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您老有事儘管吩咐!”
“是啊,幫主,有什麼事您儘管安排,我們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的。”
“有事您儘管吩咐,你指東我們絕不朝西,你說打難,我們絕不往北。”
……
堂主們一個個臉色漲紅,拍着胸脯保證完成幫主交待的任務。
王千夜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縷精芒,中氣十足的說道:“好了,大家都安靜,聽我說。”
會議室裡再度恢復了寧靜,這些在寧海叱吒風雲的大佬們,此刻就跟上課的小學生似的,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王千夜滿意的看了衆人一眼,雖然已經不管幫務三年了,這些人早就生出了異心,但此刻他們的態度還是讓他覺得很滿意。
哪怕明知道他們都是在裝模作樣,心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想法呢,但他依然覺得很欣慰,至少說明,他餘威猶在,這些傢伙表面上還是很敬畏他的。
“我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自從我抱病以來,幫務都是志豪和俊揚打理,他們做的很不錯,我很欣慰。”
王千夜目中閃爍着精光緩緩的環視一週,哪裡像風燭殘年的老人,更像是一隻沉睡的雄獅正在緩緩醒來。
王志豪和洪俊揚心中一凜,慌忙站起身來不約而同的謙虛道:“幫主,您老人家謬讚了。”
“嘭”的一聲,王千夜突然狠狠的一拍桌子,鬚髮怒張,眼含譏誚的說道:
“謬讚?你們還知道這是謬讚?我還以爲你們得意忘形了呢。”
王志豪和洪俊揚渾身一哆嗦,敬畏的低下頭去,連大氣都不敢喘。
十七堂主更是噤若寒蟬,臉色變幻不停,意識到他們之前的異心是何等可笑。
斧頭幫的歷代幫主個個都不是簡單人物,否則早就被人滅了。
現任幫主王千夜更是眼光如炬、心狠手辣、殺伐果決、擅於韜光養晦之人,堪稱一代梟雄。
就算是寧海的地下王者秦家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王老幫主,絕不敢等閒視之。
虎死威猶在,更何況這頭老虎只是老了,還沒有死。
“楊開山被殺,大學城的地盤被青雲幫奪走,黑刀營巴圖魯遭人暗殺,斧頭幫要承受七王府的怒火,這就是你們交給我的答卷?”
王千夜氣勢凜然,如同一隻發怒的雄獅,厲聲咆哮着。
“對不起,幫主,是我大意了。”
洪俊揚心驚膽跳,主動認錯道,畢竟,楊開山所屬的堂口,是他的管轄範圍,出了事情,他必須承擔責任,是抵賴不了的。
“幫主,我也有不對,我只管好了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卻沒有關注洪副幫主那一塊兒,我有錯,願意接受幫主的責罰。”
王志豪誠惶誠恐的低着頭說道,眼底卻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洪俊揚恨的牙直癢癢,表面上看起來王志豪是在承認錯誤,實則說話極爲有技巧,在背後插他軟刀子,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他,還顯得他仁義謙和、顧全大局,更加有利於收買人心。
王千秋是何等樣人,哪裡看不出王志豪的小心思,但以他的城府自然不會當面揭穿,更何況斧頭幫目前所面臨的的困境,已經容不得他再從容佈局了。
當即輕咳一聲,擡手示意兩人坐下,沉聲道:“事已至此,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到底是誰暗殺巴圖魯,我也不想多問,但既然有本事動手,那就要有擦屁股的本事,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不就是惦記我屁股下面這個位置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躲避着王千秋的視線。
“哼,一羣廢物,敢做不敢當的東西,我王千秋最看不起的就是你們這樣有賊心沒賊膽的人。”
王千秋緩緩站起,雙手揹負於身後,目中閃爍着寒芒:“人沒有野心,那還怎麼在道上混?你們有野心對我來說是好事,但你們要記住,野心是要和實力成正比的,沒有實力的野心那叫不自量力的幻想,擁有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那才叫本事。”
王千秋頓了頓,目光森然的道:“現在,我斧頭幫內憂外患,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富貴險中求,亂世出豪傑,這也是考驗你們能力的時候,王志豪、洪俊揚!”
“在!”
王志豪和洪俊揚齊齊站起,躬身應道。
王千秋又瞥了一眼躍躍欲試的王語秋一眼:“王語秋!”
