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一一把攬過了繡桔的腰:“好了,別再廢話,再多說幾句,我們都要陪着這艘大船殉葬。你先跳下去。要等我下了水,你是根本不敢往下跳的了,還是你姐姐更鎮靜些,我是不能指望你的了。”
繡桔哭喪着臉:“我……我不敢……”
“跳呀”繡梨也急了,“再不跳,咱們都要跟着船沉了。你自己淹死倒也罷了,總不能連累了小姐吧”
“可……可……”繡桔結結巴巴道,“我的腳粘住了,動不開。”
蘇一一啞然失笑,乾脆運了力,把她往前一送。方位把握得倒還不錯,只可惜水裡的浪頭太大,一時之間還是失了準頭,落在桅杆的一米之外。
“啊……救我……”繡桔尖聲慘叫,蘇一一以優美的姿勢跳下了水。她游到後面,挾住她的腋下,推向桅杆。劉孟海急忙伸出一隻手,把繡桔拉了過去,讓她整個人都伏到了桅杆上。
蘇一一不再管她,仰頭對着繡梨喊:“跳下來,不用管”
繡梨臉色雖然蒼白,卻還算平靜。她張開嘴答應了一聲,風卻呼呼地灌進了喉嚨,竟是一聲都沒有發出來。
“快跳,不拘跳到哪裡,我都會游過去的。”蘇一一迎着風大喊,雙腳不斷地踩水。
這大冬天的游泳,可真不是人乾的真不知道現代人還要弄個冬泳啥的,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繡梨閉上了眼睛,果然不管不顧地往下跳去。她的落點極好,竟只在蘇一一伸手可及的地方。隨手一拉,繡梨竟沒有像普通溺水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纏向她,而只是屏着呼吸一動不動。蘇一一看得暗自點頭,兩手穿到了她的脅下。
浪頭有些急,蘇一一遊了兩次,才捱到桅木。她喘了口氣,只覺得力氣在身體裡飛快地流逝。眼前隱隱地發黑,忍不住在心裡慘叫一聲,不會就這樣交代在這裡吧?往常倒還罷了,可如今這水,可真夠冷到鑽心的。
忽地一隻手,握住了自己。她立刻精神一振,想也不想就反握了回去,一股大力把她拉了地去,她單手抱住了桅杆,身後的手微微把她往上託了一下,讓她半趴着,蘇一一喘着粗氣才鬆懈了下來。這冷天,卻似乎更讓人受不了,倒還是浸在水裡,覺得有些暖和。
蘇一一喘息停當,遊目四顧,江裡面還跳下來不少人,看來這艘船差不多是客滿啊陪着她一起倒黴的人,還真夠多的。幸好他們五個,連同小香豬都安然地圍在木桅兩側,只是繡梨姐妹的臉色都白得駭人。蘇一一有些擔心,若是不能儘快漂到岸上,恐怕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了。
最休閒自得的,自然是小香豬。一身皮毛彷彿不會浸水似的,依然保持着粉紅的光澤,油光光得讓五個狼狽到一萬分的人,無比的嫉妒。
“香香,你可真是得天獨厚,這也不會被水淹着啊……”蘇一一喘着氣,嘴上還不肯停。
繡梨姐妹早就凍得牙齒咯咯作響,一個字也接不下去。
小香豬得意洋洋,仰着頭朝向天空。蘇一一看得有些恨恨不已,出手如電,便把它給摟了過來。只是她本有些脫力,這時候逞強,便仰面朝後仰跌了過去。幸好劉伯韜的心神,放了一半在她的身上,眼明手快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拽緊了不肯放手。
“天啊,這時候你還有這玩心……”劉孟海擺出一副受不了的樣子蹉嘆。
他兄弟倆內功深厚,雖然水寒刺骨,卻彷彿沒有半點影響似的。至少,這冷嘲熱諷的功夫,是沒有影響的。
“哼”蘇一一嘟起了嘴,把小香豬摟在胸口,忽地眉開眼笑,“呀,香香像個熱水袋,咱們這下可有救了。”
小香豬極度委屈地半趴在她的懷裡,隨後被她抱向了繡梨。
“不不,小姐你……”繡梨凍得脣青膚白,還不忘自己的身份。
“廢什麼話啊你身子弱,頭一個禁不住的。”蘇一一佯怒着罵,“你貼着它,不至於在水裡凍死這個時候還講尊卑,你存心不想活了是不是?”
