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呢?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好和人家相交吧。教授骨子裡面的尊嚴,並不想讓熟人知道他這個丟人的樣子,被人吊在房樑上,把身體並不存在的曲線表現個十成十。
不管了,女兒不能再失望,爲了他,交錯人也沒有什麼!
這個時候阿零已經失望的走到了門口,掛在繩子上的秦馳洲猛地用啞了的嗓子大喊起來:“你回頭,你快回頭!”
“嗯?”
阿零回過頭,秦馳洲一愣,這不是白蒙誰?雖然沒有見過幾次,但是對他的印象卻是深的很,如果不是他,自己父親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吧,女兒也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
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好陌生。
“沒事啊?我不能多管閒事的。”
阿零轉身要走,秦馳洲一見他忽然急急喊了起來:“白蒙,你是不是白蒙?心月她很想你,你什麼時候見了她?”
見他要走,秦馳洲不由得急了,連忙大喊起來,也不管是不是認錯人。阿虎看兩個人認識,那自己的二百萬豈不是又要飛了,不由得包了,連喝閉嘴,秦馳洲卻是根本不聽,只是叫那個年輕人回頭。
“靠,讓你閉嘴不懂嗎?”
阿虎去捂秦馳洲的嘴,手臂卻被一隻手握住。只聽阿零有些迷茫有些激動的問道:“你是誰?你把那個叫……白蒙的事情都講過我聽。”
他隱約捉到了什麼,可是大腦一片混沌。卻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大哥,你還想搶人嗎?再搶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閉嘴!”
阿零急了,回身一腳把阿虎踹出去好遠。
“我是秦馳洲啊。白蒙,你就認得我了嗎?你半年多沒回去了,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腦子出了點問題,過去的事情不記得!”阿零看着秦馳洲,“我放你下來,把過去的事情,你細細的講給我。”
他也不去其他地方。也不想月夜凌子了,直接叫五爺派來幾個控制了白骨洞,自己和秦馳洲開了一個單間。用醫療箱替他治療了外傷,同時向他問起自己的事情。
秦馳洲對於白蒙的事情也不算太過了解,當即就想給秦心月打電話,卻被阿零阻止了。
“不要……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們。我不記得我們是什麼關係的。你先讓我想起來,再回去好不好?”阿零懼怕的阻止了秦馳洲。
就像那種近鄉情怯,剛剛秦馳洲看到他的激動就已經嚇壞了。不管是質問,還是關切,都是在關心他,表現出一種熟悉。可是他看秦馳洲,卻是一個陌生人,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一件也不記得。他不知道如何面對。
有一個這樣的人已經哆了,如果碰見了親人。朋友,自己看他們只是一個陌生人。太多的人對自己有感情,自己卻沒有感覺,他覺得自己會受不了。
愧疚,對他們感覺到愧疚。所以他想先想起自己是誰,再回去面對他們。
秦馳洲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順着他的意思,向阿零說起他的事情。身分,親人,做過的事情這些事情都一一講給了白蒙。秦心月雖然沒有說過喜歡白蒙,秦馳洲卻是過去人,對於女兒的情緒還是瞭解幾分的,對於這個男孩子的感覺絕對和其他人不一樣。
對於白蒙的事情,他也很注意收集的,現在講起來,還是很多事情的,就算沒有,上了長生藥業的百度百科,也可以讀出不少東西的。
“我的公司?我的企業?還有基金會?”
阿零聽着那個叫白蒙的傢伙做的事情,很有一些看傳奇的感覺。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人把自己過去的事情講給自己,自己卻完全不知道,就像在看另一個的故事。
“這傢伙……太走運了吧,怎麼和起點的都市小說主角似的?”阿零咬着脣,他的面上很少浮現這樣的猶豫的表情,“這真的是我?”
秦馳洲理所當然的點頭:“這當然是你,現在講起來,我這個老頭子也是很佩服你的!”
