了,雖然做得有些出格,可……那真是他身爲佛子能想的最好辦法。
回首前程,以爲一生無掛,可怎麼……那人就成了心魔,纏他數百年?
長街上一僧一道在衆人的談笑中遠去,無人知道,今天的和尚,在後來掀起多大的風雲。
……
殷智看到睡下的無洃,氣得牙癢癢。
“康海,你管不管他?”
他板起臉的樣子,還是有些嚇人的,“要是管不了,那我們就先走吧!”少了無洃這個有身份,又憊懶的所謂長老,康海六人正好被他握到手裡。
“……”
康海嘆口氣,他走得也累,只是到了這裡,拿不下盧悅,外面的人不可能放他們出去,這時間拖得越久,越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長老,我們再撐一撐吧。”
“撐?”無洃迷糊睜眼,正要說什麼的時候,瞳孔突然變大,拖着康海一下子滾出兩米。
卟!
原本尖頭朝天的石刺,好像彎下了腰,在無洃原來睡的地方,扎進了半米。
不可思議的突變讓所有人都呆了呆,只是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所有的石柱刺已經完全活了過來,它們不管是天蝠還是影子,反而有見過不放過。
“啊!”
一個天蝠修士不小心,爲避橫掃過來的石刺,結果被身後伺機以待的石刺穿了個對通過。
偏偏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那石刺一擊得中,又迅速直起了腰,並且在數抖中,讓那天蝠從尖頭,落到中端,腰腹被生生地撐大了一大圈。
他倒過來的臉上呈一種極其恐怖的表情,“長老,救……救我。”
可是此時此刻,誰能顧得上他?
“退!快退,退出石林。”
無洃拖着康海,滾了數下後,在諸多石刺中突圍到外面,嘶聲大叫,“貼着石根往外轉,快!”身爲長老,他也算有些戰鬥經驗,這些活過來的石刺,總不能連它們自己都扎。
好在,他們還都在外圍,除了又一個天蝠不辯方向,跑到裡面出不來外,其他人各有驚險地逃出石柱刺能刺的範圍。
殷智瞪大了眼睛,在大荒之地,天蝠一族探過不少秘地,卻從從不曾聽說這般詭異的事情。
“啊啊啊……”
在月亮的清輝下,石柱刺似乎泛着一種詭異的白,逃到裡面的天蝠,終於沒擋住前後左右的截殺,也被挑到了石尖刺上。
而之前被挑的那個天蝠,已經維持不住人身,正在化成肥胖的蟲子,冒出來的口器飛舞着想要扎到石柱刺上自救。
只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它不行了,那大量的黃色血液,把那根石柱澆透了。
殷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從古以爲,只有他們天蝠扎人的,怎麼到了這裡卻……?
“這是什麼?”
康海也要嚇死了,要不是無洃長老幾次相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跑到裡面去了,“石妖嗎?”
被他叫做石妖的石柱刺,在獵物退出後,已經又回覆到原先直直向天的樣子,好像剛剛造成的混亂,甚至蟲命,與它們毫無關係一般。
“誰?你們是什麼東西?”殷智跳起來大喝,“有本事報上名來。”
他被康海提醒了,這世間既然有火精靈,焉知沒有石精靈?
無邊仙樹有思有識,能成大妖,石——當然也能修成妖。
“你是石精靈是不是?”
族人的死亡,固然讓殷智遺憾,可如果能拐了這石精靈,哪怕都死了,也值得,“出來吧,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
“……”
無洃和康海深深看了眼陷入某一想象的殷智,各嚥了一口吐沫。
盧悅有個火精靈泡泡,他們針對那小傢伙,曾想了無數的辦法,可最後不得不一一放棄。
這種天生地養的精靈自有其智,加上它們的天賦神通,根本無法讓人下口。
所以,哪怕盧悅都只以朋友待之。
殷智居然想詐出石精靈,那目的……
無洃又往後退了一步,走時還朝自己人,打了個隨時退的手式。
剛剛要不是他應變的快,第一個死的,可是他呢。
“在下殷智,爲天蝠族長老,石兄弟,你出來吧!”
殷智咕嚕着眼睛,在石刺林中瞟過來瞟過去,“我知外界,有一火精靈,其所過之處,盡爲火海,你……不想跟它學學嗎?”
“咕!”
無洃乾乾的嗓子,嚥了一口氣,還咽得特別大。
他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能以泡泡爲餌,釣這石精靈。
殷智掃了他一眼,警示的意味非常明顯,“火精靈泡泡在三千城當了一方大佬,威風八面,石兄弟若有意,我殷智亦可帶你出去,享同樣的風光。”
最裡面的那個天蝠,也掙扎不動了,倒垂的腦袋上,一雙眼睛好像要凸出來般。
從頭到尾,它都沒聽到長老替它求過情,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到它曾一心跟着的長老,可是,它還是死死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好不好?”殷智輕吐一口氣,“把我族人的屍體,送出來行不行?”
