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秋呵呵一笑,接口道:“這話可是你說的哦,有這麼多人在場作證,本王妃可沒逼你。高不高攀咱們都不說,既然是本家,白老闆這個朋友本王妃交定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白簡之都快被慪死了。
這個靖王妃是何人他還是有所耳聞的。當初妙手回春,硬是將“死亡村”變成了“歡樂谷”,爲此,聖德皇帝親封靖王妃爲定邦使君。此女非但極受靖王爺的寵愛,太后、皇上,朝中許多大臣都與她交好,聽聞當今右丞相上官雲清,便是因爲她才棄醫從仕的。這樣一個厲害人物跑到天下食府來,能有什麼好事兒?便是要談生意,只管直接言明便是,這般連恐帶嚇雲山霧罩地瞎胡扯,哪裡有半點談生意的樣子?靖王妃到底要幹什麼?
不知怎地心頭便升起一股豪氣,白簡之竟騰地站起來衝沐之秋拱手行了一禮道:“靖王妃!明人不說暗語,您身份尊貴,今日上門定有要事。如此,何不明言呢?”
終於沉不住了是麼?所謂以不變應萬變,面對高手,誰沉得住氣,誰就是最終的贏家,如此甚好。
呵呵一笑,沐之秋擡手示意白簡之坐下,白簡之還要固執,冬果卻在他肩膀上扶了一下,不過輕輕一觸,頓感周身痠麻,已身不由己坐了下來。
白簡之不過三十出頭就能子承父業,天下食府名揚天下他自然功不可沒,其眼光和敏銳性都不是常人所能比擬。冬果手裡使陰招,他便品出其中的味道。
想他天下食府和靖王府素不來往,亦無過結,天下食府從來只做乾乾淨淨的生意,如此,靖王妃突然帶兵造訪,所圖便只有一樣。
所謂樹大招風,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天下食府在京城開了這麼多年,多少人眼紅。若不是以往靖王爺治理有方,京城內外從未出現過強取豪奪之事,天下食府早就被豪門士族吞併了。他以前只道靖王爺乃是世間罕見的高貴男子,如今才知,靖王爺原來非但是個俗人,還是個小人,早在多年前竟已將天下食府盤算進了自己的荷包。權勢滔天的靖王爺想要盤算他,他一個小老百姓,便是家大業大,關係網盤根錯節又能耐何?
頓時心如死灰,白簡之索性放下所有戒備,苦笑道:“草民懂了,靖王妃乃是看上了草民這天下食府。”
“聰明!”沐之秋猛一擊掌笑道:“白老闆年紀輕輕果然閱人無數,便是本王妃不說,你也知本王妃乃是爲了天下食府而來,白老闆果然是個聰明人,呵呵!本王妃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簡單利索,說話也不累!”
天哪!這到底是靖王妃還是土匪強盜?白簡之額上青筋直跳。他自認爲閱人無數,軟的、硬的、橫的、不要命的,什麼樣兒的都見過,便是不要臉的他也見過不少,可像靖王妃這等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的,他當真是第一次見。
本來還忌憚于靖王爺的勢力,現在被這個一個十**歲的小丫頭壓得擡不起頭,白簡之有種將眼前笑意盈盈的美人直接掐死的衝動。
人只要一衝動就容易腦子發熱,腦子發熱的結果就是胡亂說話。所以沐之秋的話音才落,白簡之便冷笑道:“靖王妃果然坦率!只是,這天下食府乃是家父當年在世時,聖德皇帝親自題字命名,朝中不少元老大臣們也讚譽有加,不知靖王妃可有這個膽量強取豪奪?”
“好好!說得好!”沐之秋登時樂了,衝白簡之豎豎大拇指,笑道:“如此,本王妃就不拐彎抹角了。你看啊!本王妃確實看上你這家天下食府了。不過呢,本王妃沒有銀子入股,便是有,也不想在你這裡入股浪費銀子。所以本王妃只想給你出幾個點子助你生意更上一層樓,你將天下食府每月的七成紅利分給本王妃如何?”
“七成紅利?”白簡之倒抽一口涼氣。
一兩銀子都不想投就想分走天下食府七成紅利,這個女人還真敢說,她的點子當真值錢。如此獅子大張口,這女人腦子沒毛病吧?她便是靖王妃又如何?天下食府可不是京城裡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酒館,不但聖德皇帝的親筆題字在此,朝中亦有不少交情匪淺的大臣,她靖王妃看上了又能如何,難不成他還要拱手相讓?便是今日靖王妃真的要強取豪奪,他也要拼上一拼,看看這靜安王朝的天下可還有王法。
硬是憑着一股豪氣,白簡之騰地又站了起來。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不等他開口,沐之秋便淡然一笑:“白老闆何必搞得跟家裡死了人一樣啊?我不過要你七成紅利,又不是全部都拿走?再說了,本王妃也說了,我可以給你提供幾個法子將這些銀子幫你賺回來,你又不吃虧,不過是借天下食府這個場地給本王妃用用而已,你就這般跟本王妃急,你以爲你真有和本王妃魚死網破的資本?”
