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百名暗衛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在蕭逸面前,蕭逸冰冷的聲音直指蒼穹:“傳本王令下,自今日起,京城內外不許任何人出入走動,違令者斬!夜襲,速帶本王金牌前往八皇子府,召集所有的虎賁軍開始搜索,京城方圓五百里連只鳥都不許放出去,就算是將整個地皮全都翻一遍也必須將王妃找出來。但凡可疑之人,殺無赦,不必回我。寧可錯殺一千,絕不許放過一個!”
“得令!”眨眼間,上百名暗衛便消失不見。
待只剩下上官雲清四人時,蕭逸猛地一掌揮出,強悍的掌風帶着飛沙走石的殺氣劈向路邊的一棵大樹。只聽咔嚓一聲,大樹攔腰折斷,竟如被雷劈中一般,樹下出現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坑洞,而樹身上卻突然燃起熊熊大火,雖是冰天雪地的冬天,火勢卻旺,沒多久就將整棵大樹燒成了灰燼。
“秋兒!”猛地仰天長嘯,蕭逸跪倒在地,那淒厲的聲音即便是上官雲清聽了,都忍不住鼻子發酸。
他曾說過,此生上跪天、下跪地,除了父皇,他再不跪任何人,可是此時,不管是天,還是地,亦或是他可親可敬的父皇,沒有人幫得了他,他的秋兒不見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那樣突然消失了,倘若下跪能夠讓他的秋兒回來,那麼,即便是跪斷雙腿,蕭逸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冬果氣得額上青筋暴跳,她自幼跟隨王爺,在她的眼睛裡,王爺就是天,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神,是任何事情都擊不垮打不爛的蒼天。可是,眼下,王爺卻如同失去母親的孩子般無助地跪倒在地,面對蒼天,那比暗夜曇花還要絕美的臉龐上竟帶着絲絲淚痕。
傷害王妃者,必死!傷害王爺者,必死!
大年初二,京城內所有的店鋪商家全部關門,靜安王朝陷入了建朝以來最緊張動盪的灰色時期。京城的百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人人躲在家裡提心吊膽。
一天,兩天,三天,每天都能聽見有人被殺的消息,一時間,京城內外如同人間地獄,人人自危。
靖王府,沐忠國、上官雲清、蕭良、蕭楠、蕭壽、方誌清、黃毅、張英等人面色陰沉地坐在大廳,誰也不說一句話,整個靖王府都籠罩着一層死亡的氣息。
蕭逸坐在首座,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沒有秋兒的一點消息,她就像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尋不到身影。這三天,蕭逸沒有睡過覺,也沒有吃過飯,他就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不眠不休地來回奔走在土地廟到城門的路上,瘋狂地尋找着沐之秋的蹤跡。
可是,不管他如何找,不管派出多少虎賁軍和羽林軍,依然沒有秋兒的半點消息。
沐忠國看了蕭逸一眼,終於開口道:“靖王爺,如果今日再沒有秋兒的消息,便不要再找了……”
“啪”地一聲,蕭逸身邊的案几斷裂成兩截轟然倒地,再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說話的是沐忠國,如果換做別人,哪怕是蕭良,此時只怕也會變成一灘血泥。昨日,朝中有官員早朝時只說了一句這般大動干戈連羽林軍都出動了,只爲找一個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女子太不值得,蕭逸便當堂將那人的脖子扭斷了。所有的人都知道靖王爺瘋了,就連皇帝蕭震天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目光看向蕭逸。但蕭震天還是派出大批羽林軍擴大尋找的範圍,不但在京城附近五百里,連周邊省郡也都沒有放過。
太后在聽說沐之秋失蹤的第一天開始就病倒了,天天迷迷糊糊地見人就問:“秋兒回來了嗎?”
今日在座的人每一個人都對沐之秋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們沒有一個相信沐之秋已經不在人世。但大家的心裡都很清楚,繼續任由蕭逸這般胡鬧下去,整個靜安王朝便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所以,今日,不管蕭逸聽還是不聽,他們都要打消他這般找人的瘋狂做法。
終於,蕭良忍不住說:“三哥!不能再這麼找下去……”
“你想死麼?”冷冰冰的聲音說出來,如同從地獄中飄出來一般,聽得人牙齒都會打顫。
蕭良的表情僵了一下,突然站起身道:“之秋失蹤我們都很難過,但是,你這般不顧一切地尋找,每天都會殺那麼多無辜的人,若是之秋回來,她會恨死你的!”
“你說什麼?”下一秒,蕭良的咽喉上已經多出一隻冰冷僵硬的大手,“你敢再說一遍?”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靖王爺當真是瘋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蕭良嚥了口口水,再這麼繼續下去,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勢必毀於一旦。雖說之秋的安危也揪着他的心,但蕭良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三哥頹廢。
硬着頭皮,蕭良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你看之秋回來後會不會怪你!”
本想着下一刻自己的喉嚨就會被三哥掐斷,沒想到三哥卻突然鬆開他冷聲道:“傳本王令,自今日開始,放過各大門派和暗黑勢力,全力剿殺生死門,無論何門何派,只要助我蕭逸剿殺生死門者,以往所犯罪行朝廷將一筆勾銷!”
在座諸位全都愣住,靖王爺真的魔怔了嗎?好好地尋找沐大小姐,怎麼就扯到生死門上去了?大家心裡都清楚,一旦惹到了生死門,這靜安王朝只怕真的要改朝換代了,靖王爺莫名其妙就要去剿殺生死門,不是瘋了又是什麼?
