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依舊明媚。
許小閒等人用過了早餐收拾妥當,帶着羅三變登上了馬車,來福架着馬車離開了雲水別苑。
他們去了過橋坊。
坊市裡早已熱鬧了起來,商販們正在吆喝着,鋪子裡售賣着剩下不多的早餐。
馬車停在了過橋坊梅氏莊園的外面,許小閒下了馬車,擡眼看去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微笑——梅氏莊園的那兩扇大門居然裝上了!
他當然沒有讓來福又去劈上一刀,畢竟就在兩天前,梅舒然派了梅景榮去了一趟雲水別苑,送去了同樣不菲的一筆禮物。
來福上前叩開了這兩扇新的大門,門房稟報之後長安梅氏家主梅舒然親自迎了出來,帶着許小閒一行去了主院的書房裡。
“許爵爺在雲水別苑可還住得習慣?府上還欠缺一些什麼?許爵爺只管說來,老夫定會給許爵爺安排得周全。”
許小閒微微一笑:“倒是習慣,只是距離這京都的繁華略微遠了一些,不過清淨得好。還要多謝梅老家主的寬宏大度,我這小地方來的人沒見過大世面,前些日子做的那事是我許小閒不對,還請梅老家主見諒!”
梅舒然心裡一怔,不知道許小閒這時候說出這番話又是個什麼用意。
莫非當初他當真是衝動?
亦或是看在那份厚禮上向老夫表示了他的善意?
一想到嫺妃娘娘回來說的那番話,梅舒然沒有再去揣度許小閒的心思,因爲這根本就不重要。
“許爵爺言重,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老夫也不必去辯解什麼,往後許爵爺常來,日久見人心嘛,日子久了了解多了,那些誤會自然也就消散了,來,許爵爺請喝茶。”
梅舒然給許小閒遞過去了一杯茶,忽然又問了一句:“咦,怎麼前些日子跟在你身邊的那丫頭今兒個沒有來?”
“雲水別苑太大,人卻太少……還多虧了嫺妃娘娘送來的六十個宮女,她在家裡帶着那些宮女們收拾收拾。”
“哦……”梅舒然坐直了身子,看來這個叫稚蕊的姑娘當真是許小閒的女婢。
這幾天在知道了一些稚蕊的事情之後梅舒然是迷糊的,他就想不明白一個問題——
稚蕊和魏汐活脫脫一個模子出來的。
如果稚蕊是魏汐和許雲樓的女兒,許雲樓怎麼會讓他們的親生女兒去給親生兒子當了個婢女呢?
而且許小閒也壓根不知道那個叫稚蕊的姑娘極有可能是他的親妹妹!
許雲樓爲什麼要這樣安排?
他的目的何在?
看來這件事得等到查清楚了稚蕊的身世之後才能弄得明白。
“今兒個來拜訪梅老家主,一來是對梅老家主不計前嫌表示感謝!”
許小閒呷了一口茶,看向了梅舒然又道:“這二來嘛,長安多美麗景緻,我這來到長安幾天了,而今總算是安頓好了,想要在這繁華京都走走看看……能不能讓景榮兄給我當個嚮導?畢竟我對這裡實在陌生。”
“這是小事,老夫這就派人去將景榮喚來。”
梅舒然起身,出去了片刻又回到了茶桌旁,笑道:“長安有十景,九曲池的水、美陂湖的舟、文峰閣的詩、忠義祠的畫像,鳳凰臺的天地祭臺、雅集園的墨池、白馬寺的暮鼓晨鐘,還有長安書院的十里畫廊等等。”
“畢竟是上千年的古都,除了文峰閣和忠義祠是今朝所建之外,其餘地方皆爲歷史名勝,許爵爺若是有暇,可細細去品味。”
“許爵爺可是咱們大辰的第一才子,雅集園那地方老夫更爲推薦,那地方算是長安城文風最盛之地,每每節日,雅集園都會召開文會。文人士子在雅集園取墨池之水提筆做詩,若是能得一個優等,便可將詩詞留於雅集園中,太學院每一年也都會在雅集園甄選一番那些詩詞文章,萬一入了太學院某位大儒的眼,是極有可能擡入文峰閣的!”
似乎想起了許小閒的身份,梅舒然啞然一笑,捋着長鬚又道:“當然,許爵爺而今已有四首詩詞入了文峰閣,這對於許爵爺而言自然不用在意,不過在雅集園裡也能夠交結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友人。”
許小閒不置可否,他可沒那心思再去那羣滿口之乎者也的文人裡出個風頭。
他只想弄銀子!
“時間倒是充裕,畢竟這纔來了京都也沒打算再離開。”
許小閒說了這麼一句,倒是令梅舒然心裡又驚訝了一次。
“對了,前次來梅府,不知道老家主還記不記得我說想要在長安城做點小生意……就是賣鹽!從你梅氏手裡進貨,開幾處鋪子……老家主說送我幾處鋪子,這送……要不我給銀子買幾處鋪子如何?”
梅舒然心裡一咯噔,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大手一擺,毫不在乎的說道:“說買就生分了!老夫自然記得此事,既然許爵爺要賣鹽,這當然好說,老夫讓景榮帶你去看幾處鋪子,至於進貨……這價格當然是按照成本價給你。”
許小閒眉梢一揚,“梅老家主大氣!那我也不矯情了,這份心意我許小閒記在心裡,往後……定有回報!”
梅舒然端起了茶盞,嘴角自然掛着笑意——
既然嫺妃娘娘說了景朝使者來了長安之後會設局借景朝的刀來殺了許小閒,那麼許小閒必然會死!
何須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
……
……
梅景榮帶着許小閒一行離開了過橋坊,許小閒擡頭望了望天,原本的豔陽天居然陰沉了下來,空氣中也有了幾許悶熱,似乎會有一場雨。
馬車裡,羅三變頗爲驚訝的問了一句:“許爵爺,當真要賣鹽?”
“當然!”
“……蜀州梅氏不是送了一處鹽場給你麼?爲啥要從長安梅氏家裡進鹽?”
在羅三變看來,這進貨的渠道和進貨的價格都被長安梅氏拿捏着,許小閒這鹽生意哪裡能夠做大?
長安梅氏主營鹽業,許小閒去摻和這生意顯然是想要和長安梅氏打擂臺,可先天不足啊!
許小閒淡然一笑,“薌山鹽場在蜀州境內,你叫我現在怎麼去弄那鹽場?”
“只能先從長安梅氏進貨……用長安梅氏的鹽去佔領長安梅氏的市場份額……將長安梅氏擊敗,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羅三變啞然,覺得這位爵爺實在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