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位我守了萬八千年的傻男仙竟直挺挺地坐在寒池之中,不過似乎與平日裡所見有些不同,哪裡不同呢?還是那樣如山似水的眉眼,還是那樣玉樹臨風的身材,不同的是他竟笑了,微笑中略帶驚喜,如曇花初放,笑皺一池碧波,也讓我這顆頑固不化的石頭心有那麼一點眩暈,也更忽視了此時他與平常更大的不同,比如那在寒池邊上堆作一團的青衣。
“生兒”這美男一開口竟如那眩暈中的一聲驚雷,叫我一個趔趄差點跌進寒池中泡個冷水澡,敢情這泡了寒池水的傻帥哥依舊是個傻的,竟見了個女仙就要生兒子,真真是世風日下仙道不昌。
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紅絲線綠絲線南瓜絲線,此時保住清白要緊,正拔腿要跑,卻被那皓腕輕輕一拉,便真的跌下寒池生生被澆成了一塊落湯的石頭。
“生兒,我終於找到你了。”一聲聽似欣喜滿足又情意十足的言語響在耳邊,可我卻經受不住靈氣寒氣的雙重侵襲逐漸昏厥,最後的意識是裸男在懷我竟坐懷不亂也沒看清楚是不是八塊腹肌還有這男仙口中喊的“生兒”原來是個名字。
記得最初幽冥主子給我起名的時候說過我是石頭裡生出來的,就叫石生吧,我當下哀怨久絕。就算是路邊撿來的石頭裡蹦出來的也不能起個如此草率不負責任的名字啊!縱然我確實是他在路邊撿回來打算做路障的,也確實是石頭裡蹦出來沒有爹孃疼愛的苦命娃娃。
我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取得了成效,主子同意給我改名叫“石笙”,還威脅我再鬧就改成“石妖”或是“石身”“失身”“石柱子”。好吧,我委委屈屈的接受了這個在比較中覺出文雅點的名字,並且對周遭的花草樹木石頭塊子一再強調叫我“石笙”,別“笙兒”“笙兒”的亂喊,好像我有多恨嫁想要找個男仙生兒子一樣。久而久之,在我的狂轟濫炸下也就不再有“笙兒”這個詞語組合的存在了。
“生兒,生兒...”
該死,竟然又聽到了這個聲音,是誰活的不耐煩了,憤怒地睜開眼掃射一圈便看到了這位曾在我門前每日一刻的主兒,且那曾經蓄滿悽楚的眼此時竟顯得異常光彩。
“看老子落水,你就那麼高興。”我沒好氣地怒吼道。
“生兒,我終於找到你了,真好。”這個主似乎沒聽懂我的怒氣,依然喜笑顏開的叫着。
“老子不叫生兒,老子叫石笙,笙簫的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不耐煩的解釋道。
“笙兒,原來你改名字了,難怪我一直找不到你。這次我再也不會把你丟下了。”他牽起我的手緊緊握住,彷彿找到了遺失多年的寶貝。
我徹底無語了,就算是美男在前,可是不講理的美男實在是讓我這塊石頭心又愁出了幾許裂紋。沒辦法,還是想想如何脫身吧,跟主子說好了晚上要帶我去吃天后娘娘的瓊花宴。
四下打量幾眼,卻發現這屋子主人的品味頗合我心意,清新安靜,低調柔和,梳妝檯前還擺着幾個凡間的詞話本子,讓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咳,我說這位小哥,你是否認錯人,我不是你所要找的生兒,我是黃泉路邊的三生石,雖說平常不太與各位仙家走
動,但也沒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你就伸伸手放我回去可好,我也就不追究你剛纔拉我下水的事了。”我本着先禮後兵的想法勸說道。
“三生石,石生,我竟沒想到,你終究還是恨我的罷,你終究還是恨我的罷。”也不知他究竟聽懂了沒有,只是一直低聲重複着這句話,神情悽楚,仿若我又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傷了這朵嬌花那顆脆弱的玻璃心。
過了許久他終於恢復了生機,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像是放下了什麼,一派釋然,神采奕奕。看這樣子我應該是可以開溜了,正坐起身來,“笙兒,你要去哪?”他又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笙兒,落寒
池水不可小覷,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我送你回去吧。”
“生什麼兒,老子跟你很熟嗎?嗚嗚......”還沒說過癮就被他一個術法給封了口,手腳也並在一起動彈不得,身體卻憑空飄起,擡眼便是他那張俊美無比卻又欠揍的臉,這廝竟將我攔腰抱起就往門外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