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凱醫生換好衣服,已經打算下班了。但,一名護士突然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醫生……剛纔醫院送入了一名急診患者,是頭部中槍,院長他讓你立刻去4樓的第3手術室!”
方凱是國豐醫院的首席外科醫師,而腦外科是他最爲擅長的一個領域。一聽是如此緊急的情況,他連忙飛奔向手術室。
當拿到大腦的掃描圖後,他也不禁皺緊了眉頭。子彈所在的位置非常棘手,一個不小心就會大量失血造成患者死亡。即使僥倖救活,患者會甦醒的可能性也極低。
陪同他一同進行手術的也是很有經驗的外科醫師,但他們看到掃描圖時,也是緊張萬分。
“家屬呢?”方凱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這手術很危險,必須要家屬簽字才行。”
“已經聯繫上了,但還沒有趕來醫院。”一名醫生說:“目前的情況很緊急,再不動手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方凱曾經去國外留學,對腦外科開顱手術有豐富的經驗,但和這次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坦白說,他對手術幾乎沒有任何信心。而且時間非常緊迫,用來商討手術方案的時間非常之短。
潤暗在深槐開槍之後,此刻內心非常混亂。
明華睿確實死了嗎?
眼睛依舊是烏黑色的瞳孔,這讓潤暗極度不安。這說明她也許還徘徊在生死邊緣。
潤暗並不希望再去殺她一次。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阿靜。
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自己變得在意阿靜的一切感受,內心中強烈地希望能夠和她一起活下去。
自從當年父母死後,除了自己和潤麗以外,他沒有在意過任何人的生死,一直都過着封閉、不與人接觸的生活,從來也沒有去關心過別人,更不要說是去愛一個人了。
可是,和阿靜的相遇改變了這一切。
他現在,完全理解當年任森博爲了妻女而不擇手段地解除詛咒的心情了。
阿靜現在還是完全沒有精神,在牀上躺了好幾天,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一天也幾乎吃不了多少東西。
深槐和蒿霖正緊張地看着電視機上的新聞。
這一惡性槍擊事件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視,目前傷者正在國豐醫院接受手術,情況非常危急。
“天……她居然還沒死?”深槐對自己的槍法是很有信心的,那一槍卻並沒有貫穿明華睿的頭,子彈留在了大腦之中。
蒿霖現在的心情也是非常複雜,畢竟……那恐怖女鬼的身姿依舊還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關掉了電視機,她看着窗外漸漸變黑的夜色,對深槐說:“走吧……我不想待在家裡面,去人多一點的地方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
後悔了……
不該寫那篇文章……
不該去諾索蘭公司……
不,最重要的是……
不該去普漣山!
蒿霖最爲悔恨的就是帶着蒿羣去了普漣山,然後因爲和他吵架,害蒿羣被車撞死,還因此冤魂不散。自己更是因爲這個原因,進入了諾索蘭公司……
深槐也認爲她說得有道理,打算帶着蒿霖離開。
蒿霖先簡單地披上一件外衣,走到門口,剛打開門……
“爲……什麼……不來救我!”
額頭上還在冒着鮮血的女鬼,冷冷地瞪着蒿霖,還等不及她反應過來,她就大張開嘴,徑直飄了進來!
蒿霖“呀”地驚叫着就朝裡屋跑去,然後把門重重地關上!
深槐見到她如此慌亂的表情,已經猜到了幾分,忙問:“她……她來了?”
蒿霖抵住大門,哭喊着說:“對……她來了,她來了!”
深槐的臉一下僵硬起來,他馬上把槍拿了出來,隨即操起話筒給潤暗撥打電話。
蒿霖雖然一直抵着門,但並沒有感覺那女鬼要強行撞門進來,稍微鬆了口氣的時候,忽然身體被猛地一撞,那門正在……被激烈地撞擊!
“爲什麼不來救我!爲什麼不來救我!”
女鬼淒厲的喊聲,猶如是從地獄底層發出的一般,那完全不是人能夠發出的聲音,其中充滿了無限的惡毒和詛咒!
“對……對不起……”蒿霖已經快要精神崩潰了,她拼命地抵住門,嚎啕大哭着說:“是……是我們的錯,求你放過我……我們知道錯了……”
“爲什麼,爲什麼不來救我——”
這聲音從蒿霖的後背直接穿過,她感覺脊椎骨都幾乎要斷了,而那可憐的門也終於是快要被撞開了!
深槐已經聯繫好了潤暗,推着一張書桌就衝了過來,說:“蒿霖……不要放棄,爭取到潤暗來爲止!他的詛咒日期還未到,所以女鬼傷害不了他!我們要頂住啊!”
接着,他們在門前堆放起了許多重物,並用身體拼命頂住。
“爲什麼不來救我——”
那女鬼依舊還是在發出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每一聲,都彷彿靈魂被穿透一般。
“害死你的人都已經伏法了!”深槐將一份報紙,用腳踢着從門縫下面滑了過去,喊道:“你看清楚!報紙上寫得很清楚,殺害你的人都死了!你就回到陰間去吧!”
但女鬼還是和當初電話裡一樣,只會重複同樣的話。
“爲什麼不來救我——”
深槐雖然內心極度恐懼,但他還是壯着膽子回答:“我,我怎麼救啊……你是十年前死的,我怎麼去救你啊!”
“爲什麼不來,你該死,你該死,我那麼求你,你居然還不來救我!”
深槐知道這是徒勞的。
這是時間詛咒,根本無法用理性去理解。
同時,方凱正在進行對明華睿的開顱手術。
他也沒有想到,來到這家醫院也就幾個月的時間,就進行如此之大的手術。因爲他的腦外科權威的盛名,所以剛來這醫院不久就成爲了外科首席醫師。
雖然名義上是轉調來這家醫院,但……不如說是逃到這裡。
如果不逃來這裡,他感覺自己就會有生命危險。雖然自己到現在也不理解這種感覺的來由,可……這感覺實在太過強烈,讓他寢食難安。
忽然,門不再被撞擊了。
深槐抹了抹大汗淋漓的額頭,再看着已經幾乎虛脫的蒿霖。
結束了嗎?
絕對不可能!
身後,傳來了……
窗戶被拉開的聲音!
“爲什麼不來救我!”
潤暗此刻已經趕到了深槐家的樓下。而就在他準備進入公寓大樓之時,天空中落下了一個身影,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重重地墜落!
“怎……怎麼會……”
他幾乎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屍體。
那正是……死不瞑目的蒿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