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忘了這回事,還帶着初夏吃完宵夜,才把人送回了林家。
初夏以爲他演兩次就夠了,沒想到,第三天,他又來了。
這回,他直接把初兒帶到嬰幼兒遊樂場去,讓那小屁孩在遊樂場裡大殺三方,自己倒和初夏喝起了茶。
兩人帥哥美女的,自然吸引了不少家長的注意力。
初夏早已經困極了,遲墨把茶端到她面前的時候,才發現她的小腦袋早就一點一點的,睡得很是香甜。他忍不住側頭看她,她的眼眸閉闔着,長而卷的睫毛在她眼窩之下投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可也不難看出她到底有多累。
遲墨的心頭涌起了無盡的憐惜,怕遊樂場的空調太冷,他連忙把外套脫下,披在了初夏小巧的肩頭上。
她的一縷秀髮滑落,他連忙把她挽了起來,輕手輕腳地塞到了她的耳後。他生怕驚醒了她,卻沒料到居然這樣的觸碰,初夏都沒有醒來,說明她真的是累壞了。
遲墨索性靠到她的身邊,好讓她的腦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頭上,睡得舒服一點。
看着她恬靜的睡顏,遲墨的心頭還是忍不住疼了起來。初夏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的,她生怕別人照顧不好初兒,把孩子和保姆都帶了過來,她工作的時候,保姆在她眼皮底下照顧孩子,她空閒下來,就自己抱過初兒,事無鉅細地替孩子去完成。
她愛這孩子,就像是把畢生的愛,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除了初兒,還有工作,還有榮譽,還有林氏,還有林家。
她並不寬闊的肩膀,把一切全部挑了起來,初兒又這麼頑皮,遲墨可以想象到,她休息的時間,一定很少,很少。
他嘆了口氣,側過了臉,聽着她平穩的呼吸,在外人看來,就好像在親吻熟睡的初夏一樣。
他剛側過臉,就看見了側面的鏡子裡有什麼一閃,他下意識地眼睛一瞬,立馬看清了,鏡中對準自己的,竟然是一個攝像機!
他猛地回頭去看,大喊了一聲:“是誰?!”
那道模糊的身影立馬飛奔而去,初夏也一下被驚醒了,她猛地彈坐了起來,揉着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嘟囔問道:“怎麼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慌忙四處去尋找初兒的身影,看見他正擺弄着一隻小汽車,擺弄得口水直流,才鬆了口氣。
“有人在偷拍我們。”遲墨咬牙道,“哼,讓我抓住他,不扒了他一層皮我就不姓遲!”
不過,他轉念一想,忽然笑了:“呃,說不定,是安仲文僱人在追蹤你,偷拍你呢。”
初夏簡直服了他:“夠了,遲墨,停止你瘋狂的想象好嗎?我對這個沒興趣。好了,以後我們還是隻做普通朋友吧,這幾天,你實驗也夠了,行了行了。”
初夏過去把初兒抱了起來,愛憐地替他拭去口水。
遲墨有的是時間,她沒有啊。這麼無聊的試探,抱歉,她現在真的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看了一眼遊樂場的窗外,初夏吃了一驚
:“啊,外面竟然已經下雨了啊……”
是的,外面的秋雨連綿,竟然好像下個不停了。
仲文的手在發抖着,這張新鮮出爐的照片在他手裡也抖動了起來。照片上的兩個人捱得極近,遲墨一手抱着初兒一手抱着初夏,一副人生贏家的模樣。
上面的日期清晰可見,可是仲文並不相信。他又翻了幾張照片。
果然,下面的照片裡,主角不再是初夏一人了,所有的照片裡,都有遲墨的影子。
看起來,初夏並不抗拒。他們一塊牽手去看電影,一塊吃爆米花,甚至,還有一張初夏正摸着遲墨脖頸的照片,更甚者,還有一張初夏在他肩頭打瞌睡,遲墨偷親她的照片……
仲文手裡的照片灑落了一地,他撐住桌面,才得以站了起來。
他跌跌撞撞地衝到電話前,撥通了那個私家偵探的電話。
“告訴我!”他的聲音宛如負傷的野獸,“初夏和遲墨在一起了嗎?告訴我!”
