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段永陽的生日宴會很快到來。

這天,龔嵐隨父母一同前往,蔣非則自己從家裡出發,按照龔嵐給他的地址打車過去。

段家的別墅坐落在市郊的富人區,蔣非抵達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

佔地上千平米的別墅燈火輝煌,遠遠可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蔣非下車走向大門,他本就長得高貴明豔,今日盛裝打扮,更加光彩照人,門衛居然沒敢攔下他查看請帖,直接就讓他進去了。

蔣非原本還想着讓龔嵐出來接他,沒想到事情比想象中順利很多,他索性落落大方走了進去。通過長長的花園走道,蔣非走進正廳大門。

今日的他一身純黑色長裙,露出左邊雪白的肩膀和精緻的鎖骨,長髮挽起,修飾得脖子修長,鬢邊插着一片蓬鬆的白色羽毛,點綴着幾顆細碎的水鑽,高貴中帶着神秘而又純潔的味道。

蔣非一走進大門,頓時吸引了無數目光,原本正興致高昂互相攀談的賓客紛紛望向他,眼裡無不流露出讚歎的神色。

能出現在段家的宴會上的人,無不是當地的權貴,皆是閱人無數,即便是當紅明星,他們也見過不少,然而蔣非這樣的絕色麗人,卻是少之又少。

人羣頓時竊竊私語,猜測蔣非的來歷。

蔣非早已習慣被注視的感覺,懶得理會旁人的目光,自顧自尋找起人來。

“你好。”長相冷峻的高大男人擋在蔣非面前,深沉的雙眼意味不明,渾身上下都透出上位者的威壓。

蔣非微微蹙了一下眉頭,隱去眼中的不快,薄脣輕輕一抿,聲音低沉富有磁性:“借過。”

段永陽眼裡微微流露出一絲驚訝,他是這場盛宴的主角,是段家的繼承人,在場的誰不是想方設法湊到他的眼前來,只爲了和他說上一句話,討得他的歡心。

如今他主動向眼前這個女人示好,居然換來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借過”。

段永陽想說些什麼,蔣非已經直接繞過他走開了。

段永陽更是震驚,一貫冷靜的他也難以自制地晃了晃手裡的酒杯。

那邊蔣非已經找到了龔嵐,正好龔嵐父母在和別人應酬,龔嵐自己落了單。

“龔嵐。”蔣非歡快地叫了她一聲,走上前去。

龔嵐今日穿了一身湖綠色的禮服,優雅中透出小女生獨有的清爽趣致,也是不少人搭訕的對象。

“蔣非。”龔嵐回頭一見蔣非,眼前一亮,微微帶着掩藏不住的訝異。

她一貫知道蔣非美貌,卻也未見他如此光彩奪目的一刻,頓時也看直了眼。

“你真好看。”龔嵐稱讚道,語氣裡卻帶了一點嘆息。

如此明豔照人的一個人,可誰又知道,這種驚人的美麗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自知。

蔣非“嘻嘻”一笑:“好歹是豪門盛宴啊,總不能素面朝天就來吧!”末了又攏了攏髮梢,風情萬種道:“再說姐一向這麼天生麗質。”

龔嵐忍不住輕笑一聲,正想說些什麼,就見龔母疾步走了過來。

“小嵐,你怎麼還在這裡,快跟我過去見見段家的二公子。”龔母臉上帶着喜色,走近了才發現蔣非也在一旁。

“唉,怎麼蔣非也來了。”龔母喚道。

“隨便過來玩一下。”蔣非友好地笑笑。

龔母原本見到女兒的朋友還挺開心,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蔣非今日裝扮那叫一個絕色傾城,她雖然對蔣非印象不差,可是眼下這場合關係到自家女兒的終生幸福,但凡長得比龔嵐漂亮的那都是威脅來的,眼裡便隱隱生出戒備,語氣也不似以前那麼熱情了,“蔣非你自己先轉一下,我帶小嵐去見一下朋友啊。”

