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
二號心驚,他的定穴百解雖說比不上唐衍那樣嫺熟,但這四根帶雨飛花針,要定住一個普通的人類,絕對是綽綽有餘的,可現在,眼前原先明明已經被他定住無法動彈的肌肉少年,如今卻是重新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的時候那樣輕鬆,那樣從容,就好像那被 插 在 他四處大穴上的銀針,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仲少手指抹了抹嘴角,啐一口唾沫在地,面容如虎,霸氣異常,他道:
“唐門的定穴法的確很棘手,平常人被連封四處大穴根本就不可能再站起來,可是如果只有三處的話,那情況,可就不太一樣了。”
“怎麼可能,我的定穴法向來精準無誤,怎會漏了一處?”
“的確,你的定穴法沒有任何問題,但你卻絕對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功法,叫做分筋錯骨,而這種功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將穴道移位。”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分筋錯骨乃是南海佛門秘法,據我所知尚未傳入中原內陸,你怎麼可能?”
“我曾有幸遇見過一位南海來到內陸傳教的高僧,受過一些指點,雖說這分筋錯骨尚未掌握純熟,但要移動一個穴位,還是可以做到的。”
要破解二號的定穴百解,移開一個穴位,已經足夠。
二號聽了仲少的話,氣急敗壞。
爲什麼,爲什麼別人總是能有各種各樣的奇遇,爲什麼總是要針對我啊!
暴雨梨花,出!
一根,針只有一根,但殺氣,卻是已經鋪天蓋地。
仲少,沒有動,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噹啷!”
響聲清脆,就像是暴雨梨花針碰到了什麼金屬壁障一般,直接被彈出去好遠。
二號與仲少之間的空氣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層散發出金光的壁障,那金光忽閃忽閃,似是馬上就會消失,又似是會一直存在下去。
“這是,金鐘罩!”
“武道——橫練,金鐘罩。”
世人皆知,橫練法,分爲鐵布衫和金鐘罩。
這橫練法,不同於一般的功法,它需要經年累月對肉體的不斷磨鍊才能練成,而且中間一旦怠惰,便會功虧一簣。
故而,雖說橫練法的防禦力可謂獨一檔,但真正願意修煉此法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就算下定決心修煉,也只會挑選鐵布衫金鐘罩中的其中一門來練。
偏偏仲少不同於尋常之人,他兩門都練,而且都練的很好。
關於這一點,水寒毫不懷疑,因爲只有住在仲少隔壁的他,才最能深切地體會到仲少平時修煉的刻苦。
水寒自己奮發不過是近段時間的事,通過這一段不長時間的刻苦修煉,水寒的修爲便已經突飛猛進,而仲少,他可是一直堅持着不亞於水寒的修煉強度,一路走到今天的啊。
他本就是煉體的天才,加之自身十數年如一日的勤奮,區區兩種橫練法,又怎麼能難得到他呢?
仲少之所以練兩種,是因爲鐵布衫與金鐘罩有本質的區別,兩者雖都屬於橫練,但鐵布衫是直接強化自身肉體,金鐘罩卻是御氣結成壁障防禦於身體外圍。
仲少雖對自身的實力有着絕對的自信,但他並不盲目,他知道,自己的肉體再強悍也絕對無法做到不可撼動的地步,而一旦自己引以爲傲的肉體被鉗制,外部的壁障就將成爲他最後的籌碼,所以,他要兼修兩種橫練。
他追求的,是萬無一失,毫無漏洞的完美防禦,因爲他,已經不能再容忍任何的失敗了。
上一次的失敗他失去了母親,那時他就發誓,絕對,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我可是要登上世間武道巔峰的男人,怎麼可能被你們這幫雜碎就輕易地打敗啊!”
仲少,怒吼。
二號,震驚。
這肌肉小子看上去不過十多歲的模樣,武道造詣居然已經達到了如此恐怖的境地,先前的抱撲拳暫且不談,分筋錯骨此等冷門功法也先不論,就單單這兩項已然純熟的橫練之法,就足以讓人爲之驚歎。
橫練有多難練,只有練過的人最能體會,二號,以前是練過橫練的。
曾經的他也和仲少一樣,追求煉體而成的強悍身軀,他也會每天晝起夜伏一刻不停地修煉,直到有一天,他引以爲傲的身體被鐵甲兵人直接秒殺。
他開始產生懷疑,自己如此辛苦地修煉橫練法強悍自身真的值得嗎,到頭來一個改造過的鋼鐵人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把自己打敗,這日夜不輟的修煉,想要憑藉自己的努力練出完美的肉體,加之唐門天下無匹的暗器從此鮮衣怒馬蕩人間,在這個江湖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傳奇,這樣的夢想,真是有夠可笑的啊。
於是,他放棄了修煉,成爲了一個修羅兵人。
他從未後悔過自己的決定,因爲在他看來,當年那個傻乎乎修煉的自己,不過是個只知道做白日夢的井底之蛙罷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差距,根本就不是靠自身的努力就可以彌補的,就好比人類身軀的強度,永遠都不可能比得上鋼鐵。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正確的觀點,他也的確獲得了比起普通人類要強悍數百倍的身軀,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實現了自己的白日夢,他這些年想殺誰就殺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逍遙快活,無拘無束,放棄人類的身軀之後他過得很快樂,他從未後悔過,甚至連一絲一毫對過去的懷念都未曾有過。
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此刻面對仲少,面對這個和從前的自己如出一轍的肌肉少年,面對這個早已被自己摒棄的曾經的自己,面對這一身肌肉棱角分明,充滿力量與魅力的軀體,他竟然生出一些後悔的感覺,不僅僅是後悔,他甚至有些羨慕,羨慕眼前這個一直堅持着自己武道夢想的少年。
若我當初沒有否定自己,而是一直晝夜不輟堅持煉體,到現在,應該就是他這個樣子的吧。
這一身完美的肌肉,可真帥啊。
二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鐵甲身軀,心頭,一股莫名的苦澀愈漸深厚。
唐十七,你怎麼就把自己活成了這副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