最急的莫過於方誌清,他掌管刑部多年,剛正不阿,最厭惡有損國家根基的做法,各大門派和暗黑勢力藏污納垢多年,許多門派都有罪證掌握在他手裡,他正忙着一個個剿殺,靖王爺這幾日的做法雖然偏激了一些,卻在很大程度上打擊了作奸犯科的罪行,算得上利弊參半。只是這種鐵腕手段實在不宜長期使用,心裡又惦記沐大小姐的安危,這才趕過來相商下一步該怎麼走。話都沒問出口,靖王爺就說出這麼令人心驚肉跳的話來,剿殺生死門?那生死門可是輕易就能被剿殺的?這個操控着生死大權的門派一直都是所有勢力的禁忌,不止是靜安王朝的各門各派和暗黑勢力,就連朝廷也一直對生死門睜隻眼閉隻眼,多年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先不說生死門從來不冒犯朝廷,刑部辦案還曾與生死門合作過,單就以生死門的實力,也不可能坐以待斃等着朝廷上門剿殺。
方誌清不反對剿殺生死門,他甚至還認爲任由生死門繼續做大做強後患無窮,但欲速則不達,現在顯然還不是剿殺生死門的最佳時間。靖王爺素來睿智冷靜,對生死門觀察了這麼多年都不曾下達過剿殺令,今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靖王爺給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了,一個國家,真正實力雄厚的當然還是朝廷,朝廷要剿殺生死門,自然會一呼百應,但帶來的副作用當真難以估計。誰都不願意平白無故招惹上這樣一個鬼上身般的門派?一旦剿殺不成功惹惱了這個亦正亦邪的門派,將會牽連多少無辜的黎民百姓?
最重要的是皇上,皇上猜忌心重,難道會眼睜睜地看着靖王爺大動國之根本麼?萬一優秀的靖王爺剿殺不成,反而就此成爲皇上的眼中釘怎麼辦?
當下方誌清厲聲道:“靖王爺此法有失偏頗,老夫不贊成!先不說此舉會不會縱容各大門派和暗黑勢力作奸犯科,單是那生死門從未有把柄落在朝廷手中,這般大肆剿殺便是不合情理,我等……”
“生死門擄走本王王妃,難道不該剿殺麼?”
此言一出,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連方誌清都啞口無言。沐大小姐居然被生死門擄走了?那麼,活該被剿殺,只是,只是這後果,難道再也沒有萬全之策了嗎?
方誌清都不說話了,衆人臉上的表情又凝重了幾分。
許久,上官雲清才緩緩站起身來,“我乃一介書生,不知道什麼生死門長生門的,我只知道之秋不見了,蕭逸既然說之秋失蹤是生死門所爲,那就一定是生死門做的,你們怕那生死門,我倒是不怕,這生死門罪無可恕,剿便剿了。但黑的變不了白的,白的也難成黑的,那些個門派願意幫我們便幫,不願幫,我等也不必屈尊討好他們,一同剿殺了便是。”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讓所有的人心頭均是一沉。短短三天時間,上官雲清完全像變了個人,臉上再也沒有溫暖如陽光的笑容,整個人像是經過了抽筋剝皮之痛,那目光中透露出來的竟是和蕭逸一樣的冰冷肅殺,身上強大的霸氣倒也與蕭逸有得一拼。
彷彿沒有看見衆人臉上的吃驚,上官雲清繼續說:“不管怎麼做,我都相信之秋一定會回來,她是之秋,這世上倒是有幾人能奈何得了她?區區一個生死門,我靜安王朝還怕了不成?你等不必多慮,皇上那邊我和蕭逸自會前去請罪,不救出之秋誓不罷休!”
皇帝蕭震天重視上官雲清衆所周知,這已經是靜安王朝公開的秘密了。如果說有人問皇上最信賴的人是誰,無疑,所有的人都會回答,一個是靖王爺蕭逸,另一個則是神仙先生上官雲清。有這兩個人同時出力,此時勢必能成。
“我們和你們一起去求父皇!”半響,蕭壽、蕭良和蕭楠同時出聲。
黃毅則一拍大腿,道:“那還羅裡吧嗦地做什麼?靖王爺已經下令,我等照做便是,那生死門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不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野路子門派麼,居然敢於朝廷抗衡,早一天除掉當是天大的好事。我黃家軍雖大部分都在邊關鎮守,但也還有一批死士,現下我便回府召集所有兵力,追尋生死門的下落。”
“蕭逸在此謝過諸位鼎力相助!”衝衆人一拱手,蕭逸眸中精光畢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全力追剿生死門,勢必救出秋兒!”
衆人紛紛附和,魚貫而出,各自回去發動自己的力量去了。此舉並非爲了討好靖王爺或者皇上,而是他們真的相信,那樣一個思維敏捷,集天下智慧和霸氣於一身的女子,絕不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消失,她一定能夠化險爲夷平安歸來。
當日,京城內的氣氛又有所變化,前三日各大門派和暗黑勢力被朝廷莫名其妙地抓獲砍殺,連理由都不給一個,誰敢反抗,以一罰十,所以大家都過得苦不堪言,恨不得找塊遮天布,將自家的門派全都罩起來讓朝廷尋不到。
不想,今日卻紛紛得到消息,只要相助朝廷追剿生死門者,以往罪行概不追究。如此將功補過的方法固然危險重重,但大家心裡都清楚,若是與朝廷作對,眼下自家就有滅頂之災。因此,不過數時辰,京城城門洞開,各股勢力大展神威,用自己的情報網開始深挖生死門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