龔母話都這麼說了,蔣非自然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地跟上。

龔母拖着不情不願的龔嵐去到會場的另一端,引見的自然是段家的太上皇——段覆以及段夫人和段韶星。

段覆威嚴段夫人貴氣,兩人站着不動便有種傲視衆人的感覺。

今日段韶星也是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頭髮向後輸得一絲不苟,明明還只是大四學生,渾身上下卻都流露出一股逼人的精英氣息。

這讓在場很多衝着段永陽來的人也有點蠢蠢欲動——雖然都知道段家的產業只會有一個繼承人,可是段韶星這般龍姿鳳採,卻讓不少人看好他的未來。

“段老,段夫人,這就是我家小女龔嵐。”龔母把龔嵐往前推了推,道,“小嵐,快跟段伯父段伯母問好。”

“段伯伯好,段伯母好。”龔嵐雖然不情願,但是形勢比人強,這是誰的地頭還是知道的,良好的修養讓她笑得頗爲真誠。

段覆只知道挑剔的段韶星難得看上了個女孩子,心裡料想條件應該不差,這會一見龔嵐,果然很滿意,連連點頭道:“你好。”

段夫人打從心底看不上段韶星,對段覆頻頻爲段韶星安排相親也有諸多不滿,會站在這裡只是顧全段覆的面子,態度自然沒有段覆熱絡,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段韶星對那日相親的對象印象不差,雖然並沒有要發展的意思,但是想着既然人都來到了這裡,應酬一下也不爲過,但是眼下一看,卻是驚訝萬分。

這位龔嵐小姐,根本不是那日與自己見面的那位。

但是他情緒隱藏得極好,訝異只在眼裡稍縱即逝。

“韶星,你不是對龔小姐讚不絕口嗎,怎麼這會跟木頭一樣。”段覆以爲段韶星不好意思,故作不滿地想要推波助瀾一把。

段韶星對段覆的趕鴨子上架隱有不滿,他對那日的相親對象雖然印象不錯,但是從未在段覆面前“讚不絕口”過,段覆這般說辭,卻是暗暗逼着他主動了。

“段先生你好!”龔嵐聽出眼前這人正是那日相親的對象,搶先上前一步,衝他點點頭,“那日承蒙你照顧。”

“應該的。”聽到龔嵐這話,段韶星哪裡還會不明白她和那天相親的人是一夥的,雖然不明其中曲折,但也沒有揭穿的意思。

龔嵐對段韶星好感頓生,果然如蔣非所說,是個知進退有風度的人,這樣的才貌氣度,確實是很容易讓人淪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屬,說不定真的會對他動心。

“你們兩個還這麼客氣是幹什麼。”段覆笑道,段韶星是他的私生子,在段家與原配生的段永陽的地位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他也不會給段韶星太多的權力。

龔家的聲勢地位在G市算不上頂尖,但是般配段韶星還是很不錯的。

段家的繼承權沒有段韶星的份,因此給段韶星找個不錯的聯姻對象對段韶星是最好的選擇,段覆自認自己已經很爲段韶星設想。

不料他賣力捧場,兩位主角卻並不領情。

“哪裡。”龔嵐有禮一笑,道,“段先生一表人才,一定很多名門淑媛爭着想得到段先生的青睞,倒是我想必是入不了段先生法眼了。”

她這話明着自貶,實際上卻是拒絕了段韶星。

龔母和段覆當下神色俱是一變,只有段夫人眼神明顯閃過一絲喜色,變得興味盎然起來。

龔母連忙說道:“小嵐,你胡說什麼呢!”

