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這件事情還有待調查,剛剛子琴也差一點失了身,若不是姐姐及時趕到,恐怕如此已經釀成大禍。子琴還未嫁人,若是此事傳出去,以後還怎麼見人……唔唔……!”唐子琴此番苦肉計,正是想利用粱子婿平日裡素來喜歡佳人,若是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她就算是贏了。
樑子婿不動聲色,臉上的肌肉緊繃,並沒有原諒唐子琴的意思。
這時一旁的張勇這時候輕聲喚道,“大小姐,您來了?”
唐子煙緩步走至樑子婿身邊微微行了一禮,然後沉色道,“不是讓你招呼着六皇子去歌坊嗎?怎麼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見唐子煙不悅,張勇一臉爲難地瞅了瞅唐子琴,又恭敬地看了一眼樑子婿,張了張嘴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其實唐子煙早就料到,唐子琴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所以在歌坊略略小坐,囑咐伶雲穩着方家的下人和白家的下人之後,又匆匆折身出來。
恰好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看着唐子琴臉上又是窘迫,又是羞愧的樣子,心裡實在是痛快,什麼叫作咎由自取,眼前這一幕就是了。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快救救妹妹吧。如今這事情說不清楚,六皇子眼見是不依了。可是妹妹身爲女子,又怎麼會這麼不顧廉恥,做出這等事情招人唾罵?再說,六皇子身份尊貴,就是殺了子琴,子琴也不敢生出這樣的侮辱之心啊!”唐子琴梨花帶雨,十分親暱的拉着唐子煙,彷彿眼前的唐子煙突然成爲了她的救苦救難的菩薩。
這一樣,唐子煙就是再重生一百次,恐怕也做不出來。
輕輕抽脫手掌,責備地看着唐子琴,暗語,“姐姐早就吩咐過你,你怎麼就是不聽勸呢?”
“我……”唐子琴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唐子煙苦口婆心地勸道,“姐姐早就說過,隨身帶的東西不要隨意給別人看,前些日子,你遇到了方公子,他說這香囊好看,你還特意解了來讓他瞧。誰知道這香囊什麼時候就被調換了,現如今誰能幫你說的清楚?”
提到方以軒,唐子琴的臉上突然顯出醍醐灌頂的神色,她終於明白,唐子煙想做的事情,任誰也不能改變,誰也不能阻止。
這方家的三夫人,她恐怕是當定了,思及此,臉上淚水更加洶涌,可是卻只能點着頭回答,“是,姐姐教訓的是,只怪子琴沒有防人之心,實在是大意了!”
“六皇子,妹妹年幼,被人陷害,也並非是她本意。況且今天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以後妹妹再想嫁人恐怕難上加難!”唐子煙說完,看了一眼樑子婿,他聰明非凡,想必一定會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今天,她就是要讓唐子琴不嫁不能,而且必須嫁給方以軒。
樑子婿淡淡地看了一眼唐子琴,雙手負背道,“今天就看在子煙的面子上,饒了你褻瀆皇子之罪,既然是方公子看過你的香囊,那就要問問方公子,這香囊到底有什麼問題!”
果然聰明非凡,唐子煙心中暗暗讚許,神色間卻依舊沉重。
“我看方公子動過妹妹的香囊這件事情也不易宣揚,以前方公子想娶的人正是妹妹,因爲當時妹妹不想嫁,所以纔有了我替妹妹出嫁一事。不如今天就藉着六皇子的身份,成全了妹妹與方公子的姻緣!”唐子煙剛剛說完,廂房的門被推開了,方以軒十分迷茫地看着院子裡的人,揉了揉頭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看到樑子婿詫異的眼神,唐子琴痛苦的神情,還有唐子煙那雙波瀾不驚,泰山崩於前而不改的樣子,方以軒心裡霍然明白,他再次被唐子煙給涮了。
他牙關緊咬,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邁開步子往歌坊後門走去。他目光直視前方,對身邊的唐子琴和唐子煙不加理睬,對樑子婿也視若空氣。
這時,樑子婿提高聲音道,“方公子,你與唐家二小姐同居一室,現在卻想獨自離開,未免有些太不負責任!依着本皇子的意思,你應該娶唐二小姐爲妻,本皇子到願意玉成這樁好事,不知道方公子如何想?”
這時,方以軒臉上的表情由白轉青,由青轉黑,最後變成了墨色一樣的烏雲。
唐子煙把這些表情全部都瞧在眼裡,上一世他可是爲了唐子琴不顧一切,甚至將她這個正妻棄若敝屣,急不可奈要迎娶,可是這一世爲什麼卻視唐子琴如空氣?
