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漠塵你是怎麼回事,這是不給我姑姑面子了?”葉婕羽氣不過他屢次的制止,不悅之情顯於臉上。
祁薰也對漠塵的這種舉動表示不解,可是自己還無法說話,不知怎樣表達自己的想法。
“呵呵,婕羽,也不能怪人家,我這點薄面,怎麼會被人家瞧得起。”故意用酸澀的語氣遺憾的看向漠塵,身邊葉婕羽自然更袒護起自家人來。
“漠塵,今日我姑姑設宴本就是爲了大家難得相識的幾個人一起熱鬧一下,你這樣子是故意破壞氣氛了?就算我姑姑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好歹也是這裡的主人,主人敬地主之誼有何不妥?”
漠塵收回瞪視蝶環的視線,垂眸片刻才冷聲道,“有毒。”
霜澤、景銅與連颺並沒有顯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漠塵的話早在意料之中,然而羿冰與葉婕羽卻紛紛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甚至祁薰也略顯懷疑的看着漠塵。
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婕羽的姑姑蝶環要毒死她,可是爲何如此?她們今日才首次見面,並沒有過任何矛盾衝突。
是不是誤會了?
祁薰拽着漠塵的衣襟疑惑的望着他,希望他說的不是真的。漠塵側頭瞧着祁薰想否定的表情,嘆口氣,他知道她在顧忌摯交之間的關係,但實際問題並不允許她那種僥倖的心理。
葉婕羽卻根本不相信漠塵所說辯駁道,“漠塵,你不要冤枉好人,你說我姑姑對小薰下毒可有證據?他們才第一次見面,沒有理由這麼做不是嗎?你不要這一路遇到的刺客太多,太過敏感所以見誰都以爲要對小薰不利,她也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會害她。”
“……你沒有害她,但是這個人卻另當別論。”
此時,蝶環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畏懼的表情,坦然的環胸顯出無辜的樣子,“婕羽,我好意招待你朋友,卻被這樣誤會,實在是有些傷人。”
“姑姑……”
“我說,既然懷疑,試一下如何?那酒是否真的有毒。”連颺轉着手裡的酒杯笑着建議,說實話,雖然知道她會做些什麼,他剛剛也並未見到蝶環下毒的舉動,霜澤也一直觀察着蝶環的動向,沒有發現可疑,漠塵爲何突然這樣篤定有毒呢?
“沒錯,試一下就知道了,如果漠塵你錯了,我要你當大家面向我姑姑道歉。”說着,葉婕羽就將頭上的銀簪拔下來欲插進酒裡,心裡仍堅信這是一種誣衊,如果那酒真有毒,那麼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經喝過了,就連漠塵自己都喝過,他這樣的舉動實在太古怪,又看自己姑姑一副鎮定的態度,更不相信漠塵話裡的意思。
果然,就在葉婕羽把銀簪插進去後,簪子並沒有變黑,一切顯示漠塵的話是錯誤的。
皺眉看着一切,霜澤盯着那酒杯暗自思索,餘光睨着身旁悠然的景銅,發現她似乎早就料到酒裡無毒,蝶環也閃過一絲笑容,便開口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低聲道,“何時把酒給換走的?”
“呵呵,這真是冤枉,我並未出手,而蝶環也的確沒在酒裡下毒。”景銅同樣用只有二人可聞的聲音回答。
“漠塵,你也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葉婕羽底氣更足起來。
果然是誤會。
祁薰的心裡鬆口氣,可又擔憂的看向漠塵,他這樣堅持結果卻是自己錯了,心裡一定不好受吧,然而,祁薰看到的卻是另一種樣子,漠塵依然用冰冷的目光瞪視着蝶環,似乎並沒有因爲試毒的結果而感到慚愧,反而愈加的深沉,只見他不緊不慢的拿過祁薰手裡的杯子,脣角露出一絲冷笑,孤傲的氣息迫使周圍人不敢出聲。
良久纔將自己的酒杯倒放至那杯子裡,酒水傾灑而出沾溼兩個酒杯,然後他又轉向祁薰,說了聲抱歉,慢慢從她的頭上摘下一隻小銀飾貼着那沾溼的酒杯轉了一圈,意外的銀飾上很快變成了黑色。
蝶環此時的表情才略顯僵硬起來,睫毛輕顫,手不自覺握緊聽着漠塵的聲音再次冷淡的傳來。
“花婺宮的做法一向避開人們一般以爲的意識,如果目標是那種十分警惕的人,總是習慣性試毒,酒裡下毒必然失敗,然而,酒杯卻不同,一直在自己的手裡使用着,酒席過半自然會放鬆戒備,再加上,酒菜都已嘗過,有毒的可能性就會降低,這纔是你們下手的好機會。”
“花婺宮?你在說些什麼?”確定有毒的事情已經讓葉婕羽不敢相信,漠塵接下來的話更讓她們錯愕不已。
“蝶環,你很聰明,發現我注意到你手裡的毒針所以沒有那麼做,但是你似乎也高估了自己,剛剛給祁薰倒酒時的動作略顯不同,只能說你將毒藏在指甲裡卻又藏的太深了,才導致塗抹毒藥時影響了速度。”
“你在說些什麼啊,我姑姑怎麼可能……”
“好了婕羽,不用再替我袒護些什麼了。”蝶環打斷葉婕羽的話,反而笑了起來,拍着手環視周圍其他人。
“不愧是宮主,蝶環那點小伎倆還是逃不過你的眼,不過……宮主似乎也忽略了一點。”
“……”謹慎的盯視蝶環的反應,漠塵暗自思索哪裡被忽略了,正尋思間,身後的祁薰卻突然癱倒。“薰……”
“哈哈哈,所以,我說宮主你忽略了一點。”
“祁薰。”霜澤起身正欲走過去,卻被身邊的景銅點住穴位。“景銅你……”
“對不住,這一次我必須出手。”
“姑姑,還有景銅你們是怎麼回事?”
