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蘇正達痛苦的哭泣,腦袋埋在病牀上,不敢正視商珍芳的臉頰。
“小雪……一定要堅強,你會做到的……”商珍芳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自己的女兒。
她拖着最後一口氣,也要鼓勵自己的女兒。
“媽,我求求你,不要再說話了,我會讓醫生救你的。你不要說話……”蘇小雪看着母親口中的鮮血,突然之間,大量的流出來,她伸出手去,不停的用自己的手擦拭,可不管她怎麼擦拭,母親嘴脣上的血,依然還是不停的流出。“哥,叫醫生,我不要媽媽離開……哥哥……”蘇小雪跪在地上,回頭望着自己的哥哥,並帶着哭泣,苦苦的哀求於他。
自從蘇小強坐上遠強集團的執行總裁後,他就從來都沒有哭過。可是,這會兒看到自己的母親,躺在病牀上,看着自己的妹妹,那樣的哀求他,他眸子裡面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滑落了下來。
蘇小強同樣跪在地上,並且伸出手去,緊緊的握着蘇小雪的手,而後望着自己的母親。他的臉上,眼神之中,充滿了無奈之色。
因爲不管他多麼的有錢,多麼的有勢力,在死亡的面前,他依然還是那個無助的小人物。
“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小雪的……”蘇小強跪在自己母親的跟前,向她做出了保證。
爲了讓母親安心的離去,他握着蘇小雪的手,一起緊緊的放在商珍芳的手上。讓她感受着他們兄妹,永遠都不離不棄的決心。
“小雪……”商珍芳痛苦的呼喊着蘇小雪的名字,因爲至始至終,讓她最放心不下的人,還是蘇小雪。
“媽,我在……我在這裡。”蘇小雪帶着痛苦的哭泣聲,向商珍芳的跟前,跪行一步。
“小雪……”商珍芳微微張開的嘴巴,到最後,只能夠呼喊出她的名字。那心中對於蘇小雪的千言萬語,直到嚥氣之後,也沒有能夠全部說出來。
商珍芳那原本伸出去,想要輕撫蘇小雪臉頰的手,突然之間,無力的掉了下去。
蘇小雪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母親的手,從她的眼前晃了一眼,緊接着,就是嫂子還有小寶的哭訴聲。
“媽……”
“奶奶……”
蘇小雪瞪大眸子,看着躺在牀上,再也不動彈的母親。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那微微張開的嘴巴,同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奶奶,你醒一醒,你不要丟下小寶,小寶害怕……奶奶……你不要丟下小寶啊……”蘇小寶掙脫母親顧春晴的手,跑到商珍芳的病牀邊,撲在商珍芳的懷中,大聲的哭泣着。
蘇小強心痛無比,雙手緊緊的揪着病牀上的被子,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着自己離去的母親。
然而,在蘇小強的耳邊,不僅僅迴盪着自己兒子蘇小寶的哭泣聲,還有蘇正達的懊惱和後悔的哭訴。
他恨那個男人,他憑什麼還能夠在自己母親的跟前哭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沒有資格,即使母親在離去之前,原諒了他,並且希望他們兄妹,也能夠原諒他。可是蘇小強他怎麼也做不到。
蘇小雪原本跪直的身體,早已僵硬。在母親離去的瞬間,在聽到小寶傷心的哭泣時,她整個人如同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無力的癱坐了下去。
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她居然沒有像小寶一樣,撕心裂肺的大哭,而是壓抑的盯着已經離去的母親。
“小雪,想哭,就哭出來吧。那樣會好受一些。”蔡帥走到蘇小雪的跟前,看着她的樣子,他十分的擔心。“如果伯母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她一定會很傷心的。”他很擔心蘇小雪會出事,因爲她此時此刻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太害怕了。
“珍芳,你醒一醒,你不要離開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什麼都改,以後所有的事情,我都聽你的,你趕緊醒過來呀……”蘇正達是真的懊悔了。
也許真的是因爲商珍芳的突然離去,也許只是因爲,這些日子,他自己所受的苦難。讓他不想再那樣繼續下去。
整日乞討,看着警察,就趕緊繞道離開。爲了有一口飯吃,能夠吊住自己的命,他做過小偷,當過騙子。有時候被人抓住,就是對他一頓惡打。想着有商珍芳在的日子,他簡直就是過着老爺一般的生活。
