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逸,沐之秋道:“今日是在做宣傳,也就是免費廣告。待宣傳完,客人想自己唱曲讓琴師伴奏就得掏銀子,他可以自己單獨唱卡拉OK,也可以邀請朋友們共同唱。逍遙樓內會專門設下包廂,在裡面吹拉彈唱是沒有其他人能看見的。不過,能不能請得動荊文遠伴奏,那就要看銀子夠不夠,也要看他有沒有這等本事了。”
蕭逸不以爲然:“秋兒怎知會有人願意掏銀子自己唱曲兒?這些事情原都是歌妓纔會做的。”
“蕭逸你以點概面了,我問你,你最高興、最興奮的時候最想幹什麼?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在高興的時候最想唱歌,你都是這樣,更何況其他人?唱歌乃是宣泄感情最好的一種方式,所以,只要有人帶頭,卡拉OK勢必能在靜安王朝流行起來,而逍遙樓這種銷金窟,乃是最好的試點。”
沐之秋並沒有撒謊,人都有個共性,越是烏煙瘴氣的地方越是更容易放鬆,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本性,有道是飽暖思****,當衣食住行都無憂之時,人自然而然想要找點更刺激的樂子,比如嫖,比如賭。這個時代乃是男子當道的夫權社會,無論她沐之秋有多大本領,她都不可能代表這個時代的所有女性,更不可能在這裡發動一場關於女性主權的革命,她又不是聖女貞德,對這種事情沒興趣。
既然改變不了現狀,那倒不如順應大環境,只要她擁有絕對強大的支持者,這種男權社會反而有機可乘。正所謂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男人靠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她要做的,無非是動動腦筋,在逍遙樓現有的基礎上加以改進,說好聽點是雅嫖,說難聽點,其實也就是想着法子多整點兒花樣,讓嫖客心甘情願將口袋裡的銀子都掏出來。這般娛樂了大衆,逍遙樓生意火了,她助蕭逸賺個盆滿鉢滿,豈不是皆大歡喜的雙贏局面?
錢多寶和荊文遠一曲彈唱完,老鴇已笑眯眯地走上臺笑道:“各位客官、大人們!逍遙樓今日推出琴院、賭場、**院、幻虛境、按摩館、自助餐一條龍服務,分別由紅顏四醉的荊公子、柴先生、曼琳姑娘、雨桐姑娘和天下食府尹大掌櫃主持,荊公子爲給各位助興,特來門口相迎,逍遙樓現已重新開張,還望諸位客官、大人們多多捧場!”
荊文遠突然冒出來已經驚住了不少人,如今再聽說千手娘柴鮑、媚琅嬛曼琳、冰雪花魁雨桐這三人還要亮相絕活,圍觀的客人們頓時歡騰起來,也不管按摩館、自助餐乃是何物,只聽聞琴院、賭場、**院、幻虛境這般旖旎曖昧之所便已個個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不待老闆娘指引,人羣便像潮水般往門口涌去。
但見蕭逸眸中若有所思,沐之秋拉住他的手道:“走吧!我們也讓媽媽帶個路,去看看逍遙樓的一條龍服務!”
才走進門便被門口一個櫃檯擋住,裡面站着個長相精明爽快的清倌兒正挨個兒向客人討要銀子,而她背後竟立着四名面目兇悍的彪形大漢,沐之秋不由樂了:“冬果?這是你的主意吧?”
冬果摸着鼻子嘿嘿一笑:“王妃平時訓誡我等說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凡事想得到總需付出代價。既然那麼多人想一睹大名鼎鼎的紅顏四醉,收點銀子纔是對紅顏四醉的真正捧場。如此,恩客們方可拋開雜念真正在此尋到樂子,這豈不是提高逍遙樓的知名度最好的法子嗎?”
“呵呵!”沐之秋掩脣笑道:“人家開張營業都會免費酬賓,偏到了你這裡就要收門票,你不怕將客人們嚇跑啊?”
“豈會?客人們都知逍遙樓是個什麼地方,既然來了,便是個個帶足了銀子的,我們開業酬賓,不過只設入場費,非但不算壞規矩,還算是打了折扣,客人們當感激纔是。再說荊公子他們頭一天登臺表演,總得討個彩頭,那般才吉利不是?”
“不錯!”始終沒出聲的蕭逸突然道:“既來逍遙樓買樂子,豈能害怕花銀子?不掏銀子便想一睹紅顏四醉的風姿,當真想得美。冬果,吩咐下去,但凡不掏銀子便想渾水摸魚闖入者,一概打出去。若逍遙樓的護院不足,虎賁軍可以幫忙!”
原本跟在他們身後往裡衝的客人中還真夾雜着少數想要渾水摸魚的,靖王爺一句虎賁軍可以幫忙立時將他們嚇得屁滾尿流,無須清倌兒吩咐,已爭先恐後地交銀入場。
哈!沐之秋心花怒放。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嫁個夫君是蕭扒皮,連調教個丫鬟,也能調教成雁過拔毛的鐵公雞,自己當真厲害。
老鴇一路引着往賭場走,自古吃喝嫖賭不分家,因此但凡是妓院,似乎就沒有不賭的客人。繞過抄手迴廊又見一間寬敞的花廳,此處以前並不對外開放,乃是專門給尊貴的客人小賭怡情休息用的。柴鮑不愧是此種高手,不過稍稍佈置,便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正規賭場。
雖說有嫖就有賭,但這個年代的青樓妓館開設賭局不過是擲色子猜大小一類,可是才一進賭場的門,衆人便覺眼前一亮。
賭場內開設了十幾個桌子,一色的綠稠檯面,每個臺子前都站着位面目清秀的荷官,中間最大的賭桌前立着一個半男半女之人。
此人看不出實際年齡,身材高挑婀娜,面若敷粉,雙目含春,卻穿着一身精悍的黑色束腰窄袖衣袍,從頭到腳都沒有絲毫點綴,只用一塊墨玉束髮,無端將他襯得如同一道黑色閃電,英姿颯爽又神秘邪魅,端得叫人浮想聯翩又不敢褻瀆。
左右瞧見衆客皆滿臉驚詫,沐之秋滿意地衝柴鮑點點頭:“柴先生!請開始吧!”