“婕羽,還沒反應過來嗎?我是個殺手,而要殺的目標就是你的好姐妹祁薰。”
“這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這幾個人都知道,否則也不會那麼防着我。”
“……姑姑。”
輕笑一聲,蝶環毫不在意葉婕羽的表情,“不必那麼痛苦,這沒有什麼,倒不如說沒有完成任務是我的失職。”
“蝶環,你對她做了什麼?”
“宮主不必驚慌,我已經說過了,沒有完成任務,其實祁薰的筷子上也早已下了藥,只不過那藥必須配合酒杯上的毒藥才能發揮作用,兩者結合會變成蝕骨粉。”
“嘖嘖,蝶環,你還是跟祿姣一樣心狠手辣啊,那筷子上的應該是讓祁薰渾身無力的東西吧?”連颺按住要走過去的羿冰,一邊擋着她的掙扎一邊隨意的問道。
蝶環冷哼着回視對方,又將視線轉回來,“景銅,二對三,你覺得有勝算嗎?”
“……你確定葉婕羽不會出手?”
“呵呵,你當我考慮那麼不周全麼,婕羽身上早就施了軟骨香,她越用內力便會越無力。連颺似乎也不會讓那個小公主出手的樣子。”
“姑姑!”不敢相信自己一向喜愛的親人竟是這般冷血無情,彷彿是另一個人站在自己的眼前。
扶好祁薰,避開她那複雜的目光,漠塵周身環繞着冰冷的寒氣,瞪視着蝶環,餘光同時瞟着無法行動的霜澤,閉眼又睜開,“是二對一。”
“哈哈,我沒聽錯吧,就算宮主你再厲害,面對我和景銅二人,想憑一人之力就解決嗎?好歹我們也是長老級別的,不要與那些雜碎弄混了。”
“他說的二對一是我們對你。”
“你……”
不知何時霜澤已經衝破穴道出現在蝶環的身後,與漠塵二人夾擊的陣勢,而景銅卻被他定在原地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連颺看着突變的局面一邊揪着羿冰的衣領向後退一邊笑意甚濃。
“沒錯,二對一,不要算上我。”
在連颺手裡掙扎的羿冰頂着被畫花的臉喊道,“笨蛋連颺,你快點放開我,什麼叫別算上你,好兄弟拼命呢,你在這悠哉的旁觀算什麼好漢啊,連颺,本公主命令你放手,你不去我去。”
直到被拖到他認爲安全的角落,連颺才放開揪着的衣領轉而鉗住羿冰的雙手,“沒錯,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漢,公主,還請你看清現實。”
忽然冰冷的話語不帶感情的傳進羿冰的耳中,她瞬間安靜下來,悄悄的睨着身旁的男子,那陌生的氣息是屬於殺手的本能,她不習慣這樣的連颺,可是卻也不再多說什麼,看清現實,她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看清現實不是嗎?
“哼哼,同二位宮主對打,可真是我蝶環的榮幸。”
“……”
祁薰微閉着雙眼看着眼前朦朧的畫面,又要開始打起來了,又是因爲她自己的緣故,而這一次甚至還要牽扯上婕羽的關係,好痛恨這樣無能的自己,可是能做的卻只有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行動。
一旁怔立在那裡的葉婕羽還沒有從這種混亂的局面中緩過來,倒不如說親人的突變帶給她太大的打擊,她很想挪動腳步去做些什麼,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害怕,恐懼,慌亂的情緒糾纏着,要與姑姑對立嗎?這是必然的,自己的朋友成了殺手刺殺的目標,而那個殺手卻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甚至剛認識不久的人中也有人是幫手。
葉婕羽有些混亂,漠塵說了什麼?他說的花婺宮是什麼地方?好像在哪裡聽到過……而姑姑又爲何叫霜澤他們爲宮主?複雜的事情突然全部襲向自己,她感覺好像軟骨粉真的發生作用了,變得異常的無力,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葉婕羽看向祁薰,那痛苦不忍的表情,這些就是白天時她示意自己不要問的情況嗎?
小薰,這一路來,你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蝶環,現在回花婺宮,我會放你生路,否則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
“哈哈,宮主,同門?您覺得對殺手而言,同門有什麼意義嗎?蝶環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能與二位宮主交手蝶環很滿意。”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三個人都覆蓋了殺手的氣息,這一仗在所難免。
而葉婕羽的心裡卻更加複雜起來,那兩人說的話裡隱含的意思她似乎開始明白起來。
同門……
殺手……
那麼,霜澤,你也是那個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