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看向沐之秋的目光各有不同,沐之秋的心思卻全都停留在王爺爺的病上,哪裡就會去留意其他,因此,只管對蕭逸繼續說:“蕭逸!你且先讓夜襲他們送王爺爺和小殤回去吧!靖王府內便有現成的藥材,你回去告訴青影,讓她取魚腥草、鴨跖草、半枝蓮各三錢,每日早晨給王爺爺用水煎服。再用蚤休、敗醬草、大青葉、矮茶風各三錢,每日晚上再用水煎服。三日後,再用肉桂、丁香、川烏、草烏、**、沒藥、紅花、當歸、川芎、赤芍、透骨草,做成油膏敷背,每兩日給王爺爺換一貼,她若自己做不來,便去請教府裡的顧郎中,去問問張太醫也行,這些東西,他們都知道怎麼做。”
才說完,像又想起來什麼道:“對了,再告訴青影,用粳米少許煮成粥,待粥將成時,兌入竹瀝,煮成竹瀝粥後每天早晚溫熱分食後過一炷香再給王爺爺服藥,第二日再用川貝雪梨煲豬肺,方法是用川貝十錢,雪梨兩個,豬肺一個,雪梨去皮切塊,豬肺切塊漂去泡沫,與川貝同放入砂鍋內,加冰糖少許,清水適量,慢火熬煮一個半時辰後給王爺爺服食。這般交替摻合着服用,最多十日,王爺爺便可痊癒。”
沐之秋之所以這般吩咐,是因爲青影在跟着她照顧冬果的那段日子學了些粗淺的醫術,在這方面,青影比冬果聰慧,對中草藥也有種天生的敏感,所以沐之秋只管開了方子讓她去做便是。
上官雲清點點頭,笑道:“之秋的醫術愈發精進了!”說完,也給小殤開了方子,讓夜襲等人一併帶回去。
小殤和王爺爺被帶回靖王府,沐之秋的心也算放了下來。這麼折騰下來,天都快亮了。也沒必要急衝衝地趕回丞相府去,沐之秋揉揉飢腸轆轆的肚子笑道:“說是吃宵夜,現下可變成吃早膳了,不過也好,這般倒可以減肥。”
減肥這個詞兒在這種時代當然沒有,但只聽字面意思蕭逸等人也知道沐之秋在說什麼。早在沐之秋收針時,蕭逸便心疼地上前開始給她揉捏頸椎,此時已捏到她的肩膀上,聽見她這般說,好生氣惱道:“秋兒瘦得都要脫了形,怎地還會想着減肥?我要將你養得白白胖胖才甘心呢!”
偏偏冬果腦筋抽抽,突然笑着接口道:“王爺當真說笑了,王妃怎麼都和瘦脫了形兒聯繫不到一塊兒去,這世上只怕再沒有人有王妃這般婀娜的身姿了,昨夜看着王妃沐浴,連我和阿綠都會眼饞得流口水呢!”
阿綠許是不太滿意冬果的話,脫口道:“那是,大小姐沐浴的樣子連那漢宮飛燕都比不上,我等凡夫俗子豈能看着不羨慕?不過大小姐真當再長胖些,那樣以後纔好生養。”這話才說完,阿綠自己先愣住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沐之秋尷尬的小臉紅一陣白一陣。自己怎麼就養了這麼兩個人頭豬腦的丫頭?當着大男人的面兒連這麼丟臉的話都說得出來?好麼,連生孩子的事情都幫她想好了,可不是平時太縱着她們了?
蕭逸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秋兒活色生香的模樣來,昨晚,軟玉抱懷秀色可餐,那般芳香魅惑人心直至骨子裡去的銷`魂,他記憶猶新,只覺身子一熱,竟也人頭豬腦地接了一句:“那是!秋兒的風姿,倒是比那漢宮飛燕不知強出了多少倍。只是真當再胖些纔好生養!”
他自己在那裡喜滋滋地YY,卻將沐之秋驚出了一頭冷汗。靠!這廝腦子秀逗了吧?怎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便說出這種話來了,好像自己每天都被他看光光了似的。但想想,似乎還真的讓蕭逸看了不少,至少昨晚,他就看了很多很多。
昨晚,一想到昨晚,沐之秋的腦門子就直充血,昨晚,自己的身子基本上就是被蕭逸一寸一寸地用手量過的,她究竟是胖還是瘦,也當真只有他最清楚。
上官雲清的喉間頃刻間便瀰漫起一股血腥,蕭逸的花癡相在他眼裡已成了得意賣弄,而之秋,雖說極其尷尬,但她明顯就是在害羞,他們,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難道他當真再也沒有一點機會了嗎?
“快些回去吧!”向來不慍不怒的神仙先生上官雲清竟沒忍住冷冰冰地爆出這麼句話,在所有的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已率先拂袖而去。
沐之秋愣了一下才趕緊追上去,雲清這是生氣了,只是心裡卻不明白雲清爲什麼要生氣?要說剛纔尷尬的是自己纔對呀,蕭逸又沒有譏諷雲清,是不是折騰了這麼一晚上太累了?當下又加快了腳步,直恨不得能生出一對翅膀來,直接飛過去攔住雲清好好寬慰他一番。
蕭逸也愣住了,不過他倒不像沐之秋這般連後知後覺的精神都沒有,上官雲清這幅模樣顯然是吃醋了。心中萬分不悅,他蕭逸讚揚自己的女人與其他人何干?這上官雲清倒是吃的哪門子醋?簡直十四莫名其妙麼!自己好端端的正沉浸在美妙回憶中,便被那些沒眼色的人打攪了,當真可惜。
不由地狠狠瞪了冬果和阿綠一眼,“如此沒規矩,回去後自己反省!”說罷也不再多言,甩開大步便追上官雲清和沐之秋去了。
天才矇矇亮,又是郊外十分荒涼,三人一個追一個地走着,對地形又都不熟悉,因此,相互之間倒都拉開了一二十米的距離。
荒郊的路並非京城裡的街道都是筆直的,有些地方曲裡拐彎的,走着走着就會繞過一堵殘牆,或者進入一片樹林。所以儘管蕭逸的腳程比上官雲清和沐之秋都要快,卻也花了幾分鐘才追上了上官雲清。
一把拉住上官雲清的手臂,脫口便問:“秋兒呢?”