柴鮑一手撫胸,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向沐之秋做了個非常紳士的鞠躬。旋即眸中精光一閃,衆人尚未看清楚他的動作,他手裡已經多出一溜東西來。
這東西無人見過,像是一張張裁剪規則的紙片,卻又比紙片質地優良。衆人只覺眼前雪片翻飛,那東西在柴鮑手中便像活了一般變幻出神奇莫測的世界來。
沐之秋暗暗豎起大拇指,腦海中不由自主竟浮現出周潤發主演的《賭神》來。
果然她沒猜錯,所謂的千手娘不僅僅是個魔術大師,還是個手眼通天的牌技行家。她交給冬果的方案中雖有詳細描述,但從未見過紙牌的人想憑藉想象就做出一副撲克牌並非易事,更何況還要在五六個月內練就這麼一手洗牌的絕活。看來柴鮑在這五個多月的時間裡確實下足了功夫。
如此甚好,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紅顏四醉能夠享譽四海八荒並非浪得虛名,他們靠的不僅僅是妖孽般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人人都有絕活,這般人物能招攬至蕭逸麾下,怎麼說也算大功一件吧?
耳畔一暖,蕭逸已湊了上來:“這便是秋兒說的撲克牌?”
蕭逸這廝當真聰明,自己只是曾經跟他隨口提過一次撲克牌,他便能過耳不忘,連她的方案都沒有看過就能準確認出來,估計柴鮑要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出老千也沒那麼容易。幸虧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擁有蕭逸這種X光機般迅捷精準的目光,否則逍遙樓豈能開得下去?
“沒錯!”
“那秋兒是想讓人人都練出柴鮑這樣的神技嗎?”
“呵呵!你覺得這個可能嗎?”沐之秋笑起來:“相對於色子、牌九和麻將,撲克牌雖玩兒起來更加靈活有趣,卻極難駕馭。柴鮑這種人,除了極高的天賦之外,若沒有高人指點從小勤練,便是學一輩子也不可能學到這樣的神技。不過普通玩兒家不需要將撲克牌玩兒得行雲流水,柴鮑這種技藝,只要荷官掌握點皮毛便足以。”
蕭逸點點頭,又問:“那秋兒,何爲牌九和麻將?”
“這個怎麼說呢?和撲克牌一樣的一種娛樂工具,玩兒法不同而已。”
“怎麼不同?”
看一眼自家的好奇寶寶,沐之秋細數起來:“你看啊!像撲克牌這東西,它可以玩梭哈、扎金花、鬥地主、雙扣等等,牌九也可以推牌九、打天九,麻將那就更多了,嘴子不同,玩法也可以衍生出許多種類。所以此番除了撲克牌,柴鮑也一同推出了牌九、麻將和色子,這般,來賭場賭博的客人們便可按照自己的喜好隨意選擇。”
“唔!秋兒的法子不錯,柴鮑的技藝卻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沐之秋無奈地摸摸鼻子:“我不過略懂皮毛只是給了柴鮑一點提示,他便能在此基礎上不斷衍生變化,可想而知,柴鮑此人多了不起?你怎麼會覺得他的技藝差強人意?我覺得他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有這樣的人坐鎮,我豈會害怕逍遙樓賺不到銀子?蕭逸,你別看這麼一間小小的賭場,極有可能以後它會成爲逍遙樓內比**院還要受客人歡迎的地方。”
“**院?”輕聲嘀咕兩句,蕭逸又問:“秋兒不是最不喜玩物喪志嗎?怎地會精通這樣的玩兒法?”
“所謂玩物喪志是有針對人羣的,若是你蕭逸,可會來逍遙樓內玩物喪志?”淡掃四周,沐之秋的脣角已漸漸浮起冷意:“這京城繁華之地,有多少不思進取卻奢靡至極的紈絝?與其讓這些銀子白白流入他人口袋,倒不如爲國出一份力。”
他可愛的、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啊!這世上什麼事兒離得了銀子?便是他靖王府掌握着整個靜安王朝的大半勢力也不可能承擔得了備戰倭國的物資儲備。若按照傳統的打法,靖王府名下的產業雖捉襟見肘,卻也能應付一年半載,便是強徵暴斂,他蕭逸也能籌到不少銀兩物資。到時,百姓尚未反抗,戰事已然結束,他靖王府自然還是靜安王朝的主宰。
然,此番所圖乃是滅掉倭國,便是裝備水軍、建造戰船、擴充虎賁軍這幾項,以靖王府的財力都有些難以支撐,更別提還有兵工廠和千機閣。
裝備水軍建造戰船他還能厚着臉皮去向父皇討要,擴充虎賁軍、建造兵工廠和千機閣如何能讓父皇知道?而以父皇目前的態度,如何肯撥發大批銀兩充實軍餉?所以,靖王府目前面對的最大難題不是訓練水師,而是斂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