明明,在上個禮拜,初夏還是一個人帶着初兒獨來獨往的,怎麼會……
“我不知道。”對方的回答乾脆而利落,“作爲一個私家偵探,我只能把我看見的告訴你。17號當天,也就是我拍到兩人去看電影的那天,遲墨把林初夏送回了林家,在林家逗留了1個半小時後纔出現。他離開的時候,脖子上有紅色的痕跡,我不確定是不是吻痕。我不是狗子隊,所以我不做別的猜測。”
仲文手裡的電話聽筒忽然掉落了下來,他的眼前天旋地轉的,心口一疼,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疼,疼……
就像有一把刀,刺入他的胸口,用力地攪動着一樣,攪得他已經血肉模糊……
他的眼前,也已經模糊了。
安仲文啊安仲文……不是說好了,她能過得幸福,你便開心了嗎?
她和遲墨,終於能在一起了,你又爲何放不下,爲何還要痛苦難過?
他眼前一黑,喉嚨一甜,忽然張口一噴,地面上已經噴出了一處殷紅的痕跡。
那是他從心底噴出的鮮血,是他心底自己給自己劃上的那一道傷!
他扶着牆角行走,眼前已經完全沒有辦法視物了,他摸索着來到熟悉的沙發上,猛地拉開抽屜,把藥物往自己的口中倒。
他的病已經絕望了,這些藥物,說能抑制血腫的增大,但事實上,收效甚微。
仲文的頭又劇痛了起來,他不得不倒在沙發上,像條瀕死的魚兒一樣,張口呼吸着。
口中濃濃的血腥味在蔓延着,他用手背一擦,手背上是滾燙的溼潤感,他的鼻血溢了出來,耳朵裡也疼得像要炸開。
他不得不在沙發上打滾着,抱住自己的腦袋,好讓疼痛減輕一些。
疼啊疼……
血,從他口中、耳朵裡、鼻孔中流了出來,汗,早就因爲疼痛而溼了他的後背。
他像負傷的野獸一般狂吼着,用自己的腦袋撞着堅硬的地面,希望讓疼痛能減輕一些。
可是疼痛,沒有饒過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獨門小院裡,只有那一地的薔薇聽得見他的痛苦聲音,只有那隻被搖得咯吱作響的沙發才感覺得到他的痛苦掙扎。
等仲文大汗淋漓地放開自己的雙手時,牆上的掛鐘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
他疼痛發作的持續時間,越來越長,間隔越來越短。這些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
他從沙發上再也沒力氣爬起來了。
他闔緊了眸子,只有這樣,纔不會讓自己看見,那從眼底蔓延而出的悲傷。
初夏,祝你幸福,祝你在沒有我的地方幸福……
只要不愛我了,你就是幸福的……
這一夜,仲文幾乎沒有入睡。可是第二天他還必須拖着這樣疲憊的身體去上班。但是一入大堂,他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前臺小姐把什麼往背後一藏,看見他的眼神帶着驚慌,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啊,安,安總早。”
仲文忍不住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露了什麼馬腳,但鎮定如他,還是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步入總裁專用的電梯裡。
不少職員都擠在職員電梯前,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有幾個手裡拿着一份報紙,說得唾沫橫飛。
“我早上看見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啊,以爲我自己眼花呢。原來我們安總結過婚的啊!”
這話說得奇怪,仲文忍不住往那方向看了一眼,但電梯門已經緩緩關上了。
他一頭霧水地來到辦公室,白羽已經大踏步地朝他走了過來,站定在他面前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怎麼了?”仲文打開辦公室,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扔,鬆了鬆領結,“一大清早的,怎麼個個都在八卦?”
白羽忍不住了,他跟着仲文走進辦公室裡,在他面前攤開了一張報紙。
報紙是S市的一家二級小報,說不上出名,發行量也不夠大,但現在整個頭版頭條裡,居然塞了好幾張大篇幅的照片,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仲文一下就認出來了,照片裡有初夏和遲墨,還有他自己!
甚至,還有一張當年他和初夏的結婚照!
這是怎麼回事?
仲文連忙把報紙拿了起來,上面用極其豐富的詞彙,極其**的筆觸描寫了所謂的初夏的一生。
包括了初夏當初是謀殺案嫌疑犯,在法庭上,仲文還曾經和她據理力爭。包括了初夏和仲文的那段婚姻,最終的不歡而散。包括了初夏和遲墨的婚約,又最終複合的一幕。
寫報道的人就像是初夏肚裡的蛔蟲一般,不僅把她翻了個透,還極其誇張地寫着,初夏就是靠着這種陪男人睡覺,利用男人的方式上位的,包括她得到的幼稚園,林氏的死而復生,包括各種獎項的獲得,統統都是這樣得到的。
甚至,在報道當中,還出現了不少難聽的字眼,對初夏的孩子身份進行了攻擊,甚至有關於檢驗報告,說孩子是屬於除了仲文和遲墨之外的第三個男人的野種等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