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沐之秋剛將四個小粉糰子哄睡着,一雙強有力的手臂便從背後伸過來將她抱離了牀榻。尚未扭頭,身體便被緊緊纏住,脖頸也被密密匝匝的親吻裹住。
“唔!你怎麼來了?”
“爲夫想你了!”
“雲清不是說……”
“讓雲清見鬼去吧!他就是妒忌,故意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
那個,她能說雲清不是這樣的人麼?
好吧,妖孽夫君今日已經很憋屈了,還是不要繼續刺激他,“嗯,那我們不聽雲清的話。”
“那爲夫抱秋兒回寢殿睡去!”無比委屈的聲音:“一個人在寢殿,好冷!”
“可是宸兒他們……”
“爲夫已經讓綠衣她們候在門外了,不會有事,明早,爲夫趁他們未醒將秋兒送回來還不成麼?”委屈升級,直接變成撒嬌:“秋兒不在,寢殿黑乎乎的,爲夫害怕!”
“唔!可是……”
“秋兒總有那麼多可是,自打有了宸兒他們,秋兒便一點也不心疼爲夫了!”蕭逸的星星眼頓時變得水汪汪。
噢!毫無自覺性的爹爹,跟兒女們爭風吃醋,還吃得如此煞有介事,當真禽獸不如。偏偏她這個孃親也不怎麼樣,一瞧見這個毫無自覺性的爹爹,立時就會變得跟他一般禽獸不如。
纔要答應,榻上的宸兒突然翻了個身,喚道:“孃親!”許是突然發現孃親不在身邊,宸兒竟一骨碌爬起來,滿臉緊張地赤腳跳到了地上。
沐之秋心頭一抽,顧不得蕭逸,趕緊撲上前將宸兒抱進懷裡:“孃親在,宸兒怎麼醒了?”
“宸兒夢到孃親又跟爹爹走了……”
又?她這個孃親真的如此差勁嗎?在兒子心目中,居然是個經常拋棄孩子跟着夫君私奔的壞母親?
突然想起蕭逸,回頭去看,哪裡還有蕭逸的影子,若不是半扇窗戶開着,沐之秋當真要以爲方纔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孃親,冷!”
無奈地起身,走到窗前,正要關窗戶,猛地對上黑暗中一雙暴怒的眼睛,那張熟悉異常的俊臉陰沉得幾乎要與黑暗融爲一體,沐之秋登時哭笑不得。
蕭逸這廝動作還真快,不過一個轉身,他便翻窗逃跑了。只是,他不回去睡覺,立在這裡作甚?難不成他還賊心不死?
衝蕭逸打個手勢,示意他回去,卻見蕭逸指指窗戶,又搖搖手,明顯是要她給他留下窗戶進出。
怎麼搞得跟偷情一樣啊?她能不能無視蕭逸的存在,能不能啊?
“孃親?阿嚏!冷!”
再不猶豫,啪地一聲關上窗戶,也將窗外立着的妖孽一併關在了外面。
蕭逸足足在窗外立了十分鐘才意識到寶貝娘子今晚不會再屬於他,她的秋兒,居然拋棄他了。噢!他想殺人。此時的蕭逸頭痛牙痛,哪裡都痛,恨不得揮掌將窗戶劈個稀爛,直接把寶貝娘子從小粉糰子們的牀上搶過來。
話說他逃個什麼?他又不是採花賊,他是堂堂正正的靖王爺,是秋兒的夫君,是粉糰子們的爹爹。便是被宸兒瞧見了又如何?大不了他和秋兒一同陪着四個小粉糰子睡便是,待粉糰子們睡着,秋兒依然只屬於他一個,他倒是心虛害怕個甚?如今怎麼辦?他當如何進去?難不成他得學老頑童,在房頂上開個天窗?
