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能……可能再也看不到……你改好的那一天了……”她的臉頰帶着無盡的痛苦。
“我帶你去醫院,你堅持一下,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蘇正達用手剛剛擦拭掉商珍芳嘴脣邊的血,新的血漬又快速的流了出來。不管他怎麼擦拭,都無法將血擦乾淨。“出租車……停車啊……誰來幫幫我……救命啊……”
蘇正達抱着商珍芳,在街道上不停的攔車,可是衆人看到他抱着一個流血不止的女人,誰也不敢停下來。
蘇正達悔恨,恨自己剛纔沒有聽商珍芳的話,恨自己沒有跟她回家,不然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是愛商珍芳的,他不願意看到她就這樣離開他。那麼多年,商珍芳一直包容他,理解他。因爲她太善良。
善良有的時候,也是一把無情的刀。蘇正達利用商珍芳的善良,一再的傷害她。他知道不管他做錯了什麼,她都會原諒他。所以他纔會更加的放肆。
然而,那個包容他,善良的她。此時此刻卻躺在他的懷中,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一旦她離開,他再悔恨,那也挽回不了她的生命。
醫院。
商珍芳終於被蘇正達送到了醫院中,這件事情太大,太嚴重,又需要錢去辦理手續,沒有辦法,蘇正達只好通知了蘇小雪和蘇小強兄妹倆。
“媽……媽媽她怎麼了?我媽呢?”蘇小雪跑進醫院的搶救室,撕心裂肺般的喊道。“你說話呀?我媽媽她怎麼了?”她抓着蘇正達的身體,使勁的搖晃。
“小雪,你別這樣,等醫生出來再說吧。我們先等等。”蔡帥安慰着蘇小雪的情緒。
他們現在誰也還不知道情況,現在主要的原因,不是質問出事的過程,而是等待醫生的結果。
“我等不了,你難道沒有看到嗎?剛纔我媽媽離開家時候,她還好好的,爲什麼現在就到了醫院呢?”蘇小雪完全失去了理智,誰來勸說她都沒有用,她朝對着蔡帥,也是一陣怒吼。“哥,媽媽她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走到比她早先來到醫院的蘇小強跟前詢問。“你說話呀?”
“……”蘇小強不語,而在他的臉上,卻帶着一臉的憤怒。那是握成的拳頭,瞬間聽到了骨節作響的聲音。一氣之下,他忍不住用拳頭,狠狠的捶打在牆壁上。
“媽媽……”蘇小雪眼睛裡面淚如雨下,身體沿着牆壁,無力的癱軟下去。擡頭望着那還亮着的搶救室的燈,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
“誰是病人家屬?病人失血過多,需要馬上輸血,可是我們現在醫院裡面的血庫,供血量不足。所以需要家屬獻血。”搶救室裡面走出來一個護士,急切的說道。
“我是……”蘇小強和蘇小雪,以及蘇正達同時說道。
“我是她兒子,我的血多,你抽我的吧。”蘇小強說着,已經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護士小姐,你抽我的吧。”蘇正達難辭其咎,想要彌補一下。
“我是她女兒,你抽我的。”蘇小雪站在護士的跟前示意。
“病人的血型是A型,你們都是嗎?”護士詢問。
“我是,我和我媽媽的血是一樣的。你趕緊抽我的。”蘇小雪拉着護士的手,急切的說道。
蘇小強的血型和蘇正達的一樣,兩個人都是B型,只有蘇小雪是隨母親。
“我的也是A型,她身體不太好,我可以獻血。”蔡帥不想蘇小雪的身體,再受任何的負擔。他希望自己可以救蘇小雪的母親。
“不用了,我必需得救我媽媽。”蘇小雪紅着眸子,擦拭掉臉上的淚水。跟着護士小姐進了抽血室。
商珍芳因車禍,失血過多,蘇小雪的身體,根本就無法供上商珍芳需要的用血量。
蔡帥十分的細心,早就在護士那裡打聽好了。他是一個男人,身體又十分的強壯。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蘇小雪,爲了救自己的母親,而把自己的身體拖垮。
於是,蔡帥找到另一個護士,要求她抽他的血。並希望他們只需要抽蘇小雪少量的血就好。
護士聽從蔡帥的安排,沒抽多少蘇小雪的血,就趕緊結束了抽血事項。
經過大量抽血的蔡帥,剛走出抽血室的時候,他感覺腦袋有點點暈。不過,爲了不讓蘇小雪發現,他故意掩飾着,並趕緊放下自己的衣袖。
“媽媽,你千萬不要有事,我求求你了……”蘇小雪在搶救室的門口,不停的祈禱。
“姑姑,奶奶不會有事的。”顧春晴帶着放學後的蘇小寶,也來到了醫院裡面。
蘇小雪因心中難受,忍不住蹭下身體,將蘇小寶緊緊的抱在懷中。
“對,奶奶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爲……她最疼愛小寶了,她是不會捨得離開小寶的……”她從口中哽咽的說出來。
“都是那三個王八蛋,如果不是他們,珍芳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我這就去找他們報仇。”蘇正達想了又想,怎麼也忍不下那口氣。此時,他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還嫌事情不夠多,不夠亂嗎?”蘇小強大聲的向蘇正達吼道:“你到底爲這個家,付出了什麼?除了給家裡面添亂,給媽找麻煩,你還能幹點什麼?”
