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我的心裡,只有願姬一個人而已。”
慕鏡知道這是對於潤麗來說最爲殘忍的答案,但他卻又不得不那麼對她說。
“可是願姬已經死了……唯晶她並不是願姬……”潤麗說到這裡的時候,居然把話鋒一轉,道:“慕鏡,本體和克隆人並不能算是相同的人,這是常識!”
潤麗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棄希望。
當初在那個扭曲空間內,意漣讓她看見了唯晶的照片時,那時候,身爲女人的潤麗也驚歎於其傲人的美麗。雖然唯晶還不到二十歲,可她清純秀麗的容貌,僅僅只是一張照片,就足以傾倒衆生,連女人也很是被吸引。
和那樣一個美女朝夕相處,完全不心動,潤麗也是很難以想象的。
慕鏡對於願姬,至今還是難以忘懷,移情於唯晶,是很容易理解的。潤麗明知道這一點,可還是無法就這樣接受。
即使慕鏡是克隆人,即使他是被詛咒者,對潤麗來說都無所謂。
她只一心想要得到慕鏡的心。
“我……”慕鏡轉過頭去不看潤麗的臉,說道:“現在我只考慮着解除詛咒的事情,所以……我並不打算去考慮……”
“我不會讓慕鏡你死的!”
潤麗的心,非常堅定。
“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慕鏡卻根本不爲所動。
“你回去吧。潤麗,我們……是不可能的。願姬就是我的全部,所以,唯晶也就是對我而言的唯一。你不會懂的。即使面臨詛咒,這一點也不會動搖。我……一刻也不曾忘記她。”
“但是唯晶不是願姬!”
潤麗的淚已經開始涌出,她用盡自己內心最後的一份勇氣說道:“雖然有很多人誤解,但是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即使繼承了相同的基因,也不代表是同樣的人!聽着……慕鏡。其實在克隆技術確立的初期,並沒有人將克隆人稱之爲‘複製人’,認爲克隆人就是本體的複製,是科幻小說對科學真實的誤讀和扭曲。所謂克隆只是一種人工無性生殖技術而已,認爲唯晶和願姬二者等同,不過是你的錯覺罷了。你仔細想想吧……她們,真的是完全相同的嗎?真的是可以完全互相替代的嗎?”
事實也的確如此。慕鏡確實讀過許多和克隆人有關的科幻小說,因爲目前世界上還不存在公開的克隆人實例,有關克隆人的一切,還建立在假想之上。不過,把克隆人視爲複製人的思維慣性卻很是廣泛。
他也的確認爲,克隆人是可以替代本體的,反過來說,本體自然也可以替代克隆人。
他開始仔細回想起來,唯晶……的確就是願姬嗎?他看待生命的本質是怎樣的標準呢?
那標準,其實只是自己的主觀願望而已。
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你是認真的嗎?”深槐仔細考慮了一番後,嚴肅地問潤暗:“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勞……”
“不,我可以下得了手。”
潤暗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絲毫沒有變化。
這個時候阿靜並不在場,她現在還在臥牀休息,最近的她發燒很反覆,咳嗽也始終止不住。
“阿靜不知道嗎?”蒿霖依舊還是難以同意這種做法:“你真的決定了?這可是殺人啊!”
“是的,殺人,但……那又如何?”潤暗已經完全理解了任森博的心情,決定繼承他的意志,讓阿靜擺脫這個詛咒連鎖。
爲了讓他和阿靜能夠活下去,犧牲掉一兩個人,他也是無所謂的。只要想想會被不知道從哪裡躲着的鬼魅,突然奪走生命,而且死亡的同時還要經歷像風輝、安源他們那樣的痛苦,殺人帶來的罪惡感之類的,根本就微不足道了。
在這個異常的世界,只有拋棄常識,才能夠找到生路。
蒿霖其實也很清楚這一點,她和已經死去的弟弟生活了兩年,這種荒謬絕倫的事情,至今還如同夢幻一般難以置信,可卻是不容置疑的現實。她也感覺這個世界實在太瘋狂了,慈悲心無法救贖他們,或許真的只有用一些特殊手段,纔可以尋求生路。
“可是……”蒿霖依舊還是很猶豫:“即使恢復了鬼眼……”
“我會再去吃人肉,然後擁有陰陽鬼眼,”潤暗將這種毛骨悚然的話用非常平常的語調說了出來:“當初任森博就是用陰陽鬼眼來對抗時間詛咒的。只要可以活下去,什麼事情我都會去做。”
“吃人肉是沒用的。”深槐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說:“否則公司當初早就給慕鏡吃了。只有在噬魂鬼眼轉化爲裂靈鬼眼可以依靠服食人肉。話說回來……你怎麼知道這一點的?這是公司內部的研究成果,我不記得告訴過你啊。”
潤暗回憶起,這是當初真實恐怖片詛咒的時候,阿靜特意用催眠藥水讓深槐告訴他們的,但事後讓他服用了遺忘藥,所以他不記得也很正常。
蒿霖將地上散亂的紙片一一撿起來,當她拿起裝着資料的文件袋時,忽然心一緊,從裡面又拿出了幾張紙來!
“潤暗,這裡還有資料嘛……宗月路女鬼在五年前出沒的記錄……”她翻看着那些資料的同時,卻沒發現潤暗變得煞白的臉。
“怎……怎麼會?沒有這份資料啊!”潤暗一把搶過那幾張紙,又附錄了不少新的照片。可是這個文件袋裡本沒有這幾張紙啊!
