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不在身邊

在英國留學兩年半, 這婚後無所事事的主婦生活又是幾個月,距上次瞿菲菲在瞿氏上班已是三年整。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當然也包括瞿式。所以, 第一天上任的瞿副總自然是覺得特別的不適應。

以前, 只需要打打雜, 這裡玩玩那裡看看, 完全可以不務正業。可是這一次, 瞿振國擺明了是想要好好鍛鍊她。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忙得團團轉,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要靠擠的。

例行晨會、視察各個部門、熟悉要正式接管的項目資料,這節奏還真是她這懶散慣了的人所吃不消的。

累死累活咬着牙關撐過了一天, 回家後趴在自己牀上,動都不想動一下。唯一想做也還能做的事就是拿出手機擺在自己面前, 撥號, 開揚聲器, 她滿腔的抱怨正式開始——

“肖國遠——”

“嗯。”她軟軟糯糯的聲音直達肖國遠的心底,肖國遠不自覺地全身繃緊, 怪想她的。同時,他又暗笑自己這抵抗力,可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也才十來個小時不見,至於這麼全身上下都不是滋味?叫你一聲就受不住?出息!

“怎麼辦?”瞿菲菲懶洋洋的,一句話拆成幾句講, 真的是懶到了一定的境界。

“什麼怎麼辦?”肖國遠不斷地調整着自己的身和心, 適應着她的節奏。

“我想你。”

“哦?是嗎?”肖國遠嘴角上揚,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看吧, 你也捨不得我。既然這樣, 你幹嘛非得這麼折騰?快回來,快說你要回來!

“你想不想我?”正當他高興得忘乎所以的時候, 她卻不露痕跡地把焦點轉移到了他身上。

“我——”我當然想,所以纔想着你要是能自己想通馬上給我飛回來是最好。

“啊?你都不想我是麼?這也要猶豫半天?”

“當然想你,好想。”肖國遠受不了她。

“哈哈——”瞿菲菲放聲大笑。

“說句想你就滿足了?還真是不貪心!”肖國遠的聲音也特別溫柔,如果這時候兩人是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的話,他一定會更加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還可以輕輕地吻吻她。她的嘴脣軟軟的,親起來——唔,味道特別好!

“嗯。”不像肖國遠那樣腦海裡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在想,瞿菲菲倒是小雞啄米般的狂點頭,純潔又天真得不得了。

“傻里傻氣。怎麼就找了你這麼個丫頭!”只剩下無盡的寵溺,就由着她吧,只要她高興,怎樣都可以。

“累了吧?累了就自己洗個澡早點休息,我不在身邊可沒人伺候你。”肖國遠又接着說。

我不在身邊——

一句“我不在身邊”聽得瞿菲菲眼淚一噴,擡頭看着空空蕩蕩的房間,還真的沒有他,他不在這裡,不在身邊。

“這可怎麼好?你啊——”肖國遠自然是察覺出了她的異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你可不可以來?你們分公司不是也在這,你來這邊好不好?”瞿菲菲哭哭啼啼的,不斷地問着他。

“瞿菲菲,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走得開,否則,他今早根本就沒必要回去。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過來陪我。我要你陪我。”她算是任性到底了。

“別鬧了。週五好麼?週五過去看你,嗯?”

“不好——”

肖國遠耐着性子哄了她半個小時,什麼好話都說盡了。也不知她是真的聽進去了,還是因爲其實她太累想睡覺了。

掛上電話,肖國遠不住的嘆氣。這大晚上的,可怎麼睡?那個小傻瓜自己折騰得累了,這會肯定睡得香。可憐他這還清醒得很的人,抱習慣了的人肉枕頭,突然一下子摸都摸不到了,這感覺還真是特別的不好。

***

接下來的幾天,肖國遠是在不停地趕進度。就連他向來特別重視的香樟林項目,現在他也想早點完工就好。

可是往往急中出錯。

近來太過炎熱的天氣,加上上面催得緊,香樟林最後一期工程施工時出了意外。

因爲施工超時,一名建築工人從七樓失足摔了下去,另外兩名工人想拉沒拉住,反而一併摔了下去。本想拉同事一把的兩人都是摔在水泥地板上,當場死亡。反倒是那位不小心摔下去的運氣稍微好點,摔在了一堆廢舊的較爲鬆軟的物資上,命是保住了,可是情況也很嚴重。

事故引起周圍羣衆的恐慌,更加引起了媒體的關注。不過,這種關注對於香樟林後期銷售的影響不可能是正面的。

很多人開始對聯遠集團提出質疑,這麼大一個集團公司卻連工人最起碼的人身安全都無法保障?還是說賺錢心切,根本不顧惡劣的炎熱天氣強迫工人超時工作?

