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低聲回了一句，有些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面。
“我知道你的心思。肯定是因爲上一個孩子有一些陰影吧？其實都那麼久過去了。你也不用再緬懷，要是你怕孩子不會帶。我幫你帶。”
胡研生顧冬陽的時候，就是她自己一個人帶的，當時顧懷遠跟她的感情也還算平淡吧，整天都忙於公司的事情，她一個人在家爲了不防止自己亂想。不如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的身上，至少這樣也算是一個寄託吧。
後來顧冬陽長大了。她跟顧懷遠兩個人的感情也慢慢的昇華，到現在的相濡以沫。她也算是修得正果。
顧唯一低頭理着手裡的菜葉，聞言只是勾脣笑了笑，如果她真的決定要還在，當然是不希望假以別人之手。
胡研瞧着她不說話。也沒繼續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她也不是小孩子的，自己事情應該可以自己拿注意。他們說話也只是起到一個提點的作用，更主要的還是她自己的決定。
側首看着她有些消瘦單薄的身體。問道，“公司的事情是不是很忙？”
“沒，正常運作。”
“那你怎麼瘦了。我最近學了不少拿手的菜。等會你一定要多吃一些。”提到這個胡研的臉上明顯露出女人該有的賢惠模樣。
提到做菜，顧唯一也有了些興趣，“是嗎，小媽，你是不是報了什麼培訓班？”
胡研笑道，“沒有，就是就隔壁的阿婆學的，你不知道那個阿婆原來是這裡一個酒店的大廚，後來退休下來就沒去，我們剛搬過來的時候，她有請我們去吃飯，懷遠非常喜歡她做的飯菜，說是有媽媽的味道，我就去學了。”
說道這句，她的臉上帶着女人的溫柔嬌羞，想來她真的是非常愛顧懷遠，顧唯一看着她這樣，心中難免有些感慨，想當初她那麼不待見她，現在想來，沒有什麼能夠彼此相愛又能夠在一起細水長流讓人覺得幸福了。
等顧唯一跟胡研做了好幾樣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男人相對而坐，正在下着象棋。
“你不用讓我，儘管出棋。”顧懷遠不滿的道。
顯然是對於季耀北的相讓感到不悅，畢竟他精通象棋這麼多年了，早就對於自己的棋藝有了一定的造詣，但是今天他明顯覺得有些棋逢對手的感覺。
正在他覺得興奮的時候，覺得季耀北就是故意讓他，這真是讓他有些興致缺缺。
季耀北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好，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出棋了。”
一局下來，明顯的是顧懷遠落敗下來，他有些不服輸的說，“這一步我欠缺考慮，再來一局。”
眼看着他們又要來一局，顧唯一有些無奈道，“爸，吃飯了，得過吃完飯你跟他再找時間來，不着急。”
“你們先吃。”顧懷遠意猶未盡，自然不肯終止。
顧唯一蹙了下，起身走過去說，“好了，下棋明天耀耀北陪你，等會吃完飯我還要跟耀北去那一邊瞧瞧。”
一聽到她這麼說，顧懷遠纔將手中的棋丟下，“有什麼好看的，到底是回來看我的還是看他們的？”
他這樣說倒是有些孩氣，顧唯一忍不住笑出聲，“不是您教我的嗎，該有的禮儀還是得有。”
顧唯一拿過一側的柺杖，“吃飯。”
下午季耀北開車帶着她去了季齊南所居的新別墅，到了那裡才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麼大工程，沒有鋼筋、沒有混凝土、沒有磚瓦，主要材料是以樹木爲主，一共兩層，有一點歐洲的浪漫鄉村的感覺。
周圍種了些樹木，花草，只有泥土花香的氣息，有一種全身心迴歸大自然的感覺，焦慮的心得到了寧靜，疲憊的身軀得以放鬆。
進去的時候秦雪正躺在靠窗的木質的貴妃榻上，身上蓋着薄毯，似乎是睡着了。
季耀北牽着她徑直走到沙發上，安置她坐下。
似然是感受了有人進來，秦雪睜開的眼睛，看到客廳裡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有些意外，從榻上支起身子，然後淡淡的問，“你們怎麼想着過來了。”
季耀北剛要開口，顧唯一率先笑道，“好久沒來了，我跟耀北過來看看您跟爸，正好給你們帶了一些喜歡吃的糕點跟燕窩。”
她知道季耀北不會說話啊，而且她看得出來，既然他提出來見他們，應該內心深處也是想念他們的，她怕他一出口，破壞這美好的氛圍。
就算秦雪對他再怎麼不喜，冷淡，但是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哪有兒子記仇母親的？
秦雪的視線掃過放在沙發上大包小包的禮盒，淡淡的說，“有心了，你們過來也不知道提前說，齊南剛剛剛回臥室午休了，我去叫他。”
說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既然他在休息那就讓他休息，我跟唯一東西送到就好了。”
這句話是季耀北出聲的，顯然他的意思明顯，意思是不留下來了。
秦雪微蹙眉，倒是沒說什麼，也沒有再起身，季耀北淡淡的看了眼保養得當，但是也難掩飾歲月侵濁的女人，語氣是一貫的淡漠，”那麼我們就走了。“
顧唯一蹙了下眉，伸手輕輕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這個男人真是，明明心裡很清楚要的是什麼，卻是不會表達，明明表達了卻還是以這種讓人不喜的口吻。