抓耳撓腮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破門而入的念頭,蕭逸悻悻地回到寢殿,卻是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晨,靖王府的所有下人們都吃驚地發現,他們偉大的冷麪王爺異常罕見地頂着兩個大大的熊貓眼獨自坐在凌霞殿門口曬太陽,那表情,頹廢得彷彿家裡剛死了人。
捧硯問催題:“王爺怎麼了?”
催題搖頭。
紅袖:“不會是病了吧?”
添香:“嗯,一定是病了!”
於是,伴讀一路小跑去國醫府請上官丞相來給自家王爺看病。再於是,上官雲清匆匆忙忙趕來,卻被蕭逸要殺人的目光逼得不敢靠近。
直到王妃從嬰兒房內帶着小王爺和小公主們出來用早膳,綠衣才怯怯地上前道:“王妃,王爺病了!”
“病了?”連什麼病都顧不上問,沐之秋趕緊帶着一干人往凌霞殿趕。
才走到門口便被上官雲清拉住:“之秋,別過去,蕭逸現在不大正常!”
鳳目一凜,倏地射過來,說誰不正常?上官雲清你在說誰不正常?
看見妖孽夫君突然瘦了一大圈的俊臉,沐之秋大吃一驚:“怎麼病成這樣了?我過去看看!”
“還是別過去了,我覺得蕭逸需要一個人靜養一段時間,我們最好誰都不要來打擾……”
“靜養多久?可是還需三日?”
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某人,上官雲清頭皮一陣發麻。尼瑪,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都跟石頭一般沒反應,偏偏這句你聽見了,就知道不用這種法子你就一定會繼續裝瘋賣傻下去。
“嗯嗯,還需三日!”
“真的還需三日?”
聽着蕭逸咬得咯嘣咯嘣直響的牙齒,上官雲清第一次感到汗毛聳聳,“或許,不用三日……算了,就當我沒來過,且,昨日分房而睡的話也不作數好了。”
於是,靖王府的下人們再次驚奇地發現偉大的冷麪王爺突然變成了始終處於傻樂狀態的白癡。
午時剛過,蕭逸讓人在院子裡鋪了兩張又厚又軟的地毯,一家六口舒舒服服地躺在地毯上閉目養神。
雖是初暖乍寒,但此時卻是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候。陽光透過才冒出點點新芽的葡萄樹打在人的身上,溫暖閒適。
上官雲清攜賽廣將軍步入院中,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這幅其樂融融溫馨美滿的畫面。
賽廣腳步一頓,“上官丞相?我們改日再來吧?”
“無妨!”搖頭苦笑,上官雲清眸中滑過一絲不忍:“蕭逸和之秋已修生養性將近三年,他二人等的就是這一天。”
“諾!”隱去面上不忍,賽廣大步上前。
尚未走到面前,蕭逸已懶洋洋地開口道:“好久不見,賽廣將軍別來無恙啊?”
明明是在打招呼,卻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四個小粉糰子與蕭逸頭並頭地擠在一起,咯咯笑着,也無一人睜開眼睛,完全將賽廣和上官雲清當成空氣。
靖王爺這等殘忍嗜血的冷麪俊魔王居然也有如此溫柔似水的一面,賽廣心中好不羨慕,怎地他當了一輩子武將,卻一次也沒享受過這般天倫之樂?
沐之秋已站了起來,笑盈盈地打招呼道:“賽廣將軍來了!”
“王妃!”衝沐之秋拱拱手,下意識地環視一圈四周,這才壓低聲音道:“潛水艇已試航成功,母子戰艦和其他武器裝備也已準備完畢,隨時可以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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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眸光一凜,沐之秋冷聲道:“五年之約已到,舅舅,您且在天上瞧着,秋兒來給您報仇了!”
蕭逸終於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面上表情不變,周身磅礴的威壓卻滾滾而來:“賽廣將軍先在靖王府休息一日,晚點我們再商議此事。明日啓程,待返回褚國後,請告訴褚天凌,蕭逸已經整裝待發多日,兩月內,勢必正式與倭國開戰!”
