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芸姐兒的婚事,金陵周家請了京城魏南侯做媒人。
魏南侯是第三代世襲侯爺。
他們原本就是考戰功起家的,到了第二代老侯爺手裡,荒唐得厲害。稍微有點體面的人家,都不願和他們來往,所以盛家和魏南侯府沒有交集。
不過到了第三代魏南侯,是個頗善於鑽營的人。
讓堂堂侯爺做芸姐兒的保媒人,雖然這個侯爺不夠風光,也是給盛家尊重的,盛昌侯和盛修頤都很滿意。
經過雙方交換了生辰八字的字帖,各自算了孩子的命格,確認兩個孩子八字不衝,就正式放了小定,確定這門親事。
芸姐兒年紀不小了,周經年也是十八歲,兩邊都着急,就沒有拖拉,盛樂芸出閣的吉日,正式定在冬月初九。
冬月就開始忙着操辦盛樂芸的婚事。
忙忙碌碌中,日子也飛速流轉。轉眼到了端陽節,東瑗帶着孩子們去薛家參加宴席。
誠哥兒又得了薛老侯爺的喜歡,整個宴席就帶着他,讓他坐在旁邊跟朝中元老、大臣說話。
宴席散了之後,回到榮德閣,薛老侯爺心情極好,興致也高。一手抱着誠哥兒,一邊跟滿堂兒孫說誠哥兒的趣事:“……楓哥兒帶着皓哥兒和墨哥兒,誠哥兒一個人,愣是把他們仨給扳倒了。最後交玉佩的時候,皓哥兒準備用後頭推誠哥兒一下,卻被誠哥兒反手撂倒了。我正好上前,問誠哥兒怎麼知道皓哥兒偷襲。你們猜誠哥兒怎麼說?”
楓哥兒是四姐薛東婷的兒子,已經十歲了;皓哥兒和墨哥兒都是六姐薛東瑤的日子,一個七歲,一個五歲。
誠哥兒只有四歲半。個頭卻快趕上了七歲的皓哥兒。他天生一幅好臂力,盛修頤也常誇誠哥兒力氣越來越大。
誠哥兒也愛四處顯擺他的力氣。
不用說,看到表兄們。肯定又是和表兄們賭扳手腕。
這次,因爲薛老侯爺在場,他們就賭起東西來。
誠哥兒連十歲的楓哥兒都贏了,剩下七歲和五歲的那個,哪裡是他的對手?
七歲的皓哥兒在家裡是嫡長孫,最受寵愛,也是個小霸王。皓哥兒輸了自己最愛的玉佩。給誠哥兒勝利品的時候,他不甘心,想要偷襲誠哥兒,讓誠哥兒也吃吃苦頭,在外曾祖父面前挽回些面子。
別看孩子小。這種事也是明白的。
哪知被誠哥兒識破,反而被誠哥兒打了。
七歲的皓哥兒想暗算誠哥兒,反而被誠哥兒暗算了,薛老侯爺不教訓孩子們,反而當成趣事說給大家聽,六姐和六姐夫感覺挺尷尬的,都微微低垂了頭。
東瑗和盛修頤也想說點什麼,怎奈大家都圍着,已經有人開口接了薛老侯爺的話。
薛老侯爺不說誠哥兒偷襲成功時說了什麼。反而哈哈大笑,把誠哥兒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頭,當場問誠哥兒:“誠哥兒,你剛剛怎麼絆倒皓表兄的?”
誠哥兒根本沒有怯場的概念。
他看着滿屋子人,眨巴眨巴大眼睛。眸子黑的閃亮,聲音清脆道:“我祖父說,受降如受敵,切不可大意!我早有防備呢,皓表兄絆不倒我……”
全場都是一驚。
倘若一個大人說出這樣的話,大家也許覺得沒什麼。
受降如受敵,每個帶過兵或者讀過兵書的人都知道啊。受降時,敵軍士氣雖然低落,卻是到了拼死一搏的時候。他們被打入低谷,反而無畏,一個不慎,就會爲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每個受降的將軍,都會謹慎小心。
當然了,能在成功之後還能保持冷靜低調,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可誠哥兒不過五歲啊。
他小小年紀能明白“受降如受敵”這麼深奧詞的含義,已經是非常不易!能明白,還能運用在實際爭鬥中,這孩子不是神童,是什麼?
誠哥兒的話剛剛落音,薛老侯爺又是一陣歡喜的笑。
他對誠哥兒是滿意之極。
東瑗的大伯父延熹侯從老侯爺手裡把誠哥兒接了過去,抱在懷裡笑道:“好小子,力氣大,身手好,還會念書,將來還了得?”
然後延熹侯又喊了六姐薛東瑤的兒子甄皓,一副做和事老的架勢,把甄皓拉到身邊,笑着問他:“皓哥兒,下次要記得,背後使絆子的,非君子!”
雖然小孩子鬧脾氣打架,可薛老侯爺這樣偏袒誠哥兒,大伯父怕六姑娘夫妻倆心裡不舒服,所以想着讓孩子們和好。
這樣,也不着痕跡化解了大人的尷尬。
孩子打架,大人肯定心疼孩子。要是生氣,顯得小氣。可做父母的,?見孩子被人打了,豈有不生氣的?