這即是試探,又可收買人心。
其實,也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他清楚,那樣的對通傷,在有靈有識之地,迅速服丹的可以救下來,可是這裡絕靈絕識,沒有丹藥,沒有靈力,就算石妖放人,他也救不回。
“你若喜歡吃肉,我們可以幫你打獵,族人多重,我殷智十倍還你。”
盧悅以朋友相交,他也可以學學。
只要拐到手,以後不論做什麼,定然都事半功倍。
殷智一直很自信,他的智商不比贏四弱,“聽說,那火精靈泡泡愛吃世間美食,三千城爲了他,收羅天下靈材,酸甜苦辣鹹,世間百味應有盡有,我——天蝠王殷智,亦可爲石兄弟做到。”
一陣風來,除了有些蟲血的腥臭味,石刺林沒有一點異動。
“石兄,你還在不在?”
他朝一個手下,打了個手式,示意他進去,“你若懶得送我族人屍體,我們自己收行不行?”
“……”
無洃緊張的已經咽不動吐沫了,這種送自家人去死的事殷智都能幹,那盟友在他眼裡又算得什麼?
他又往後退了兩步。
“你,就是你——墩三,快去!”
殷智的聲音嚴厲,氣自家子弟不懂他的苦心,石精靈啊,這是多大的利?
更何況,在這破地方,他們一直沒武器,而化蟲的族人,口器卻正當用。
雖然現在大家都是人形,化不了蟲,可是用口器扎人卻是本能,這武器,定然比其他的都順手。
墩三被長老叫出了名,哪裡敢不去?
他一點點地淌過去,“石……石前輩……石大爺,我……我來收屍了。”
墩三不敢叫大了被長老罵,可也不敢不叫,戰戰兢兢終於又到了石刺林的邊緣。
所有人,不論是殷智,還是無洃康海,俱一齊睜大了眼睛。
成敗,只在此一舉呢。
石刺林沒反應,殷智剛要松下半口氣,臉上的喜意,還沒完全露出來了,就聽無洃尖叫,“快回來。”
本來就害怕不已的墩三,被這一叫,嚇得屁滾尿流,左上方有股強烈的勁風襲來,他忙往旁邊一蹦,連滾帶爬地跑。
“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獵物跑得太快,被驚動彎下腰,卻追不上的四根石柱刺,又當着他們的面,‘嘣’的一聲,直回了身體。
這?
殷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石兄是不同意嗎?那我……那我先給你送上其他獵物可好?”來的路上,他不僅看到了野雞,還看到了兔子和蛇之類的糞便。
沒遇到石精靈便罷,既然遇到,他總要試一試,“無洃兄,趁着現在,讓你們的人脫了衣服,抓幾個獵物回來吧!”
啥?
無洃很想掏掏耳朵,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這混蛋憑什麼讓他的人去抓獵物啊?
“你們沒有實體,在夜裡行動,對那些小東西定然一抓一個準。”
殷智看無洃的樣子,懷疑他不會同意,只能轉向康海,連連眨眼示意,“快點去吧,以後,自然不會忘記你們的好處。”
他吃肉,可以給他們喝點湯。
有了石精靈,人族的大舉進攻,算個屁。
康海看看殷智,又看看自家長老,功利心和好奇心,到底佔了上峰,朝兩個侍衛揮手,“山槐、山柧,你二人快去快回。”
……
離此不過百多裡遠的盧悅四人,分在兩個帳篷裡,此時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有人會這般對着至禁地骨說話。
他們都累了一天,可以說一夜無夢,直到大天亮。
清早,盧悅三人解決好內務,回來的時候,濃香的長春谷肉粥已經熬好,有鑑於當初在木府的經驗,飛淵帶的肉乾其實最多。
甚至爲了保存,萬古冰川的萬年寒玉,他都朝盧悅要了好些。
“飛淵,你行啊,粥居然熬得這麼好?”
管妮很驚喜,都要熬化了的綠色米粥裡,點綴着幾許同樣入口即化的肉絲,濃香軟糯,簡直可以把舌頭吞下去了。
“我都說了,昨天只是一時失水準。”看到盧悅也吃得開心,飛淵笑咪咪地,“以後每天早晨,我都給你們做粥,這東西泡一夜,第二天最好做了。”
“行!以後早飯這事就交給你了。”
蘇淡水瞟了某師妹一眼,深覺有這個吃貨在,他們的日子會過得很好,“至於盧悅,以後你管我們的午飯。”
“行!”盧悅笑的時候,嘴角一邊的梨渦隱現,“保證會讓你們吃了這頓想下頓,但是有一點啊,誰胖了,都不能找我。”
“哈!這麼自信?”管妮覺得師弟師妹都太愛得瑟,“要是我們誰瘦了,是不是得找你?”
“都在做夢吧?”
蘇淡水覺得師弟師妹,都是討債的,“吃了我的定顏丹,還能胖瘦,那才叫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