“在!”王語秋興奮的向前一步,躬身應道。
“十八堂從今日起,由你們三人每人掌管六堂,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七王府的怒火平息掉也好,把七王府滅掉也好,總之,這是你們唯一上位的機會,誰能夠做到,我屁股下面的這個位置就是誰的。”
王千秋擲地有聲,慷鏘有力的誘惑道。
“可是,現在十八堂只有十七堂了啊。”
王志豪心有不甘的說道,心裡暗罵老狐狸,這是想要捧王語秋上位啊。
“楊開山那一堂我來接手!”王語秋坦然說道。
“那……怎麼好意思,你可是個女孩家,要不然,還是我來接手吧。”
王志豪心裡暗喜,假惺惺的說道。
“女孩家怎麼了?女孩家就不能建功立業了?堂叔,你還是安心掌管你的六堂吧,我的事不勞費心。”
王語秋毫不留情的說道,她對王志豪這樣的僞君子厭惡到了骨子裡。
洪俊揚卻一聲不吭,緊皺着眉頭,這關係着幫主之爭,七王府又來勢洶洶,他要充分利用手中的每一份力量,纔不會去主動削減手中的實力呢。
王志豪眼底閃過一抹冰寒,臉上卻帶着假笑讚歎道:“語秋侄女巾幗不讓鬚眉,那堂叔就等着看你一展身手了。”
“你會看到的。”王語秋態度堅決的說道。
王千夜不理會他們之間的爭執,擺了擺手:“散會,十八堂怎麼分配,你們自己決定!”
說完就揚長而去,四大金剛緊隨其後離去。
三大供奉始終閉目養神一言不發,等王千夜宣佈散會後,立刻站起身來轉身離去,彷彿這一切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十八里橋,王千夜在夜色下揹負雙手,肅然而立,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千夜,語秋這丫頭不錯,你還猶豫什麼?”
大供奉不知道何時,如同鬼魅般出現在王千夜身後輕聲道。
“語秋是不錯,可惜……終究是女兒身,就算她取巧接手了楊開山那一堂,我也不看好她。”
王千夜淡淡的說道,看不出有任何情緒起伏。
活到他這把年紀,手下那些人的小心思又如何看不出。
包括王語秋,表面上看起來她只能接手五堂顯得比較弱勢,實際上卻是佔了大便宜。
畢竟楊開山雖然死了,但他的堂口還在,相比於其他五堂有着心思各異的堂主,接手一個羣龍無首的堂口對根基比較薄弱的王語秋來說反而更容易掌控一些。
“那你還讓她站出來競爭?比起王志豪和洪俊揚這兩個你的私生子,我更看好語秋這丫頭。”
大供奉語出驚人,絲毫不顧及王千夜的感受,負手而立和他並肩眺望遠方夜色。
若是王語秋在此聽到這段對話,必然會驚駭莫名,明白爲什麼王千夜爲什麼始終不願意她繼承斧頭幫的產業。
王志豪和洪俊揚竟然都是王千夜的私生子,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恐怕會震驚整個寧海。
畢竟,王志豪的父親可是王千夜的堂弟,而他卻和堂弟的媳婦有染,生下王志豪這個私生子。
至於洪俊揚,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父親就是王千夜。
王千夜幽幽的長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莫邪,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我今年六十三了,我二十歲那年被仇家所傷,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就化爲一堆枯骨了,從那以後我就成爲了斧頭幫的供奉,一轉眼已經四十三年了,。”
大供奉臉上露出緬懷之色,唏噓的說道。
“是啊,一轉眼已經四十三年了,我比你大七歲,今年你六十三,而我已經七十了。”
王千夜深嘆一口氣:“你是幫裡唯一一個親眼見證我殺死我的親兄弟從屍山血海中上位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看着我這些年如何施展手段,剷除一個又一個敵人,走到今天的人。”
“是啊,當年爲了爭奪幫主之位,是何等的步步驚心,一個不慎就會丟掉性命,你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你,其中的血腥與恐怖我現在想起來還不寒而慄。”
大供奉心有餘悸的說道,當年的那一幕幕如同放映電影般在他腦海中浮現,讓他至今仍不能釋懷。
王千夜扭過頭來深深的看着他,夜色中,那雙昏花的眸子卻熠熠生輝:
“莫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信任的人,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過外人,所以,我的任何事情從來都沒有瞞過你,即便是和堂弟媳婦勾搭成奸的事情我也沒有瞞你。”
“千夜,從我二十歲那年被你救下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你的,能活到今天我已經賺大了,你說吧,需要我幹什麼?”
大供奉看着他,目光坦然而真摯。
“我不是武者,但你是,我知道你的修爲在十年前就已經突破到了宗師境,宗師啊,整個神州又有幾人能夠成爲宗師?你卻爲了報恩,始終隱姓埋名,不計名利的幫我,爲我剷除了無數棘手的敵人,我王千夜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否則,憑他三年前就觸碰到大宗師的門檻,早就出去雲遊四海,尋找突破的契機了,如果不出意外,現在恐怕已經成爲大宗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