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歡脫的氣氛中實則帶着幾分緊張,大腿動脈血管破裂可不是鬧着玩的,稍有不慎就如吳建興剛纔在店內所喊的一樣,搞不好……可是要截肢。
就籤子的密集程度來說,血管保存的完整性真不好說。
而直接拔出自然也講求技巧,須延傷口刺入方向取出,儘可能不偏不倚,以免擴大傷口範圍,減少竹籤上毛刺在肌肉內的殘留,但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只能保證竹籤別斷在肉裡。
竹籤取出,血液涌流的速度加劇。
“先堵住。”普外一名主治喊道,暫時拿下處置權,“得上血管縫合了,安排手術室吧,急診有能做得沒有?”
新來的普外主治問別人,那顯然說明他搞不定。
熊志是骨科的,更抓瞎。
吳建興就別說了,他純粹是打醬油的。
“江主任走了沒?”
護士長去詢問,結果護士說他們出去聚餐沒多久人就走了,急診科能做這個術式的只有江建成,程院長如果也算在內,那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叫人吧!”普外主治顯得有些無奈,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也第一次感受到急診力量的薄弱。
對,薄弱。
雖然急診急救一線戰地,但主要技術力量還是趨於中下等水準,早就說過,急診是新手發育地圖,但凡有一方面術業專攻,也會尋求轉科,專一線路發展。
而大多時候,面對棘手病情,急診起到的真正的作用還是一個溝通紐帶。
什麼病找什麼科,而相應科室必須全力配合。
當然,頂級三甲的急診另論,還真有高輸出隊伍打配合陣型,實力恐怖如斯。
一聽叫人,護士們立即打起精神,就等着聯絡顯微外科。
“我來吧。”
有人自告奮勇。
大家循着聲音回頭,一見是週一生,全部人都愣了愣,那普外主治疑惑,“小周……你能做血管吻合?”他也算代替着所有人發問。
劉婧、吳主治等全部瞪大眼珠子好奇的看着他。
其餘實習生就懵逼了。
小周老師這麼強的麼?
唯一神色淡然的,可能只有白明明瞭,小周老師給他的震撼多了,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血管吻合不算難,主要是藉助倍鏡進行手術,對放大空間畫面需要一個適應掌握,除此外就是追求一個極致的‘穩’字。
不穩不行,破裂血管會發生收縮,拉伸後縫合,每一次失敗都意味着要縮短一節,因爲要重新修剪破裂口。
如果現在唐愛雲在,就不至於叫人了,當初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老唐上。
江主任之下,急診科第一人真不是蓋的,骨科普外,還會基礎的顯微外科術式。
若非與餘建那次手術事故後,被放逐非洲,急診力量顯然還會高一層次。
週一生很乾脆點了頭,“能做。”
“你做過?”普外主治明顯不太信他。
到了這時候,白明明直接幫腔了,“肯定做過啊,小周老師不會胡說的,老吳你給主任打個電話,給小周老師要個手術權。”
吳建興一見白明明幫腔,也就不多說了,算是默認了結果。
雖說他也好奇,不過白老師這話說得明白……
能不能做,江主任定奪嘛。
主任肯定知道週一生的水準的。
吳建興到一旁打電話,那主治有些難堪,明明方纔還是他在掌握主動權,結果瞬間就調轉了位置,而對方只是一個實習生。
其實在座的大多數人心情都比較複雜。
包括劉婧都是……
上次被氣管切開的兩術合併震了一手,現在血管吻合也能做,據說週一生骨科也做的不錯,普外幾個二級術式也是受到過江建成認可的。
這傢伙,簡直是個天才。
展依依心思是最單純的,純粹的小迷妹嘛,“那趕緊準備手術室吧?”
“用的着你說?”劉婧回過神來,敲了她腦袋一下。
護士小李跟黃蘭早就去通知了。
要做血管吻合那還不得抓緊,越早縫合效果越好,聯繫手術室與麻醉師是必行第一序列。
吳建興很快回來了,開口道:“江主任同意了。”
嘖。
這就算是蓋棺定論了。
江主任都確定週一生能做,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白明明嘿嘿笑着瞥了週一生一眼,眼神裡頭全然是意味深長……
江主任可不傻,週一生腎摘都能做,柳葉刀發表論文的題目就是腎臟摘除的靜動脈單雙通道論述,要是做不了動脈縫合,腎臟術式也就都做不了。
這時候吳建興打來電話描述病情,主刀醫生自然非週一生莫屬。
而除此外。
自打知道週一生的情況後,江建成可沒少給遠在非洲的唐愛雲打去電話,深入瞭解週一生在非洲的經歷,可老唐也說不太準,他在部族的時間較少,能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誰知道迪莉婭帶着週一生都幹了些什麼瘋狂的事情。
當唐愛雲聽說發表柳葉刀時,更是震撼。
小周都走了,現在時不時前去幫忙的人,可是他呀!
……迪莉婭偏心啊。
反正他已經想好了,以後得多跟迪莉婭套套近乎,說不定倆人也能發表一期柳葉刀玩玩呢。
背井離鄉是孤獨的,多餘的時間自然用來提升技術。
老唐也在想,等自己回去後,能成爲大手子,殺穿急診,榮登副高。
就血管縫合……
週一生與唐愛雲做過一期,老唐在電話裡早就告訴江建成了。
而此時,急診處置室內,氛圍古怪,顯然都被江建成的態度所震撼,而對小周亦是羨慕嫉妒恨的,不只是領導的信任那麼簡單,年輕纔是最大的仇恨點。
所以,這也是週一生一直以來低調的原因。
能做血管吻合都這麼拉仇恨,柳葉刀的事情曝光出來,誰知道又有多少明槍暗箭,難以抵擋。
“那我一助,過去給周醫生搭把手。”
倆人對視一眼,乾脆就趕緊去手術通道進行消毒了。
等到兩人肩並肩時,週一生斜瞥了一眼身旁人的胸前胸牌,才暗暗記住對方姓名,章小軍。
急診一下子來了太多人,週一生還真不能一一記下名字。
倒是他自己,兩次出了風頭,別人想不認識他都不行,“周醫生,我聽說你在非洲援助過?”
這事兒早就不是秘密了。
“恩,半年,主要還是打打下手,認識一個無國界醫生。”
章小軍又道,“你還沒執業吧。”
週一生眼神一滯,卻也絲毫不膽怯的直接與他對視,也不用說話,就用眼神詢問——
老哥!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幾個意思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