便是方纔氣得臉色發青的夜襲,此時也忍不住呲了呲牙。噢!自家王妃真的是太壞了,空手套白狼地拿走人家七成紅利,還說別人不吃虧。明明就差搶了,還說得如此氣定神閒,便是威脅人都威脅得這般有氣度,王妃當真是女中豪傑。
話說,像這麼厚顏無恥的事情和話,這世上只有自家王爺才做得出來說得出口吧?沒想到王妃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子也同樣敢做敢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王妃與王爺,真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絕配。
白簡之一口老血險些噴將出來,他今日才知什麼叫做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便是聖德皇帝親自造訪,只怕也不會如此強硬如此橫吧?這個靖王妃,簡直是欺人太甚!
“靖王妃?你……”
“別激動,別激動!”沐之秋淡笑道:“白老闆是個明白人,這世上的人有道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白老闆是個生意人,既是生意人當容得下軟的、硬的、橫的、不要命的和不要臉的,若容不下,你將這天下食府拱手讓與本王妃纔是上上策。”
看着氣得臉色烏青的白簡之,撣撣衣袖,沐之秋慢悠悠地起身,“這樣吧!我這個人最是厚道,不喜歡幹那種強迫人的事情。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好好想清楚,到底是否與本王妃合作,是,本王妃自然歡迎,不是的話呢,呵呵,我也沒什麼辦法。不過,民不與官鬥,是不是啊?夜襲?”
沐之秋將最後一句話的聲調拉得很長,笑聲裡帶着幾分淺淺的嚴厲,尤其是夜襲兩個字出口,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讓白簡之平白無故地打了個激靈。
不等他緩過神來,沐之秋已帶着冬果和夜襲揚長而去。
出了天下食府沐之秋並不想回靖王府,索性由冬果和夜襲護衛着在街上隨意溜達。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但京城仍呈現出一派繁華的景象。冬果和夜襲相互看看,本想勸王妃早點回去,但見王妃面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眸中閃爍着好奇,實在不忍打破王妃的興致,只得小心翼翼地在身後跟着。
才走到一個攤位前,沐之秋突然回頭問:“你們二人猜猜,白簡之能扛幾日?”
冬果和夜襲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護王妃上,哪想到王妃會突然問話,稍微愣怔,腦子裡同時想起王妃說過給白簡之三日的期限,異口同聲道:“三日!”
“三日?”沐之秋蹙蹙眉,“難道我沒把他看準?我怎麼覺得他最多扛一日就會上門來求我?”
冬果到底比夜襲更瞭解王妃,聽王妃這般嘀咕已反應過來,心中暗罵自己笨,趕緊接口道:“王妃說的是,最多一日,也許要不了一****就上門了。”
“哦?你這麼有信心?”
“當然!王妃親自出馬,連方誌清大人都無可奈何,更何況他一個小小的白簡之?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呵呵!冬果,你有長進哦,我說話的方式你也學會了。”
夜襲的思維此時才轉回白簡之身上來,鼻中輕哼一聲道:“王妃實在太擡舉白簡之了,王妃看上他的天下食府,乃是他白家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他不乖乖拱手奉上還在那裡囉裡八嗦。王妃心善性子又好,若是讓屬下來辦,直接捉去六扇門關起來,將他白家的產業全都歸入靖王府便是,那般,別說天下食府,就算他白簡之想來給王妃倒夜壺,也得看王妃高興不高興。”許是想起倒夜壺這種事情連自己都輪不上白簡之哪裡會有資格,夜襲又改口道:“他連給王妃提鞋都不配!”
說完,仍覺得不對,貌似給王爺提鞋這樣的事情也是自家王爺的專利,伸出大手在腦門上撓了撓,夜襲才道:“屬下反正覺得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將白簡之打死了就是!”
好麼!這個夜襲倒是和他主子一樣橫。沐之秋先前還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太地道,沒想到夜襲比她更狠,非但要強奪人家的家產,連白簡之的性命都不想放過。這叫什麼?一窩狼崽子麼?
冬果杏眼一瞪,不悅道:“你懂什麼!殺了白簡之,那天下食府倒是讓你來當家?你能替王妃和王爺賺白花花的銀子?”
“冬果這話有點意思,說說看!”沐之秋饒有興致地看向冬果。
冬果原本只是呵斥夜襲,壓根兒沒留意自己在說什麼,被王妃這麼一誇,不好意思起來,紅着臉道:“王妃打趣我,我一個奴才,哪裡知道王妃要做什麼?”
“誰說你是奴才?我現在就告訴你,這天下食府,還有那個,到時候我都打算交給你來監督。否則我離開的這五個月,爲何要讓你去學生財之道和馭人之術?”
“啊?”夜襲倏地瞪大眼睛:“冬果這五個月在學生財之道和馭人之術?”
“那你以爲呢?難不成你我拼命忙碌五個月,卻讓冬果一個人在家裡睡懶覺?”重新將視線停留在冬果臉上,沐之秋笑道:“冬果,你但說無妨,權當我在考驗你。”
“諾!”
略微思忖,冬果道:“王妃今日大張旗鼓跑去六扇門與方大人虛虛實實斡旋,乃是在保護方大人,倘若節外生枝,方大人只管說王妃小孩子心性想借六扇門的衙役用用,他被王妃磨得沒辦法才借了二十名外強中乾的衙役敷衍了事。便是東窗事發,此事也不會牽扯到方大人身上,方大人不倒,沐丞相便可高枕無憂,咱們王爺在朝中的根基便不會動搖。至於白簡之,呵呵,王妃不過是在故意嚇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