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似乎都是這樣。
如果真的要去追究深想,你會覺得這個世界慢慢的仇恨和惡毒。
可如果你稍稍換一個思緒,那麼所有的光明和溫暖又會好不吝嗇地擁抱你。
就像現在這樣,兩人在湖邊的草坪上偎依擁抱許久,從日落到天黑。
季菡撿起那份資料來細細看了一遍,有些地方因爲她記憶的缺失看不明白,蘇沛白便耐心地給她講。
直到這一刻,當初蘇錦雲跟林旭巖關係變化,獨身歸來跳河自殺,而蘇爺爺也一直不願意再將她找回去的疑團,才徹底真相大白。
都是因爲那場意外,讓所有的人都不好過,用生命和鮮血來補償的意外。
可是就像蘇沛白說的那樣,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情願。
所以,就到他和季菡這裡爲止吧。
也不說不明白對和錯,但是隻要他和季菡兩人用餘生最大的力量相愛,那麼也算是給彼此父母的最大的補償和回報。
天越來越黑,夜風越來越涼。
可是相互依擁抱着的兩人,從身到心卻是由衷地暖和起來。
季菡臉上的淚被風吹乾,鼻頭和臉頰在路燈下晶瑩剔透像世界上最美好的玉,她對着蘇沛白彎着眼睛笑,這塊玉就變得靈動而生機。
蘇沛白的眼神像墨一般,包容又深邃。
他心頭柔軟,拉着季菡站起來:“好了,我們回家吧。”
就着他的力量站起來,季菡的手軟軟小小緊緊地拉着他。
彎腰將蘇沛白之前扔在一邊的西裝外套和文件夾撿起,季菡道:“今天這麼晚都沒回去,蘇浩初該着急了。”
蘇沛白笑,兩人一起往車那邊去。
剛剛走出兩步季菡喊住他:“你等等。”
“嗯?”
兩人剛好站在路燈下,季菡彎腰細心將蘇沛白西褲和襯衣上的枯枝泥土拍掉,一邊開口道:“剛纔我們在湖邊待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見,我可不想再上一次頭條,再被人說我長得醜。”
她這樣的動作和語氣,蘇沛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曬在三月的陽光中,暖洋洋的放鬆的。
他眼中的笑意和寵溺毫不掩飾,低頭她的脣角偷了個吻道:“沒事,讓他們拍去,我就是喜歡你管他們怎麼說。”
管他們怎麼說,就是喜歡你。
季菡對這話真是感動又有些嗔怒,怎麼理解還是有點就算你醜我還是喜歡你的意思啊。
在季菡的培養調教之下,蘇大總裁的情商比之前不知道高出幾百個等級,只一下就看見她眼中零星燃起的火焰,連忙改口繼續道:“你不醜!”
說着順帶捏了捏她的鼻頭。
季菡一驚,捂住鼻子後退一大步:“唉,你別亂捏啊,做了假體的你給我弄歪了怎麼辦?”
蘇沛白失笑,簡單直接地上前摟着她往車裡去。
兩人上車坐定,季菡還不放心地在鏡子面前察看她的鼻子究竟有沒有問題。
發動車,打開暖氣,蘇沛白轉頭看她一眼問:“你想要變成之前的樣子嗎?”
這個語氣,就像是在問季菡晚上要吃什麼一樣…
季菡抿脣,思索半晌反問:“你的意見呢?”
蘇沛白專心地看着前方的路面:“都可以啊,你開心就好,反正我也不是看臉的人。”
不是看臉的人…
季菡對這句話保留了一定的意見,回憶着之前吳家爸媽給她介紹的情況:“據說我之前毀容很厲害,所以五官幾乎都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我…”
這話說道一半又停下來,季菡瞬間想起,其實吳家爸媽對自己的真實情況也是非常不瞭解,毀容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真假…
似乎這一切的問題,還是要問季念比較好。
季菡想到這個問題,蘇沛白自然也知道,他面色不變地將她的手拉過去:“不管之前你是不是毀容,只要你願意,我絕對有辦法讓你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這話季菡自然是相信的,全世界沒有蘇沛白做不到的事情。
季菡又看了兩眼鏡子中的自己,片刻之後出聲:“我考慮一下,之後再說吧。”
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蘇沛白沒有再說話。
兩人開車回家已經是八點過。
蘇浩初小朋友果然是在鬧脾氣,他的小書桌上到處都是玩具,昨天好不容易拼好的積木也是一團糟。
季菡出現在門口的那一瞬間,小白幾乎是飛一樣地朝着她快速撲過來:“媽媽!”
小傢伙的力氣非常大,差點就將季菡撲倒到地上去,還好之後出現的蘇沛白一把扶住她。
“媽媽,你爲什麼現在纔回來,我還以爲你又不要我了!”
雙手緊緊地拽着季菡的衣服下襬,蘇浩初大眼睛中盛滿了晶瑩的水光,聲音悶悶地開口。
彎腰將他抱起來,季菡溫柔地對上他的眼睛:“媽媽怎麼會不要小白,你是媽媽的寶貝呀。”
蘇沛白站在兩人的身後,長臂一展將兩個人都抱進懷裡去,他微微挑眉看季菡懷中委屈的小屁孩:“以前我加班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大反應啊。”
小孩子就是這樣,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他眼睛裡的淚花還在,開口卻知道跟他老爹頂嘴:“那是因爲你天天加班,媽媽不一樣。”
下午清楚明瞭地知道了父母的事情,蘇沛白心中對孩子這樣的角色有了新的定義,現在看着這個不算乖的蘇浩初,他心裡也是一種難以言狀的關愛和歡喜。
也不計較,伸手將他從季菡的懷中拎出來:“不快去洗澡睡覺!”
被蘇沛白拽出來,蘇浩初的小臉上是濃濃的不服氣。
對這兩父子這樣微微怪異的相處方式接受無能,季菡蹲下身去哄兒子:“小白聽話,去洗澡睡覺,小孩子要早睡纔會長得高。”
聽見媽媽也發話了,小白臉上的表情纔好了一點,踮起腳尖在季菡的臉上親了兩口,跟着育兒阿姨進去房間浴室。
浴室的門關上,隨之傳來隱隱的水聲。
季菡這才轉過頭看看蘇沛白,有些無奈地道:“人家還不到四歲,你對他的態度稍微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