秦雪並沒有在意他的態度，淡淡的笑了下，他這個兒子早期沒有給他該有的關心的母愛，她也早就習慣了他的冷漠迴應，只是道，“既然來了，你就去看看齊南吧，我跟唯一說會話。”
單獨讓她們相處，顯然季耀北是不願意的，修長的身形站在那裡未動，顧唯一揚起臉笑道，“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季耀北這才點點頭，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捋道耳後，動作輕柔，溫聲道，“很快。”
秦雪看着他們的互動，微微出神，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原本也可以有如此溫和的一面。
等修長的身影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顧唯一才收回視線，對上對面雍容華貴的女人，輕聲說，“您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難得秦雪對她表現出來沒有一開始的不喜和厭惡，但是也沒有那麼熱情。
“你的身份我聽懷遠說了。”她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顧唯一才知道爲什麼她會態度對她有所改觀。
原來是知道她不是顧瓊玉的女兒，抿了抿脣，顧唯一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當年的事她之前就有所耳聞，她知道這個秦雪幾十年的心結，她如果再出聲提起，秦雪又該傷感了。
如果沒有那件事情，或許嫁個顧懷遠的女兒就該是她了。
秦雪看着她默不作聲，精緻的臉上露出一些淡然，“當初我對你態度，也只是因爲你是顧瓊玉的女兒所以纔會如此，既然你現在跟耀北結婚了，就已經是季家的少夫人，前段時間我聽蘇漾說你出了點事，現在沒事了吧？”
蘇漾跟她提了自己的事情？
秦雪說這話這是關心她嗎？
說實話顧唯一有些受寵若驚。
她挽脣溫婉的笑了笑，“謝謝關心，我沒事。”
“我們家耀北就麻煩你照顧了。”秦雪說完這句話有些說不出的悵然，如今幾十年的關係在這裡，她知道跟他這個兒子的關係也只能這樣了，她也不奢求什麼。
既然兒子喜歡這個女人，那麼她也不會再反對，至於蘇漾那裡，時間久了也該死心，到時候找個人把她嫁了，一切都隨天意吧！
之前她是想幫蘇漾嫁給季耀北的，畢竟這麼多年了，蘇漾是她從小看到大長大的孩子，又是她心中內定的兒媳婦，突然之間就變了，多少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但是後來，她仔細想了想，還是以兒子喜歡的來決定吧，畢竟關係這樣，她也不想再讓他對她這個母親再心生厭惡。
過往的一些恩怨糾葛，這段時間在這個地方修身養性，她發現心中早就淡然平靜了許多。
人活到這個歲數，她也不想去計較死者的犯過的錯。
就算是計較，也是無用功。
顧唯一愣怔下，忽然之間就覺得秦雪好像變了許多，微抿脣，“我知道，您放心吧。”
最後秦雪的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淡淡的開口，“你跟耀北結婚這麼久了，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我們季家本來就人丁單薄，趁着年輕，多生養幾個。”
繞來繞去又是繞到這個話題上來，顧唯一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說她不想要吧，那麼她相信秦雪又要對她有意見了，思忖了幾秒，折中道，“我們會考慮的。”
秦雪皺了皺眉眉，並不好打發，“不是考慮，要行動，你們年輕人我不知道嗎？正好你們回來了，我看這幾天你們就準備準備，要是有好消息了，你爸爸也應該高興。”
“恩。”顧唯一乖順的應了一句，秦雪這才滿意的露出點笑容。
季耀北從季齊南房間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句話，冷峻的五官上露出淺薄笑意，他從樓梯上下來，走到顧唯一的身旁坐下，伸手摟住她的腰肢，動作親暱自然，“爸爸問我們晚上在這邊住還是去那邊住。”
她原本是想說回去的，只是剛張了張嘴，對上秦雪那有些希冀的目光，到嘴的話改成了一句，“那就在這裡住吧。”
“你要是不想住這裡我們就出去住。”季耀北以爲是她在秦雪面前有些拘束什麼的。
“不用，我們就在這裡。”她擡眸看向對面的秦雪，“媽，那麻煩您幫我們準備房間了。”
秦雪因爲她這一聲媽，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什麼，但是還是有些動容，“好，我現在就給你們去準備房間。”
等她起身離開，季耀北薄脣貼着她的臉頰道，“不喜歡不用勉強。”
顧唯一眨了眨眼眸，輕聲道，“我沒有不喜歡，都回來了我們要是再出去住，是不是不好？而且又浪費錢。”
薄脣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什麼時候季太太這麼會居家過日子了，你先生我是差這點錢的人嗎？”
“我知道你不差錢。”顧唯一伸手圈住他健碩的腰，杏眸彎了彎，“但是還是要節省一點比較好。”
而且，這也是能讓他們母子兩個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她當然要推波助瀾一把，顧唯一可以看出來，這兩個人心中都有結，但是誰也不願意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