上官雲清心裡還堵着,想都沒想便應道:“那當得問你,你整日與她同居一室形影不離,我又豈會知道?”
才說完這句賭氣的話,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揪住蕭逸的領子嚷道:“你說什麼?之秋沒有和你在一起?”
蕭逸的腦袋轟地一下炸開了,明明就比自己早走出土地廟不到半炷香的時間,秋兒怎地就會不見了?若不是自己一直在發愣,又吼了冬果和阿綠幾句,豈能眼睜睜地看着秋兒一個人跑出去追上官雲清?
看見蕭逸的表情,上官雲清就知道出大事了,他只覺天都在這一刻塌了下來,竟語無倫次地嚷道:“你!蕭逸!你,你方纔幹什麼去了?好端端的之秋爲什麼會不見?你賠我的之秋!”話都沒說完,上官雲清的拳頭便砸在了蕭逸的臉上。
這便是世人眼中的神仙先生,此時的蕭逸恨不得一巴掌將上官雲清打死,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地突然耍小性子,秋兒豈會顧不上自己跑出來追他?現在他不但大放厥詞地怨天尤人,還敢動手打人,秋兒是他蕭逸的好不好,與上官雲清有何相干?
但眼下實在不是吵架或者打架的時候,一把推開上官雲清,蕭逸掉頭就往回走。
上官雲清急蒙了,竟撲上來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怒道:“你要去哪裡?蕭逸?你說,之秋究竟到底去哪裡了?”
“混賬!”將上官雲清從身上扯下來,蕭逸大怒:“還不趕快回去找,這荒郊野外,萬一秋兒遇到野獸,你我還活不活了?”
蕭逸的怒吼聲一下子將上官雲清驚醒過來,忙不迭地跟着蕭逸往回跑,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雲淡風輕處事不驚的模樣。
蕭逸不敢施展輕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秋兒錯過了,因此雖然急得頭皮都要炸裂,卻仍沉着氣臉色鐵青地一寸一寸地往回找,恨不得將每一寸地皮全都挑起來看看。
雖然是荒郊野外,但就這麼一條路,走出土地廟也不過只有半里地的樣子,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不見了?
倆人一路走一路喚着沐之秋的名字,聲音裡都透着顫抖和害怕。若是此時被沐之秋看見,定然不會相信這兩個瘋子般的男人就是平時溫潤如玉的神仙先生上官雲清和喜怒不形於色冷漠沉穩天塌下來都不會皺眉頭的靖王爺蕭逸。
才走出沒多久,就遇到追趕而來的冬果和阿綠。一見蕭逸呀呲欲裂的表情和失魂落魄的上官雲清,冬果和阿綠同時驚呼道:“王爺?上官先生?怎麼了?王妃(大小姐)呢?”心頭同時一驚,倆人霎時變了臉。
見到她們這幅樣子,蕭逸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之前還抱着秋兒會跟冬果和阿綠在一起的想法,此時,卻連最後一點僥倖都沒有了。
本想着已經給王爺爺和小殤療傷完畢,一夜又都沒有再遇到什麼危險,所以他便讓所有的暗衛一起跟着夜襲回去了。誰能想到便是這一轉眼的工夫,秋兒就失蹤了。
秋兒失蹤了,那個會對他笑,會對他惱,會罵他打他的小女人失蹤了,他再也看不見她了。喉頭一甜,撲地一聲,蕭逸竟噴出一口鮮血來。直起身子時,高大挺拔的身姿竟有些站立不穩。
衆人都嚇了一跳,上官雲清下意識地上前握住了蕭逸的手腕,手指已熟練地搭在了蕭逸的脈搏上。
“不礙事!”推開上官雲清,蕭逸的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
一擡手便從袖中飛出一枚信號彈,那信號彈在空中炸裂開來,燃起一道耀眼的紅光,將才矇矇亮的天空照得一片猩紅。
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便有上百名暗衛出現在了面前,就連去送小殤和王爺爺的夜襲也在其中。
看着自家王爺噴血的眸子,夜襲驚得脊背上發涼。他自己就是暗衛出身,所以一接收到信號彈便吩咐四名暗衛護送小殤和王爺爺回府,自己則帶着其他暗衛又匆匆轉頭趕了回來。
這麼多年,王爺組織暗衛,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派上大用場,王爺雖從未告訴過夜襲那將是什麼樣的大用場,但夜襲卻知必和皇位有關。此時,竟看見那道信號彈,夜襲便知出了比宮廷政變還要嚴重的大事。
果然,一返回來便不見了王妃的身影,夜襲已經猜出了大概。那王妃就是王爺的命啊!王妃不見了,可要讓自家王爺怎麼活?當下心中無比懊惱,不久前,爲何自己不多留個心眼兒留下一半暗衛保護王爺和王妃呢?
但夜襲也沒忘記,自家王爺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只怕這世上沒有幾人能夠與之匹敵。有王爺在身邊陪着,王妃還會失蹤,這其中的陰謀當真耐人尋味。究竟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一旦讓他查出來,一定要將此人抽筋剝皮方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