龔嵐討好地挽住龔母手臂,帶着點撒嬌的意味道:“媽,段先生這麼優秀,一定會找到比我更優秀的對象的嘛。”

龔母的臉色已經跟便便差不多了,但是當着段氏夫婦和段韶星的面子不好發作,只能尷尬地笑笑。

幾人言不由衷地又互相說了幾句場面話,龔母終於扛不住找了個藉口拖着龔嵐走開了。

龔母和龔嵐一走,段覆的臉色迅速拉了下來。

“韶星,這是怎麼回事,青池不是說你和龔家小姐情投意合嗎?”段家背景雖然風光,但是段韶星畢竟是個私生子,上面又有段永陽這樣風光無限的存在壓着,雖然段覆早早就開始爲段韶星物色人選,但是那些名門小姐卻一直不怎麼看得上段韶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那些人都盯着段永陽——只要段永陽還沒結婚,她們都不願意太早把籌碼押到段韶星身上。

段覆難得聽到一個和段韶星看對眼的,沒想到居然又是這樣的結果。

“你也說了是沈青池說的。”段韶星語氣沒什麼波動,甚至還輕輕晃了一下手裡的香檳,“我可沒說過。”

“你這是什麼態度。”段覆勃然大怒,他是段家至高無上的權威,對段韶星一貫漠視他的態度已經非常不滿,現在被人家的小姐當面拒絕已經十分生氣,段韶星的態度更是大大地激怒了他,“你是我段覆的兒子,居然到現在也沒個女的看上你,你讓我顏面何在?”

段夫人在旁邊幸災樂禍道:“就算是段家的種,也是有優劣之分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誰不是清楚着呢。”

“你給我閉嘴。”段覆吼道,段夫人悻悻收聲,眼裡的鄙夷卻更加赤/裸裸。

段韶星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道:“沒事我先走了。”

“爸、媽,韶星。”段永陽適時走了過來,見到段覆臉色鐵青,心中已經有數,臉上卻故作輕鬆,“你們在說什麼呢,激動成這樣?”

“哼,說什麼?”段覆冷哼道,“說你弟弟又被人家的小姐拒絕了。”段覆知道段韶星最大的心結就是段永陽,故意當着段永陽的面奚落段韶星。

果然段韶星臉色隱隱有了一絲惱怒,但是很快又斂了起來。

“被拒絕?”段永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是龔家的小姐嗎?”

“不然還有誰?”段覆冷笑。

“青池不是說龔小姐和韶星一見如故嗎?”段永陽詢問地望向段韶星。

“說是說一見如故,沒想到是一廂情願。”段夫人見到段永陽,頓時又生出了勝利的感覺,無論如何,她的兒子纔是段家正正統統的繼承人,段韶星永遠只是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子。

段韶星沒有說話,將手上的香檳隨手放到走過的侍應生手裡的托盤上就要走開。

忽然一道亮麗的身影走上前來,明明是一身的黑色,卻像是一道強光一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蔣非一把挽住段韶星的手臂道:“韶星,總算找到你了。”巧笑倩兮,讓人怦然心動。

段韶星轉頭一看,發現正是那日相親見到的人,只是他今日盛裝而來,更加美麗不可方物,讓人移不開眼睛。

連向來不爲美色所動的段韶星都微微怔了一下。

段氏夫婦和段永陽更是愣在當場。

“你怎麼也來了?”還是段韶星率先回過神來,他心裡感到很奇怪,按照直覺來說,眼前這個人和那位真正的龔小姐應該是同謀纔對,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龔小姐既然已經親身上陣來拒絕他了,眼前這個人爲什麼又會再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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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找你啊!”蔣非歪了一下脖子,眼神顯得很無辜,“你不是說要介紹我給你爸爸認識嗎?”

這時段覆和段永陽已經回過神來,聽到蔣非這句話頓時又生出了疑惑。

段韶星這時已經大概猜出蔣非的目的,聯想到之前蔣非就說要幫他出席這場宴會,但是他並不想把旁人牽扯進來,便順勢挽着蔣非的胳膊道:“我們去其他地方說話。”

“韶星,怎麼朋友來了也不跟爸爸介紹一下。”段覆不滿地看向他們兩人。

事已至此,再強行走開只會更加引起段覆的懷疑。

段韶星僵着臉,正要介紹蔣非是普通朋友,蔣非卻先一步走上前向段覆和段夫人微微鞠了個身,笑容甜美道:“伯父你好,伯母你好,我是韶星的女朋友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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