看着他臉上的蒼白,唐子煙突然明白,他的身上有着所有男子那種劣性,往往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不容易到手的纔是珍貴的,而眼前這一個永遠不懂得珍惜。
一陣荒涼,爲上一世的自己不值,同時也覺得,這一世成全唐子琴和方以軒實在是太明智不過的決定。
“多謝六皇子美意,只是在下與唐家勢不兩力,以後絕對不會再娶唐家女爲妻,還望六皇子仁慈,能將此事調查清楚,還方某一個公道!”方以軒說此話的時候,目光移在唐子煙的身上,那分憤恨,任一個智商低下的人也能看出來。
當時的空氣已經十分冷滯,隱約地,唐子煙從方以軒那冷酷無情的神情裡,看出了他那種勃勃的野心,那種想傲視天下的野心。
心裡一凜,疏忽間握緊了拳頭,無論如何,她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方家迎娶唐子煙的事情,樑子婿早有耳聞,對唐子煙三次拒嫁也是十分的好奇。回眸看着唐子煙,神色裡有幾分困惑,又有幾分欣賞,“方公子,本皇子聽說,唐小姐不嫁乃是天意,一次是被搶,一次是天氣作怪,最後一次也是唐小姐急着去救朋友!”
“朋友?呵,宿墨是她的朋友,那置我這個未婚夫婿於何地?”方以軒神色難看,似乎被冬天的海水洗過一般,這舊事重提,想必他心中滋味必定是羞辱難當。
唐子煙握着的拳頭微微鬆開了,再看看一旁滿臉憤憤,等待被嫁的唐子琴,心裡那萬般的委屈似點點化開,成了霧氣,絲絲都浸入心脾,洗禮曾經她所受的那些痛苦。
他們曾經連手不給她活着的機會,如今,她要成全他們,可是感情卻是這樣的滑稽。
方以軒對唐子琴視而不見,而唐子琴對方以軒似乎也是厭惡十分,不過,這樣才更合唐子煙的心意,她就是要讓他們感受到那種折磨。
“既然方公子不願意娶唐大小姐,本皇子也不能強求。但方公子與唐二小姐共處一室,這是本皇子親眼所見,若是方公子如今還拒不娶唐二小姐,那本皇子只好求一道聖旨,求父皇賜婚,以保唐二小姐的清名。”樑子婿神色不動,只是緩緩轉眸看着唐子煙,對唐子煙的沉默,粱子婿心中再次起落。
唐子琴當下嚥了一口唾沫,緊張地看着粱子婿,又看看歌坊,想着如果孃親如來是不是可以救她於水火。
方以軒的神色間怒火幾欲噴發,卻又忍耐了下來,“沒想到六皇子喜歡給人亂搭姻緣,如今方某還沒有成家的打算,至於唐二小姐的事情,我們可以請個穩婆來驗身。如果唐二小姐仍然是清白之身,那方某也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果然狡猾,剛纔方以軒確實已經是昏迷,根本沒有辦法做什麼。
唐子煙的眉毛輕輕一挑,擡頭的時候,正好遇到方以軒眸光裡那絲冷鬱和陰狠,唐子煙掉轉眸光,正在沉思要怎麼才能讓方以軒娶唐子琴。
這時候,白氏帶着一個丫頭從歌坊走出來,瞧到院子裡的神情,出語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去了這麼久也不回來,讓爲娘擔憂!”
看到唐子煙在場,白氏的臉色冷冷的,並沒有半點溫度。
“娘,女兒不活了,剛纔也不知道爲什麼,女兒突然暈倒,醒來之後,才發現與方公子同居一室,女兒沒有臉再回唐府了!”唐子琴由小哭轉成了嚎啕大哭,像是遭受了大委屈,遇到自己的孃親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到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依着白氏的性格,她既然得不到六皇子這個乘龍快婿,自然會將方以軒當作是夫婿。
原本唐子煙還暗自頭疼,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方以軒心甘情願地娶唐子琴,現在既然白氏來了,這場戲恐怕不用她來編排,也會很精彩了吧。
想至這裡,唐子煙暗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白氏淡淡看了一眼方以軒,又看了一眼唐子煙,神色莫辯,隨後說道,“子琴,女兒家家就該自重,爲何一個人跑到這後院裡來,又爲何會與方家公子相遇?”
“娘,女兒本是來這裡更衣的,不料遇到了六皇子……只是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和方公子睡在了一張榻上。女兒本想悄聲離開,可是六皇子不允,現在事情說不清楚,女兒的清白何在?女兒不活了,現在就尋一口井跳井去!”唐子琴欲說欲悲痛,最後真的轉身要往後院的井欄走去,被白家的下人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