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玩意烤着吃還是很不錯的。”
李老頭的一句話,就讓沈鐵軍的愉悅心情蕩然無存,不過想起幾十年後被列爲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也不得不承認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會吃的民族,怪不得國人出門見到熟人,第一句話就是:“吃了嗎?”
看到沈鐵軍默然不語,李老頭以爲他沒聽到,開口道:“小火慢烤,要不然快了會有土腥味,這可是大補的。”
“嗯,滋陰壯陽。”
沈鐵軍下意識的開口說了,瞅着李老頭變的極爲詫異的老臉,才醒悟過來這個話題,它不應該是自己該知道的。
上輩子網城隔壁兩邊就是燒烤攤子,大夏天的夜晚也就少不了烤麻雀,還一晚上就能賣幾百只——真正會吃的人都知道這麼個數量,那是要進去吃八大兩的節奏,畢竟是二級保護動物。
冬天偶爾會有賣的,可那數量也不會很多,夏天的想吃這個玩意得看運氣,運氣好了能吃到小雞仔,運氣不好就不知道會吃到什麼玩意了,畢竟是去頭去毛再去掉內臟,一隻麻雀該有多少肉?
想起聽來的配方,沈鐵軍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開口道:“滾水燙過去毛去了內臟,白酒洗淨混合料酒香醋加上黨參、龍眼肉、大棗、枸杞、北芪、當歸幾味熬過藥料浸上,十幾個小時後細火慢烤——”
“那連骨頭都不用吐——”
李老頭聽的咕咚嚥了口唾沫,瞅着沈鐵軍滿臉打量:“怪不得王樂說你纔是最會吃的那個,要不咱爺們抓上點,讓老頭子嚐嚐你的手藝?”
“這個想法不錯,就是家裡沒有北芪和龍眼肉。”
沈鐵軍自從不差錢,算是大魚大肉的吃了三年,生活上比其他人高了不知道多少,這時被李老頭一說,也感覺嘴巴里的唾液增多,王樂作爲半個廚子出身,家裡倒是備了不少大料,轉身朝着二門外走了:“王樂,王樂,沒事兒的話去賣點龍眼肉和北芪來。”
李老頭目送沈鐵軍的背影消失,飛快的忍着被啄到的痛,將抓出來的麻雀塞進了旁邊的雞籠子裡,大冬天的不在廚房裡暖和跑到外邊來撒瘋,也是被記憶中的落魄勾動了心神,當年做夢也沒想過現如今的場面啊,連老祖宗的傳國金印都拿到手了——
人生在世,不外乎吃喝拉撒穿,王樂聽到沈鐵軍要乾的活計,立馬扔下了手中的碎瓷片,到了自己的屋套上綠色軍大衣,推起影壁旁邊的自行車,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大門口。
看着人走了,沈鐵軍也沒閒着,到了廚房開始準備燒熱水,拿個紗布用熱水趟了攤在桌子上,拍了拍桌子的面,據說這個大案子還是什麼黃花梨的,想了想還是把牆上的菜板子拿了下來,又從牆角里翻出了蒜窩子洗刷乾淨。
沒有大料的切刀,就只能靠剁骨刀和刀工了,沈鐵軍又將要用到的碟子碗盤子瓷盅洗完擺開,瞅見邊上有瓶喝了一半的茅臺,於是乎直接拿過來倒入了瓷盅裡,開始回想模糊的記憶。
上輩子也沒做過幾次,想吃都是偷偷摸摸的給人家老闆上包煙,然後要上十來只明顯比其他人吃的要瘦的多,小的多,還貴的多的來解饞。
有次幾個小青年看到,還嘀咕着他手上的那麼瘦那麼小,竊竊私語後一副幸災樂禍看傻子的樣子,完美的詮釋了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真諦——彼此看誰都像是傻子。
當然,至於誰是真正的傻子,倒是沒人會認爲是自己,後來沈鐵軍也想明白了,誰是傻子都不重要,吃了總是要給老闆錢的。
水燒開,大料包準備好,外邊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好在這是準備明天吃的,王樂回來後跟着李老頭到後面幫忙,兩人的配合並沒有加快抓鳥的速度,於是乎再開個戰場,跑到了後院裡。
兩個人忙活了半天,總算抓了三四十隻麻雀,實在是大冷的天這些鳥在野外找不到吃的,於是乎成羣結隊的進了城,原本能指望混飽肚子,沒想到卻進了人的肚子。
開水燙過用剪子去掉內臟,扔到白酒裡洗乾淨,然後倒入熬了半天的大料汁和料酒封好靜放,看他生疏的模樣李老頭算是放下了心,不是哪個千年老妖轉世,學習厲害賺錢厲害吃的再辣麼厲害,他就要打算報警了:“你遇到的那個黃二爺有年頭了,下次見到不要招惹他。”
“你見到了?”
沈鐵軍擦着手上的水漬,上次被那玩意盯着的經歷有點驚悚,所以也只是給李老頭順嘴提了句,倒是忘了這人一上了年紀,對於這些玩意會有很大的顧慮,他可也是老過的,知道隨着年齡大了,對於將要到來的歸宿也開始害怕。
年輕人都是不怕死的,越老的人越怕死,因爲年輕人大多頭腦簡單容易熱血衝動,兩肋插刀的事兒只有青年和少年能幹的出來,中年和老年人誰幹過這個事兒?
因爲有了顧慮。
李老頭不知到自己一句話能引起沈鐵軍的這麼多聯想,看了眼被封的嚴嚴實實的元青花大壇,瞅了眼沈鐵軍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到了紫檀菜廚裡面,接着出門不知道從哪找了個銅鎖,咔嚓一聲扣上了。
沈鐵軍有點好奇,他剛纔從李老頭的動作裡,判斷出那個被自己當了菜罈子的罐子應該是個好東西,只是沒想到他還要鎖上,開口道:“怎麼,那東西晚上能進來打開罈子?”
“那就成仙了!”
李老頭將鑰匙放入口袋裡,摸出了個煙桿,塞上菸葉後,將在燈光下反射着柔柔光芒的翠綠菸嘴放進嘴裡,點燃後吸了口,鼻子和嘴往外冒着煙氣兒,開口道:“先前王樂在後面院子裡抓鳥,一開始還很正常,三次抓了七八隻後,第四次拉掉樹枝子,那個簸箕就好像蓋了條狗在裡面,不等他走近就被東西從裡面頂開,那東西就從裡面竄出,將他嚇了一跳。”
沈鐵軍皺起了眉頭:“那沒什麼吧,可能是趁他不注意鑽進去的?”
李老頭搖了搖頭,開口道:“那東西出來並沒有走,而是坐在地上看着王樂,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它的尾巴有半截已經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