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果和阿綠咋舌,王妃大病初癒倒不假,但要說起珠圓玉潤,卻是非王妃莫屬。以前的王妃個頭比她們高,身材比她們好,卻稍顯纖細,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可是這一個多月的調養,王妃就跟只剛孵化出來的小鳥呼啦啦地長成了一隻優美無比的白天鵝,那玲瓏有致的曲線,便是她們倆看了,也禁不住浮想翩翩。所以,冬果和阿綠覺得,人太瘦了其實並不好看,就像王妃現在這樣,多美,跟樹上熟透的紅蘋果一樣誘人。而且,王妃的肚子裡還有。
這樣的王妃卻說她們珠圓玉潤,不知道這話若是被靖王爺聽見,會不會以爲她倆沒有伺候好,罰她們一年的俸祿?
見冬果和阿綠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沐之秋不滿地皺眉,“昨晚被你們家王爺折騰了一晚,今早又起得那麼早,至今水米未進,你們以爲我是鐵打的?”
話說完,卻見冬果和阿綠的小臉兒登時紅得如同煮熟的蝦子,一雙眼睛還不時地往她的肚子上看,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沐之秋趕緊乾咳兩聲老老實實坐好,卻是看也不敢看她二人一眼,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
阿綠愣了半天才皺着臉走上前重新給沐之秋蓋上紅蓋頭,“大小姐如今是靖王妃了,一言一行都要剋制點纔好,王爺也真是,明知道王妃已經,還不謹慎一些,也不怕傷了小王爺……”
“停!你個丫頭片子,胡說什麼?你哪隻眼睛看見你家小姐我肚子裡有小王爺了?”
“大小姐不是才說……”
“行了行了,你們倆也出去吧,省得在這裡幫不上我,還給我盡添堵!”
冬果和阿綠對視一眼,似乎有點不理解沐之秋的話,不過,她倆也沒有反駁,恭恭敬敬地給沐之秋行了個禮,便走出了洞房。
臨出門時冬果似乎又想起來什麼,輕聲道:“王妃且耐心點,申時一到,會有人來置備酒席的。”
沐之秋眼前一黑,申時?那可是差不多下午四點,現在連午時都不到,難不成她還要坐在這裡乾等四個多小時?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話,現在可是要讓她連着三頓,甚至四頓不吃飯,那可是會餓死人的。
這靜安王朝是什麼破規矩,早一點在洞房佈置酒菜,早一點把花生、桂圓撒在牀上會死嗎?怎麼都跟她在電視劇裡看的不一樣,是她太老土了,還是這個時代錯位得太厲害了?連這樣的傳統規矩都能扭曲成這樣?
瞪着紅蓋頭上晃動的穗子,沐之秋恨不得它就是一把麥片,她可以順手撈了就吃。
正兀自鬱悶,卻聽窗戶被人輕輕地敲了兩下,沐之秋沒好氣地問道:“誰啊?”
那聲音卻沒有停,依舊敲擊着,不重,但卻很有規律。
心頭一慌,蕭逸這廝,不會這麼心急,現在就跑過來了吧?好歹熬到這個份兒上了,怎麼着都該把程序走完不是?
可不是這一個多月天天趴在牀上養傷把自己養懶了麼?以前出去執行任務,有時候一整天都顧不上喝一口水也沒覺得多餓,今兒個倒是見了鬼,怎麼一分鐘也等不及,倒真有點像懷孕之後的妊娠反應。
蕭逸不會是在某天晚上她睡着之後,真的把種子種進她身體裡去了吧?
纔想到這裡,就暗罵自己一聲荒唐,趕緊站起身,將蓋頭掀開一角,伸手打開了窗戶。
蕭楠正笑眯眯地趴在窗臺上看着她,賊亮的大眼睛裡都是促狹,“三嫂?九弟我第一個討喜錢來了!”
靜安王朝有小姑和小叔可以提前鬧洞房的習俗,此時前院人聲鼎沸鼓樂聲響熱鬧非凡,後院靜悄悄的,正是小姑子、小叔子來鬧洞房的大好時機。
前幾日蕭逸也曾和沐之秋提到過這個,當時他便滿面含春地告訴她,蕭良和蕭楠大概要帶着一幫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們來鬧洞房,讓她準備些利是。
所謂的利是不過就是紅包,沐之秋當時倒也認認真真地記着的,昨兒個還瞧見冬果和阿綠在準備,這會子她將冬果和阿綠攆走了,也不知紅包都放到了哪裡。
伸頭看看蕭楠左右,不由問道:“怎地你一個人來了?蕭良他們呢?”
蕭楠嘿嘿笑起來,衝沐之秋擠擠眼睛,道:“若不是我一個人先來,豈能瞧見三嫂餓得兩眼發綠,上躥下跳地在屋裡找吃的?”
沐之秋本來還想着沒有紅包怎麼將這個小霸王弄走,聽蕭楠這麼一說,俏臉登時一紅,在蕭楠的腦門上推了一把就要關窗戶,“去,去!你趕緊去前面看着你三哥,別讓他喝多了,等會兒被人瞧見你偷偷溜過來笑話我,告訴你三哥,小心你三哥打你!”
“三哥纔不會打我,鬧洞房時不分大小,三哥方纔還說,讓我們可着勁兒地問三嫂要喜錢,三嫂不會這麼小氣吧?”
“你三哥會說這樣的話?我纔不信呢!”
“真的是三哥說的,今兒個三哥高興,從頭笑到尾,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連皇祖母和父皇都說從來沒見三哥這麼高興過。難不成三嫂不高興?”