五年前?
這是怎麼回事?
潤暗又朝文件袋裡看了看,裡面已經沒有紙了,然後又開始看起那本不該存在的資料。
姑且不論這資料的真假,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些紙來呢?
就在他捏着那份文件袋的同時,忽然……
潤暗感覺到那袋子又鼓了起來!
他將手伸入袋子,居然……又抽出了幾張紙來!
這是……四年前宗月路女鬼的出現記錄!
潤暗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這是時間詛咒,那個女鬼,正不斷改變歷史,逼近現在!
繼續將手伸入文件袋,居然又拿出了新的資料來!就這樣,不久後……一份去年的宗月路女鬼的情況報告就展現在了他面前。
報告內容是這樣的,鬧鬼現象已經不止在宗月路一帶,而是擴散到全市各地。大街小巷,有無數目擊者曾經見到昔日那受害的女人的鬼影。
“怎……怎麼可能……”
她居然出現在了現在!
就在這時候,忽然客廳虛掩的大門被打開了。
一個垂着一頭長髮,穿着一身被鮮血沾滿的工作裝的女人走了進來!在她的心臟部位,還插着一把刀子!
潤暗登時看得睚眥俱裂,他渾身一動也不能動,就這樣愣在那裡。
而深槐和蒿霖也是同樣的反應,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驚人恐怖給震偔住了。
那女人……不,那女鬼扭動了幾下脖子,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說:“爲……什麼……不來……救我……”
接着,她的身體居然直接向深槐飄了過來!
當她冰冷的手,掐住深槐的脖子時,深槐才如夢初醒。抖索着從身上取出了他一直攜帶着的消音手槍,對準女鬼的額頭就扣動了扳機。
子彈瞬間穿透女鬼的頭顱,鮮血一下噴射而出,女鬼立即放開了深槐,捂住額頭上的傷口。飄出了客廳的門,隨後,那扇門也哐噹一聲關上了!
不過是幾秒鐘之內的事情,三個人用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才漸漸恢復過來。
深槐看着身上被濺的鮮血,立即大叫起來:“是她的血!她的血濺在了我身上!”
蒿霖也嚇得魂飛魄散,她到現在都還是神智恍惚,眼神迷離,根本無法正常地說話。
至於潤暗,則是立即想到了阿靜。那個女鬼剛纔進來的時候,阿靜就在隔壁躺着,若是被她看到這樣的情景,她恐怕會當場嚇得精神失常吧?同時,他也無比慶幸潤麗現在不在家裡。
那個女鬼來了……她要索取深槐的性命!恐怕連蒿霖也無法倖免。
“我……我同意你的計劃,潤暗……”深槐緊緊捏着那把槍,對潤暗用幾乎是吼的聲音說道:“那個明華睿,她在哪裡?我答應你,立刻去殺死她!”
明華睿其實並不喜歡靈異現象。
自從看到童莫炎的那雙紫色眼睛後,她就反覆地做着一個夢。
在夢中,她是一個古代的皇妃,集萬千恩寵於一身,而且嫵媚動人,雖然她並非皇后,但在後宮卻擁有着與皇后同等的地位。
那是在一個怎樣的朝代?好像是五代十國時期,一個南方的小國家吧。
因爲一次偶然地蒙受了皇上的臨幸,而生下了龍子。在母以子貴的古代,尤其是皇宮之中,這是極大的資本。
那個夢,反反覆覆地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夢境實在太過清晰真實,這讓她很多次醒來時,反而感覺現實的一切更像是夢。
她自身雖然研究靈異,但對於前世今生之說,實在還是感覺比較虛渺。但,在那個夢做了那麼多次之後,她漸漸開始懷疑……
莫非夢境中的一切,是她的前世?
昨天晚上,她又做了那個夢。
這次的夢境中,增加了一個新的人物。
那個人是宮中的一名太醫,姓樑。在生下龍子之後的一段時間內,皇上就派遣那名醫生,成爲皇子的主治醫生。
夢中她生下的皇子是非常健康的,並不需要診療。但,皇上似乎很看重這個孩子。
接着夢就醒了。
非常奇怪的一個夢。
下班後,她獨自一人在大街上徘徊,不斷地思索着這個夢的前因後果,並沒有注意到,兩個男人,始終跟隨在她的身後。
“這裡人太多了,等人少一些的時候再下手。”潤暗看出深槐現在非常不冷靜,不斷地勸他冷靜。
“我不想再等了!”深槐遭遇了剛纔的恐怖經歷後,加上他本來就有些漠視生命的性格,他現在已經無法忍耐,只想立刻下手:“既然有變色龍液體,就算在這裡殺人,也沒有關係啊!”
“人太多的話,容易誤傷他人,但離得太近開槍你身上容易沾上血,到時候你的身體就不再是完全隱遁的了。聽我的,只要有這個液體,事後誰也查不出來。而且儘可能確保一槍就要她的命。明白了嗎?”
此刻的潤暗和深槐,都是處於和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的隱身狀態。
終於,來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路口。周圍的行人很少,而明華睿因爲在思考問題,步速也很慢。
“好……深槐,動手吧!”
潤暗下達了殺戮的指令。
深槐聽到後,立即將槍口對準了明華睿的身後,扣動了扳機。
子彈,瞬間射入了明華睿的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