無論是何種想法,都是對聯遠極爲不利。於是,別說新買房的,就算是已經買了的也有一些在想法設法地要退,忌諱死了人,覺得不吉利。當然,也不乏一些別有居心的競爭對手藉此從中作梗,以收漁翁之利。

瞿菲菲原本是想第一時間趕回來的,可是那會她正被瞿雲超派往北京出差,一時半會也脫不開身。而且當她看到電視屏幕裡面朱瑩瑩笑靨如花的表情之後,她更是猶豫了。他身邊的可以用的人很多,他的整個團隊也不是吃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的公關部進行了溝通,總之瞿菲菲是看到了朱瑩瑩對於聯遠集團的維護和幫助。

朱瑩瑩的新戲《晚愛》上映日期已經敲定,目前正在進行前期的宣傳。

於是朱瑩瑩將這個機會利用得恰到好處,她帶領整個劇組的人替聯遠說話,表示他們都願意入住香樟林。還當着所有的人面,十分確定地說,她敢保證肖國遠的爲人,對聯遠集團的可信度更是有十足的信心。

“企業的生存自然是需要利潤,但是聯遠追逐的絕不僅僅是利潤,這一點,大家毋庸置疑。”她調皮地對着鏡頭一笑,傾國傾城。之後,記者還問些八卦的私人問題,但都被她的妙語連珠巧妙地一一帶過。

瞿菲菲頗爲驚訝,看來她愛上的不僅僅是肖國遠那副皮囊,也不僅僅是他的錢,她對聯遠是真的瞭解。否則,說不出這番如此篤定的話。

聯遠的每一位職工自然是清楚自己家的企業,曾經或者現在正受惠於聯遠集團的社會機構、事業單位或者需要幫助的個人也都清楚的知道聯遠不只是一個想賺錢的無良企業。聯遠的形象一向很好,可人們差點就因爲這次意外而被矇蔽雙眼,幸好朱瑩瑩在這裡點醒了大家。有時候迷霧太大,是需要撥開一點,否則真的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什麼。

其實,如若聯遠真的唯利是圖,那麼,他們大可以封鎖消息。若是這樣,社會公衆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此次意外。由此看出,聯遠的態度是一如既往的坦誠,不懼面對事實,不屑遮掩自己的疏忽和錯誤,敢於承擔自己應付的責任。

有了當紅明星的背書,香樟林已經不乏話題性。肖國遠只需將事故後期的賠償安撫工作做好,這事肯定就能翻篇。

瞿菲菲想到這裡,更覺得自己回不回去真的不那麼重要。這樣的意外雖然不常見,但是他絕對能處理好。而自己這邊的工作也確實是剛剛開始,輕易不敢丟開。於是,她便真的選擇放棄第一時間趕至他身邊的想法,專心投入自己的工作。

肖國遠是真沒想到朱瑩瑩會這麼積極地幫自己,雖然公司的公關部絕對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情,但是她這樣一做倒真是省了不少事。這讓他對朱瑩瑩的看法稍微有了那麼點改變。

只是,他最關注的其實還是人。這種事情極少發生,可以說在聯遠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每次工程他都是千預防萬預防,自己也會經常到工地視察,把安全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就算此次他是有心趕點進度,他也是特意囑咐了工程部各種注意事項,按理說不該出現這樣的意外。

他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已逝的已經沒有辦法,那唯一有可能存活的人,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不會放棄。

但是,他真的沒想到竟然會在手術室外遇到多年不見的故人。

那裡面正躺在裡面搶救的人是她的丈夫?還是親人?這次的意外倒讓他意外地重逢了多年未見的她。

香林,真的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