大伯父在給東瑗和六姐兩邊臺階下。
甄皓已經被母親低聲呵斥了很久,聽到長輩還是這樣冷着臉跟他說話,心裡很不高興。他在家裡是嫡長孫兒,他的祖父祖母也是將他當寶貝一樣寵着。有次他不高興,把一杯滾滾的茶潑到丫鬟身上,祖父還要罰那丫鬟跪在大日頭裡半個下午呢。
甄皓的認知裡,全世界都要讓着他。
可怎麼到了這裡,大家分明就是喜歡誠哥兒?
小孩子有些時候比大人還要敏|感。
所以甄皓恨恨看着誠哥兒,又恨恨看着東瑗的大伯延熹侯,大聲吼道:“你們都是壞人!我要回家,我再也不來你們家了!”
說罷,他猛然推半蹲下跟他說話的延熹侯一把。
延熹侯不慎,被他推得四腳朝天,很是狼狽。
誠哥兒瞅準了甄皓要跑,忙一個躥步上前。伸腳就把甄皓絆倒了,而後又把把甄皓按在地上,反剪了甄皓的雙手,啐他:“小雜種。居然敢推大外祖父!”
他那聲小雜種,雖然聲音稚嫩清脆,卻帶着十足的兵匪氣。這不用說。肯定是盛昌侯教他的!
大家都是這樣的猜測的,盛修頤卻是身子一顫。
看着盛樂誠像個土霸王似的把比他大三歲的甄皓壓在身後,讓甄皓動都不能動彈一下,衆人又是一愣。
盛修頤一個快步上前,把兒子抱了起來,低聲呵斥道:“誠哥兒,不得放肆!”
大家回神。手忙腳亂上前。有人扶東瑗的大伯父延熹侯,有人抱起被誠哥兒打在地上的甄皓。
東瑗反而被擠了出來。
她從沒想到過,孩子們會鬧得這樣厲害。
東瑗的六姐薛東瑤緊張上前,抱住了兒子,檢查兒子的雙手。連聲問:“皓哥兒,弄疼了沒有?哪裡不舒服嗎?”
皓哥兒雖然調皮,卻很會察言觀色,見母親柔聲細語滿是擔憂,他就放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哼,銀樣鑞槍頭!”誠哥兒又語出驚人。
這回東瑗也是心田一激。
誠哥兒終日跟着盛昌侯,東瑗不覺得盛昌侯會教他這樣的詞語。瞧着他那麻利的身手,又會討乖賣巧。別人懷疑他時,他又是一副非常無辜的模樣。
誰敢說這孩子可愛聰明,東瑗真想跟誰拼了?
哪裡是聰明懂事?他分明就是個怪胎啊!
生下來不愛哭,長得又特別結實。才滿了四歲不到兩個月,把七歲的孩子按在地上打,還出口成章。讓衆人覺得他打得有道理。
結果七歲的孩子不幹了,委屈哭起來,誠哥兒又來落井下石,說什麼銀樣鑞槍頭,鄙視七歲的孩子裝軟弱!
東瑗有些頭疼。
甄皓在六姐和六姐夫的安慰下,哭得更加厲害了。
最後,老夫人只得親自上前,把甄皓拉到懷裡,替他擦淚。比起家裡其他人,甄皓很怕老夫人。
老夫人一拉他,他立馬不敢哭了。
老夫人就語重心長對他道:“皓哥兒,男子漢大丈夫,這樣輸不起可不行啊!快別哭,外曾祖母閣樓裡有很多好東西,讓寶巾帶着你找……”
說着,就讓寶巾把甄皓帶出去。
甄皓看了眼他的父親母親,見雙親低頭不看他,才半信半疑跟着寶巾去了老夫人的閣樓找禮物。
六姐和六姐夫滿心的委屈、氣憤,聽了老夫人的話後,化爲尷尬。
甄皓比東瑗的誠哥兒大三歲,被誠哥兒打了,已經是件很丟人的事了。起因還是甄皓輸不起惹出來的,非要怪別人的孩子,還是想想如何教自己的孩子吧!
倘若記恨東瑗,自己真是沒理了!
這才的事,可由不得六姑娘自己說,薛家上下將近一百雙眼睛全部看着呢。六姑娘薛東瑤尷尬無比,東瑗卻上前,給她賠禮:“六姐,我家誠哥兒不懂事,您別往心裡去。”
東瑗已經先低頭了,薛東瑤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執拗下去,忙歉意笑道:“九妹妹別這樣說,都是皓哥兒不對,妹妹別生氣。皓哥兒被他祖父祖母寵溺着,不知天高地厚……”
東瑗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家誠哥兒,也是整日他祖父帶着…..家裡老人總是寵孩子……”
“原來誠哥兒也是祖父帶着?”六姑娘薛東瑤原本就沒什麼小心眼,聽到東瑗這話,也漸漸放開,兩人相互訴說孩子被老人帶着不知天高地厚的苦楚來。
這樣一來,心結真的解開了……這個月最後一天了,也是本書完結的倒數第二天了。明天一號就放完全部的章節。衆位兄弟姐妹手裡還有粉紅票嗎?有的話就投一張給衣香吧。到了下個月,您手裡的票也要作廢,卻能給15一個肯定和鼓勵,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求粉紅票。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