避開蕭楠賊兮兮的眼睛,沐之秋趕緊放下手中的紅蓋頭,“那是你三哥自個兒瞎高興,誰和他一個樣兒?”
“那三哥當真委屈!”嘆了口氣,蕭楠又道:“三哥還讓我來給三嫂送東西呢!”
“嗯?”
“給你!”
手中一暖,低頭,手上已多了個東西,用帕子包着,還是熱的。打開來,裡面是兩個做成童子樣的白麪饅頭。
沐之秋的眼淚差點飈出來,親不親一家人,關鍵時候還是自己人最可靠。張嘴就咬下去一大口,蕭楠卻急急道:“你慢點,剛出鍋的,裡面有餡兒,還很燙!”
“不礙事,不礙事!”邊哈着氣邊大口吞嚥,是她最愛的豆沙包哦!
蕭楠呵呵笑着又往她手裡塞了個蘋果,“別噎着,慢慢吃,三哥說了,合巹酒宴要等到申時他回來才能吃,現在他過來不合祖宗禮法,只有讓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叔早一點來鬧洞房,順便讓我拿兩個饅頭給三嫂墊墊肚子!”
一說到蕭逸,沐之秋腦海裡就浮現出了那顆袖珍型的棗子,“還是你好,知道想着我,你三哥來接親的時候就給了我一個棗吃。”
“三嫂把那顆棗兒吃了?”
“吃了!”
“那可是早生貴子的吉祥物,要等到你們安寢時,三哥悄悄放到你枕頭下面去的,你怎麼能把它吃了?還是三哥和三嫂已經用不着那顆棗兒了?”
“啊?”沐之秋吃驚地張大嘴巴。
難怪等到現在也沒有丫鬟婆子來往牀上撒花生、紅棗、桂圓,搞了半天這一出是專門留給新郎官用的。
這靜安王朝的風俗是不是太小家子氣了點兒?人家成親都撒一大牀紅棗花生,他們大婚卻只偷偷塞一粒紅棗兒,還是顆袖珍型得小紅棗兒?怎麼一穿越什麼東西都縮水,連顆棗兒都縮水得這麼厲害?
蕭楠捂嘴笑了半響,才道:“三哥賢名在外多年,多少人都盼着他的大婚,今日來的客人多,三哥又難得如此開心,只怕婚宴會持續到很晚。三哥讓我告訴三嫂一聲,若是累了,三嫂可以自己先休息一會兒。”
哪有洞房花燭夜新娘子自己先睡的道理?若她是個不討夫君喜歡的新娘,這般被冷落倒也罷了,偏偏他們二人情根已種,兩情相悅,便是怎麼着,也得等到他回來一起睡才吉利不是?
“沒事,讓你三哥在前面應酬吧!我等着他。”
“三嫂自個兒不怕累,也要當心着別累壞了我的小侄兒纔是!”
眼見蕭楠已轉身,沐之秋才反應過來這臭小子在說什麼。難不成蕭逸在婚宴上胡說八道,給人人都說他們是奉子成婚不成?
“蕭楠……”
話還沒有說出口,蕭楠已轉回來,湊身上前,悄悄地說:“差點忘了,三哥說,三嫂若是休息不好,等他回來,哪有精力與他共同探討《房中秘術》!”
沐之秋額頭上的青筋一跳,蕭楠卻又賊兮兮地加了一句:“上回三哥好不容易弄了一本《房中秘術》,寶貝般藏着偷偷學,三嫂可要勸三哥悠着點哦,來日方長嘛!”說完,嘿嘿笑了兩聲,揚長而去。
太不要臉了,簡直是太不要臉了,蕭逸這廝腦子壞掉了嗎?居然讓自己的弟弟給新婚妻子帶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巴不得告訴全世界,這段日子,他連早朝都不上,就是天天和她窩在家裡探討《房中秘術》呢?要不然,她肚子裡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小王爺倒是打哪兒來的?
小王爺?沐之秋的身子抖了抖,雙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窗子關了一半,沐之秋卻聽見有人在悄悄說話。
“你看清楚了?皇上真的把酒水打翻了?”
“看清楚了,咱們王爺大婚,皇上和太后親自來主持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可是那上官先生當真不知好歹,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鬧脾氣,大喜的日子,這不是故意給人添堵麼?”
“你別瞎說,上官先生可是王妃和王爺的朋友!”
“什麼朋友,咱們王爺和王妃在試心門前慘遭杖責,不就是拜他所賜?”
“不能這麼說,要不是上官先生後來專門跑去試心門前阻止,皇上怎麼會饒了王爺和王妃?聽說上官先生當時還病着呢!”
“咱們王爺可是皇上最疼愛的皇子,那上官先生不過是個一方遊醫,皇上怎麼可能對他比對咱們王爺還好?你吃着靖王府的飯,怎地處處都替上官先生說話?莫不是你見上官先生生得俊俏,看上他了?”
“你渾說什麼?這世上哪有人生得比咱們王爺更俊的男子?不過,連王妃都說了,上官先生和咱們王爺的容貌乃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的。”
“管他平分秋色還是不分仲伯的,但願這次走了就再也別回來,那樣才幹淨!”
“可是,皇上聽說之後,不是連喜酒都來不及喝就謊稱醉了,急急忙忙回宮去了嗎?我聽夜襲大哥說皇上是去阻止上官先生了。如此,上官先生一定走不遠。”
“如果還能阻止得上,那也就不是上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