靖王爺只說蕭逸不提靜安王朝,這般,倭國滅國之日,這世上也同樣沒有靜安王朝了吧?
當夜,蕭逸在千機閣內召開了一次絕密軍事會議,除了靖王黨衆人皆參與之外,沐之秋、賽廣、老頑童,以及夜襲、沐雷、沐雨和楊崢也參加了會議,沒有人知道他們商議了什麼,只知三日後,一直不喜戰爭愛好和平的皇帝蕭震天突然頒下一道密旨,靜安王朝將正式對倭國宣戰。
說是正式宣戰,消息卻被封鎖在靜安王朝朝堂之上,別說倭國,便是各州郡府衙都瞞得滴水不漏。
兵部尚書黃毅爲首的一干武將以護駕爲由,調動二十萬兵力將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直到靜安王朝周邊所有邊關隘口皆在數日內加固了城防,守城主將皆換成了靖王爺蕭逸的人,文武百官方纔頓悟,原來這些年靖王爺哪裡變成了閒散王爺,靖王黨的勢力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形成滔天之勢滲透進靜安王朝的每一寸土地。同時,他們也驚奇地發現,靜安王朝居然有如此多文武雙全的能人賢士。
有沐忠國、方誌清和黃毅等人駐留京城,蕭逸夫婦再度領兵出征,上官雲清、二皇子蕭壽和九皇子蕭楠等人隨行同往。
此番與幾年前的寒城之戰不同,單單虎賁軍和水師便有兩百萬之衆。當一艘龐大如小島般的航空母艦在數以千計的戰艦的簇擁下出現在靜安王朝與褚國、倭國三國交界的海界處時,不止是得到消息匆忙趕來迎戰的倭國國君驚呆了,便是褚國國君褚天凌也驚呆了。
第一次,褚天凌覺得他這個海上第一霸主的褚國皇帝和蕭逸這個實實在在的暴發戶比起來,他更像一個土財主,而蕭逸才是華麗登場的君王。
所以從螞蟻般的母子戰艦登上巨人般的航空母艦時,褚天凌的臉臭得可以夾死蚊子。
蕭逸正在給寶貝娘子剝葡萄皮,褚天凌到來,他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蕭逸!”
才怒喝出聲,蕭逸身後竟探出兩個小腦袋來,其中一個脫口喊了聲“天凌爸爸”,卻硬生生地憋住了接下來的話題,只是滿臉激動地看着褚天凌。
褚天凌滿腹抱怨和牢騷立刻變成了震驚和心疼,愣了半響才疾步上前,將凌兒緊緊抱入懷中,“蕭逸你這個混蛋!和倭國打仗你居然把宸兒和凌兒帶來,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壞了?”
嗬喲!罵得好有水平,沐之秋不由衝褚天凌豎豎大拇指。話說她也覺得蕭逸的腦袋被驢踢壞了,上戰場這麼危險的事情,蕭逸居然連商量都不跟她商量,就偷偷把宸兒和凌兒帶來了。今早醒來,她猛地瞧見兩個小粉糰子的時候,差點沒用口水把蕭逸噴死,直到現在,她都不想和蕭逸說話。
不過,既然已經帶來了,怎麼也得在外人面前保住自家夫君的面子,好歹蕭逸要比褚天凌這個表哥親。
輕咳兩聲,沐之秋笑道:“表哥嚴重了,蕭逸也曾五歲上過戰場,宸兒和凌兒不過比當年的蕭逸小了一歲而已,也該出來歷練歷練了。且我和蕭逸都在,又有那麼多人保護,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歷練?這是戰場,不是遊樂場!”不敢相信地看着沐之秋,褚天凌道:“刀槍無眼,秋兒你是不是瘋了?”
話音才落,懷裡的凌兒已被人輕易抱走,凝眉望去,老頑童正黑着一張死人臉瞪着他:“怎麼,有老夫在此,難不成你還覺得有人傷得了宸兒和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