“你別碰她……”蘇小強突然一把推開蘇正達,因爲實在太氣憤,他衝到蘇正達的跟前,用雙手使勁的揪着他的衣服,將他整個人都給拎起來,按在牆壁上。“你還有什麼資格碰她?別以爲媽原諒了你,我們就會原諒你。如果不是因爲你,媽她也不會躺在這裡,並且永遠的離開我們,都是因爲你……是你害死了媽媽……”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把我打死吧……”蘇正達看着蘇小強舉起憤怒的拳頭,想要打他。他趕緊對蘇小強說道:“珍芳,就讓咱們的兒子打死我。那樣一來,我就可以去天堂找你了。嗚嗚……你是一個好女人,可是我卻是一個壞男人。也許你已經到了天堂,而如果我死了之後,也許就在地獄。我就算是死了,也沒有辦法照顧你了……”
蘇小強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到現在都還在說着那樣的話。不過,他揚起的拳頭,並沒有揍打蘇正達,而是氣憤的揍打在蘇正達腦袋旁邊的牆壁上。
“她已經死了。”蘇小強從牙齒的縫隙中,狠狠的擠出那句話。“你居然連她死了,都還不肯放過。你連媽死了,都還想要利用她,以逃避自己的責任。”
“不……不是那樣的……”蘇正達沒讀過多少書,一直以來就是一個混混。
他確實連同商珍芳死了,都還在利用她的好,來博取兒女的原諒。不過,這一次,他也是真心,想要改好的。
“你滾……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蘇小強推開蘇正達的身體,大聲的向他吼道。
“不要……小強,你不要這樣對爸爸好嗎?爸爸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就讓我代替你們的媽媽,全心全意的照顧你們兄妹倆吧。我求求你了……”蘇正達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你照顧我們?是你想要一點一點的挖空遠強集團的錢,然後拿去賭吧?”蘇小強越看自己的父親,心中越不是滋味。
“不是的……”蘇正達現在不管怎麼解釋,他知道一時之間,也無法讓蘇小強他們原諒他的過錯。
商珍芳是因爲他而死,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他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病人家屬,病人已經去世,探望的時間就到此吧。請大家都節哀順變。”
此時,門外的醫務人員,突然走了進來。其中爲首的人說完,便將已經去世的商珍芳,擡到他們所推進來的病牀之上,並且還已經用白色的布掩蓋了商珍芳的整個身體。
原本還跪坐在地上的蘇小雪,突然看到他們如此的對待自己的母親,她激動得猛然間蹭起身來。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媽媽……你們要帶她去哪裡……全部都滾開……你們誰也不能碰我媽媽……不能……”蘇小雪衝到那張帶着輪子的病牀,用雙手護着自己的母親,不讓他們把商珍芳給帶走。
“蘇小姐,你的母親她已經去世了,我們醫院必需拿去做進一步的處理。”醫務人員的話,顯得很冷,很淡然。彷彿死了一個人,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蘇小雪看着他冷血般的眼神,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拿’去?你把我媽媽當成什麼了?一個物品?一件東西嗎?”蘇小雪向他嘶吼着。“除了我,你們誰也不能動她……”
“對不起蘇小姐,或許剛纔是我用詞不當,不過我們真的必需把你母親帶走。”他向蘇小雪道歉。當然他也理解,一個女兒對於剛剛失去母親的打擊,那種在心中的痛苦。
“你們別碰她……不準……”蘇小雪拼盡全身的力氣,也要護着自己母親的遺體。“我媽媽她最害怕陌生人了,她是不會願意跟你們走的。我要陪着她,沒有我在她的身邊,她一定會害怕的……”蘇小雪趴在商珍芳的遺體上,說什麼也不要他們帶走。
“小雪,讓他們帶走吧,死者爲大,你總得要你媽媽安息,不是嗎?”蔡帥護着蘇小雪的身體,輕聲的安慰着她。
“不行。”蘇小雪擡頭看着蔡帥,她整個臉頰上都是淚水,那美麗的眸子,早就已經因爲哭泣,而變得紅、腫不堪。“蔡帥,你跟他們說說,他們不可以帶走我媽媽,她還沒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她怎麼可能會死呢?她說過的,她還要幫我帶孩子,她現在都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外孫出世,她怎麼可能會離開我呢……我媽媽她真的沒有死……只是睡着了……”她在口中,對蔡帥重複着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