“我……”蘇正達被蘇小強的話,堵得一句也說不出來。
對!他從來都沒有爲那個家做過什麼,更別說什麼‘付出’了。他只知道沒日沒夜的給商珍芳找麻煩,讓那些債主,沒完沒了的去正達麪館找商珍芳要債。
他就是一個廢物,一個畜生,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只知道給別人添麻煩和困擾。
“啪……”搶救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醫生,我媽媽她怎麼樣了?”蘇小雪聽到開門的聲音,猛然蹭起身來,跑過去詢問情況。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連續搶救了商珍芳五個多小時,從下午到晚上天黑,他顯得有點疲憊。“你們可以進去,見她最後一面。”
“這不可能。”蘇小強激動的說道:“你們儘管用最好的藥,最好的設備。不管多少錢,我都給。你一定要救救我媽。”
“真的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醫生的話,無疑就是下達了商珍芳接下來的死期。說完,他帶着其他醫務人員,紛紛離開。
“媽媽……”蘇小雪哪裡還有心情,聽那些醫生的廢話,趕緊衝進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媽媽……你不會有事的……你看看我……我們一定會救你……”蘇小雪看着商珍芳,全身上下,都插滿了醫用管子,到處都可以看到清晰的傷口,還有醒目的血跡。她難受得不停的落淚。
“小……小雪……別哭……”商珍芳無力的握着蘇小雪的手。“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和你哥哥……全部都好好的……”
“不!不要……爲什麼,爲什麼會出車禍,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出門,都是我不好……”蘇小雪深深的自責。如果她早上攔住商珍芳出門,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小強……”商珍芳盯着蘇小雪身後的蘇小強,伸出手去示意他。
“媽……”蘇小強十分的痛苦,因爲自己無法挽救商珍芳的生命。
“替我照顧小雪……不……不要怪你……不要怪你爸爸……是我自己不好……不管他的事……”直到最後,商珍芳都還在袒護蘇正達。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蘇正達看着商珍芳的樣子,忍不住狠狠的抽着自己的耳光,還不停的在口中罵着自己。“我豬狗不如……應該死的人是我,是我……”
“……”蘇小強不語,因爲他無法答應自己的母親,真的不去責怪蘇正達。
在他的心中,蘇正達和他自己所罵的一樣,他真的不是人,就是畜生。應該死的人,也應該是他。
“我會照顧好小雪的。”半晌,蘇小強纔回答商珍芳。
即使商珍芳不說,他也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妹妹。
“你……你過來……”商珍芳叫着蘇正達。
“珍芳,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們還是和從前一樣。我戒賭,我洗心革面。跟你好好的同以前一樣,經營我們倆一起創建出來的正達麪館。你不要丟下我。我不能沒有你……”蘇正達直接跪在商珍芳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虔誠的懺悔。
“我……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想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嫁給你……雖然……以前你做過很多對不起我的事情……可是……可是結婚之後,你給我帶來了一雙兒女……我不後悔,因爲有小雪和小強的存在……”
結婚以前,蘇正達做過什麼對不起商珍芳的事情,蘇正達自己心中明白。
曾經的商珍芳,有恨過他,怨過他。不過,自從有了蘇小強以後,她便漸漸的原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