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古凡的戰馬就在即將重入傾天侯府門前時,被他猛地一拽,竟是前蹄擡起,停了下來,眼看着就要踢到一個侍衛的身上時,那戰馬陡然身體一側,前蹄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些如臨大敵的侍衛,古凡冷笑一聲,卻是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伸手隨意地將馬鞭扔在了馬背上,向着傾天侯府門內走去。
“慢着!”侯府侍衛“錚”地一下,卻是一齊拔劍,指着古凡呵斥道:“古……古凡……,你……你可有拜帖?”
古凡用眼睛的餘光一瞟,看到這四個看門侍衛的熊樣,登時就想笑了。只見這四人雖然長劍出鞘在手了,那一條握劍的手臂卻好像是隔夜的油條一般,哆哆嗦嗦,根本伸不直,看樣子,到好像是想看古凡語氣不對,直接拔腿就跑似的。
古凡冷笑道:“事出匆忙,不曾有拜帖。”
“沒……沒……沒……拜帖……我……我們侯……侯爺……不……不見客……”那侍衛看着古凡,油條一般的胳膊哆嗦着,口齒都有點不清楚了。
要知道,古凡已是星魄階強者,又是曾經統領十數萬人縱橫沙場的名將,早已在鐵血之中磨礪出了一股殺伐絕蕩之氣,即便他沒有用威壓有心地去壓制這些侍衛,僅僅這無形之中透露出來的氣息就足夠這些廓天級,先天級的武者,兩腿哆嗦,站都站不穩了。
“我都說了,如果要拜帖,我現場寫一個就是了嘛!”古凡說着輕描淡寫地擡起手,一道銀芒卻是從指尖上彈射而出,正疾射在旁邊傾天侯大門的硃紅門柱上。
只見銀芒一閃,隨即散開,門柱之上,已是寫下了四個大字“古凡拜上”!
旁邊的四個侍衛頓時目瞪口呆,古凡剛剛的舉動可以說是無理至極,竟然擡起手,將拜帖刻在人家大門的門柱上,而且下手又快又狠,一個個字如嵌進去的一般,日後傾天侯府想要磨去都不行,恐怕只好把整座大門拆掉重建了,俗話說的“上房揭瓦”是最囂張跋扈的行爲,古凡剛纔的所作所爲可比上房揭瓦囂張多了,偏偏這少年卻是一臉淡然的笑容,就好像做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一般,又拿起擱在馬背上的皮鞭,盤成一圈,左手持住,輕輕敲打着右手,對着傾天侯府之內提聲喝道:“傾天侯澹臺無尊,在下禁軍雲翼部統領古凡登門拜訪,若是堅持不見,恐怕不妥吧!”
古凡言外之意就是,現在我是給你面子,給你臺階下,若是你堅持不見我,那我也就只好硬闖了,讓你傾天侯府的面子就此丟得一乾二淨,再順便落在地上被我們古家踩上幾腳。
果然不出古凡所料,那層層屋檐之下,一個聲音清晰地用傳音入密回答道:“古統領,有請!”
古凡的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將馬匹交給了傾天侯府的馬伕,邁進了傾天侯府的門檻。
傾天侯府裡的管家誠惶誠恐地在前面帶路,他可不敢得罪這尊古家的小煞星,若是惹得古凡有什麼不悅,或者抓到什麼口實,隨手殺一個侯府的管家,只要有正當的藉口,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跟在天京城碾死一隻螞蟻差不多,死了也是白死。
古凡跟着那管家繞過幾條迴廊,卻是抽空在觀察這傾天侯府的精緻,若是說平原侯府與這傾天侯府相比,從規模和奢華程度上相比不過是寒門小戶的話,英穆侯府於傾天侯府相比,就是暴發戶,胭脂俗粉,附庸風雅。唯有這傾天侯府第,不愧是當世澹臺世家的家主,顯露出貴族侯一脈高深的底蘊,以及對藝術審美極高的追求之上。侯府的佈局也是曲徑通幽,許多地方還有家丁護衛巡邏,卻不知隱藏着多少的秘密。
就在古凡思忖時,在前面帶路的管家,卻是停下了腳步,對着古凡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側身對着古凡示意道:“古統領,前面就是我們家侯爺的書房了,奴才告退!”
古凡擡起頭,只見面前的是一座兩層小閣樓,都是用上號的紫杉木製的,外圍則是一片竹林,鬱鬱蔥蔥,竟似在園林之中開闢出一塊世外隱居之地來。
古凡略微轉念一想,卻又笑道:“心中不泯爭名奪利之念,即便身在山野卻仍舊不能免俗,何況自家園林裡圈出一塊地,種上一些青竹就想做隱士賢者,不是自欺欺人,卻又是什麼?”
待到古凡話音落下,閣樓內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古統領,請進。”正是傾天侯澹臺無尊的聲音。
古凡聞言,推門而入,只見一名頭戴天英冠,身穿紫蟒長袍,繫着袞龍腰帶,華貴到不可言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張交椅上,待到古凡進門,卻是略微一動,撐着扶手從交椅上站了起來。
這兩人之間隔着一張書桌,此時最遠也不過數尺的距離,兩人卻是眼神一個交錯,彼此都沒有說話!
古凡的前世,古云,對於這位澹臺世家的家主,在軍中與自己齊名貴族軍侯傾天侯澹臺無尊還是比較熟悉的,至少在他回京的時候,兩人在朝堂之上就沒少爭執過,但是這一世,古凡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澹臺世家的家主——澹臺無尊。
雖然古凡之前假設過了無數種與這個老對手再見面的場景,或是在戰場上,或是在朝堂上,雙方或是虛以爲蛇,或是拔劍相對……如此種種,卻不曾料到,竟是在傾天侯澹臺無尊的書房之內,顯然,古凡這個年輕人已經得到了傾天侯澹臺無尊足夠的重視。
就在這一霎那,古凡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還是古云的時候,他並不曾覺得四十多歲的傾天侯澹臺無尊有多麼蒼老,但如今以古凡的身份來看,卻覺得面前的這個傾天侯澹臺無尊已是蒼老不堪,而自己則正是散發着蓬勃的朝氣,一個是遲暮的夕陽,一個是噴薄的紅日……
如鬼使神差一般,古凡竟是開口說道:“澹臺無尊,你老了!”
傾天侯澹臺無尊聞言,不禁一陣錯愕,許久纔回過神來,卻是乾笑了一下,岔開話題,用沙啞的喉嚨對古凡問道:“古統領,降臨敝宅有何指教?難道就是爲了來譏諷一下老夫的年邁無爲,誇稱一下古統領自己的年輕有爲不成?”
古凡知道這傾天侯澹臺無尊乃是一隻最陰損的老狐狸,前一世他就深有體會,綿裡藏針,口蜜腹劍,笑裡藏刀,借刀殺人……幾乎所有的權略陰謀,他都能夠運用的得心應手,若非如此,他又豈能有澹臺世家家主這般的殊榮。
降服這種奸猾之輩,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與他有太多的廢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花巧,都不過是虛僞的矯飾!
想到這裡,古凡不禁冷笑了一聲,出言諷刺道:“是啊,無事不登三寶殿,古凡自然是有事找您老人家,只好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