阿零卻無法把自己的記憶和白蒙相整合,他現在還是想叫自己阿零,又問了秦馳洲很多事情,對他歉意的一笑:“我先安靜一會,求你……不要和任何講你找到了我。”
不想起來,他不能接受去做那個自己。
連着三天,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回想,記憶像一個線索,有些可以想起來,有些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根本連不起來。
不過那個白蒙就是自己,他卻是信的,否則不會有回憶,甚至一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的頭疼如裂,巨痛起來。
就好像是他的緊箍咒。
住在房間裡面,每天有人給他送飯,他來了就吃,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不斷回憶。
秦馳洲說要帶他去醫院,卻被五爺攔住了,他說這是一個的關卡,醫院也幫不了他,必須自己走回來。
只有這個老人家才清楚,他是自己拒絕想起過去,他害怕,害怕自己變成一個陌生的人。
老人家也很擔心他,一直守在房間外面,屋裡有一點動靜,就會醒過來。後面手下看他實在撐不住了,才讓他去睡覺,可是他很快就醒了,來看這個忘年交。
納蘭紅豆也回來過,阿零隻是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們都趕了回去。
阿零知道他的行爲讓很多人爲他擔心,可是他害怕。害怕現在的人,也害怕過去的人。他在自己的思想掙扎裡面,反覆不知所措。
他回憶裡面有幾個很深的名字,他寫在紙條上,貼在牆上,有機會就努力回想,想通過他們拼起自己的過去。
李如,這是母親。
黎靈,這是青梅竹馬的女伴。
王莽,上級。
這是確定的人。
江攀枝,第一個女人?
張養神,怪老頭,師父?
吳菲,???
這是不確定的人。
寫出來六個名字,他每日每夜的想着,醒或睡,沒有任何規律。
直到第四天上,外面一陣喧鬧,還傳來隱約的槍聲。
很多散碎的腳步聲響起,忽然一個五爺的手下闖起來,驚慌失措的道:“不好了,五爺……五爺……五爺他被阿虎失手殺了!”
“什麼!”
阿零立刻清醒過來,隨着那個手下到了外面。
一羣人正圍着一個躺在地上的身體,已經有醫生跟了過來,可是檢查過老人的身體,卻是不敢出手,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他。
“擊中心臟,如果驚動,只怕馬上就會……”
那個急診主任臉都被這羣五大三粗的漢子打腫了,可是也只能實話實說。
“五爺,五爺您挺住!”
看到五爺的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窩深陷,顯然這些天都沒有睡好,不用說,肯定是爲了自己的事情在愁心。
他激動的握着五爺的手,咬緊了下脣。
這一刻,他終於是清醒的認識到自己太過任性了。有人飛快的把剛纔發生的事情介紹給他。是走投無路的阿虎在城中四處綁人,五爺勸他不要做,他卻暴起傷人。當時五爺已經爲了白蒙守夜幾天沒有休息好了,狀態很弱,被阿虎在胸口連擊了三槍,竟然沒有避開要害。
要知道以五爺的身手,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他的實力已經到了化境,身體衰老,可是戰鬥意識卻不會衰退,阿虎那種人的槍擊根本不會對他造成致命傷。
可是因爲阿零的事情,老人家的精神太過疲勞,纔會被那個人渣乘機傷了。
握着老人的手,阿零覺得眼睛發酸,靠在他的手上,連聲道:“五爺,是阿零對不住您,是我太任性了!”
“不……”
五爺的嘴脣動了幾下,阿零知道他有話要說,連忙把耳朵湊過去,“做自己,牛逼或傻逼,都是自己。你,怕什麼,你肯定能比以前做的更好!”
簡單的一句話,阿零心中如一道閃電閃過,他怕什麼?不是以前那個白蒙做的太好,他怕自己做不到嗎?
他怕自己不能在各大勢力之間周旋,他怕自己不能搞定實驗室裡面複雜的研發工作,他怕自己不能在幾個女人之間找到平衡點。
所以他不敢做回自己,他害怕,怕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但那都是自己,隨便折騰,而且自己會進步,肯定能比以前做的更好!
“五爺,我……我明白了!”
阿零握住了那隻蒼老,卻比任何人都有力的手,感覺溫度在一點點低下去,醫生雖然在不斷採取措施,卻已經不能逆轉死亡的過程了。
“做自己……別怕……孩子!……你是……”五爺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是白蒙,我是阿零,我……”他對五爺點頭,忽然眼睛如星辰一樣亮了起來,“我是一個醫生,我做心外的手術比誰都牛逼的!五爺,您撐住,我現在……”
他左右四望,對着跟來的醫生下達一連串命令,同時手卻是在五爺胸口劇烈的按壓起來。
那醫生聽到他的命令,不由有些猶豫,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指揮,而且是這麼重要的病人,他可不敢負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