“可是小姐您也冷。”繡梨的手指,凍得幾乎已經抓水牢桅杆,聲音更是顫顫地在風裡發着抖。
“總比你好些。”蘇一一白了她一眼,“現在還跟我客氣什麼?他們兄弟兩個有內功護身,不會凍着的。我雖然功夫也不甚高,但畢竟多少也有一點兒……再說,我體質比你們姐妹要多了,快捂着罷,別讓小香豬白費了表情。”
小香豬聞言微怒,轉過頭看瞪視蘇一一。不過,在看清了蘇一一眼底的認真以後,它還是自覺自願地靠近了繡梨。
繡梨緊扣着桅杆的手指,完全是憑着本能,早就凍得全身都沒有了知覺。雖然還想要推辭兩句,但嘴脣哆嗦了兩下,竟喪失了說話的功能。
小香豬平時的體溫也並不太高,不過對於在冰寒裡浸着的繡梨來說,果然如蘇一一說的那樣,等同於一個大熱水袋,而且還是恆溫的。
蘇一一雖然也覺得冷,不過自覺還能堅持。而且,她也不像其他人浸在水裡不動,雙腳不斷地踩水。
“小姐,我恢復過來了。”繡梨覺得周身暖洋洋的,急忙聲明。她看着身側的繡桔,已經凍得嘴脣青紫。雖然很想把小香豬借給妹妹,但話到嘴邊,還是狠狠地嚥下了。
“給繡桔,她快受不住了。”蘇一一二話不說就作出了決斷,“香香,你再給繡桔抱一抱。”
小香豬認命地轉到繡桔的那邊,蘇一不知道別的豬會不會游泳,但看小香豬的樣子,水裡跟陸地,似乎對她來說,沒有什麼不同,在水中一轉身就靠到了繡桔的胸口。雖然繡桔大半個身子都浸在水中,但小香豬靠過來的時候,立刻就有一種暖洋洋的氣息,直灌到四肢百骸,分外的舒服。只一會兒,就緩過了氣來。
“小姐,香香真是個神奇的傢伙”繡桔一恢復說話的能力,哪裡還能保持沉默,立刻對着小香評頭品足。她們姐妹雖然跟了蘇一一半年時間,但小香豬的特異功能卻一點都不知道。之所以覺得小香豬不同於一般的家豬,那也是因爲蘇一一喂的食物,未免讓人覺得匪夷所思。而爲了餵養寵物而下的血本,則更姐妹倆痛心疾首。
兩兄妹輪流享用着小香豬的體溫,總算免於在河水裡凍成冰雕。雖然她們極力要把小香豬讓給蘇一一,但蘇一一卻搖頭拒絕:“我這樣很好,找到了冬泳的感覺。可惜我一個人踩水的力量太弱,而且水流又急。不然的話,我可以把桅木朝岸邊推過去,就不用在水裡浸泡了。”
“小姐怎麼會鳧水?”繡桔奇怪地問。
“我們永樂多水,大部分的小孩子都會游泳的。”蘇一一無法解釋自己無師自通的原因,只能含糊地應付。
“可是,就算是水多,一般的女孩子也不可能下水呀”繡桔依然納悶。
“我從小就跟野孩子似的,男孩子們做的事,我也不服氣要學。所以,偷偷摸摸地,就學會游泳了。”蘇一一信口開河,“游泳又不是什麼難度很大的技術活兒,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十天半個月就能學會游泳了。”
要知道,前世那些林林總總的游泳培訓班,學期也只有十天左右。
“可惜我們姐妹不會游泳……”繡桔滿臉的遺憾,看着蘇一一像美人魚似的,有時候脫離了桅木遊一小段。因爲運動,反倒並不覺得冷。
“別說你們,這兒的兩個男孩子還不會游泳呢”蘇一一竊笑得看着兩個如木頭人一樣的男人。
劉孟海翻了個白眼:“你當人人都跟你無法無天啊”
“游泳也是一種本領,要不然的話,我們就不可能聚在一起,只能各憑天命,跳到哪裡是哪裡了。”蘇一一得意地笑道。
“我們生活在北方,河少得很,大多數人都是旱鴨子。若不是五公子吩咐,我們也不會趕上這倒黴事兒。”劉孟海替自己找藉口,怕蘇一一繼續奚落,急忙轉換話題,“我們順流也漂出來不少地方了,怎麼還沒有到盡頭?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交代在這兒了。”
這話雖然聽着不祥,卻沒有人反駁。大冬天的浸在水裡,對誰來說都不會是愉快的經歷。更何況,肚子也餓得厲害。
劉伯韜和繡梨在桅杆的同一側,卻不約而同地保持着沉默。如非萬不得已,不發出聲音。
不過,其他三個人可不是沉默的主兒,自從緩過氣來以後,脣槍舌戰,就沒有停過,只不過說起話來不免有氣沒力,少了幾分吵架的氣勢。
“如果有魚撞上來的話,就好了。生魚片,可是既鮮美,又能補充能量的。”蘇一一有點鬱悶。按理說,這麼長一段距離漂流下來,也能碰上昏頭昏腦撞上來的魚吧?
只聽說過青蛙烏龜什麼的需要冬眠,難不成這些河裡的魚,也需要冬眠嗎?
PS:最近天天晚上颳大風,呼啦啦的吹……往年的春天,哪裡來這樣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