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農家妻
寒初藍瞪了元缺一眼,轉身就走。
星月想扶她,被她拒絕了,剛纔星月在讓她吐藥的時候也幫她把過脈了,確定她體內沒有毒素流動,元缺給她服下的那兩顆藥丸應該不是毒藥,星月才微微地鬆了一口氣,要是世子妃有什麼事,世子回來會扒了她的皮!
寒初藍在吃下了元缺的那兩顆藥之後,只覺得體內有股熱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適。
她也堅信元缺不會毒她。
雖然她不喜歡元缺,元缺對她有感情,她是知道的,她也不想利用元缺對她的愛意,不想欠他人情,可惜她如今還是欠下了他太多的人情。她中毒,他的着急一點也不比夜千澤少,還想盡辦法爲她解毒,不過她上次中毒,神智不清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幫她解的毒。
夜千澤也說不出個所以來,只知道無缺給了最好的解毒丸都沒有解開她的毒。
如果元缺要用她的命來作交易,元缺就不會費盡心思地替她解毒了。
這個男人是很壞,很討厭,但對她的確不錯。這一點,寒初藍無法否認。
元缺淡淡地笑着,很客氣地跟着寒初藍走。
“缺兒。”
元老爺叫了他一聲。
元缺只是對父親說了一句:“不用等我回來用膳,世子妃會招待兒子用膳的。”
寒初藍微微地攏了攏眉,還是淡定地走着,她朝元老爺夫婦行了一禮,才帶着元缺率先走出元府。夜沐則客氣地和元老爺說了幾句客氣的話,再說句先告辭了,便跟着元缺身後走出元府。
寒初藍等人還是坐馬車,元缺則是獨自騎馬,雖然他想和寒初藍同坐一輛馬車,但閒雜人太多,無法獨處,既然如此,他還不如騎馬要來得瀟灑。
一上馬車,星月就板着臉說着寒初藍:“世子妃,元國舅奸詐狡猾,他的藥很多是毒藥,以後不要隨隨便便就吃他的藥。”
夜沐也說道:“藍兒,元缺的藥是真的不能隨便亂吃的。”
寒初藍有點無奈地說道:“他只提出了這個要求,如果我不答應他,那李公公他們就沒救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李公公等人毒發身亡,而她明明有機會救他們的。“爹,星月,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的,我和元缺認識也快有半年了,他要是想殺我,也不會等到現在。就算他給我吃下的是毒藥,也是最慢性的那種,不會一下子就要了我的命。但現在李公公他們是不能再等下去了,元缺說了,再遲一點,李公公等人就會命喪黃泉了。就算是以我的慢性中毒來救馬上就要毒發身亡的李公公,也值了。等到李公公等人的毒解了,我的毒再慢慢想辦法也是一樣的。可以往後拖的事情就往後拖,火燒眉毛的就一定要當機立斷。”
夜沐定定地望着寒初藍,沒想到寒初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更想不到寒初藍爲了救李公公等人,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星月也是震驚地望着寒初藍,在她的世界裡,只有主子們的命纔是最值錢的,他們這些暗衛,生來就是爲了保護主子的性命,如果要他們拿命去換回主子的命,他們也要義不容辭。可是寒初藍的所作所爲卻改寫了她的世界觀。寒初藍眼裡,根本就沒有主子和暗衛之分,在寒初藍的面前,所有人都是有生命的,都是平等的,生命都是無價的,只要有機會,寒初藍就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犧牲。
隱隱地,星月的心被激起了漣漪,看着寒初藍的眼神帶着了感動。
平板着的臉也開始和緩下來,世子那麼愛世子妃,估計就是世子妃這種行事作風吧以及一顆仁慈又不軟弱的心吧。
“王爺,世子妃體內並無毒素在流動。”
星月壓下了心裡的感動,恭敬地告訴夜沐,讓夜沐不用因爲寒初藍的一番話而擔心。
夜沐還是親自替寒初藍把了把脈,確定寒初藍沒有中毒,他才放下心來,但他能從寒初藍的脈像中把出了一點不正常來,他望着寒初藍,關切地問着:“藍兒,你是不是覺得體內有股熱流在流竄?”
寒初藍點點頭。
“平時有嗎?”
寒初藍搖頭。
“你有沒有在學習什麼心法?”夜沐蹙着眉頭問着,總覺得寒初藍體內那股熱流似是真氣流竄,但寒初藍沒有內力,這股熱流便成了熱氣,如果寒初藍承受不住,到了明天,寒初藍說話的聲音估計都會變得嘶啞起來,因爲上火!
寒初藍閃了幾下眼,夜沐的問話讓她忽然猜測着元缺會不會好心地給她吃了什麼對練武功有幫助的神丹妙藥?她看過不少的武俠小說,像茂戟的小說,她幾乎看了個遍,那些男主都會經歷一些奇遇,誤吃什麼增加內力的靈丹妙藥,然後內力突飛猛進的。元缺給她吃的那兩顆藥會不會就是這樣的藥?
他會那麼好心嗎?
她又不會武功,要真是那些藥,讓她吃了,不是白白浪費了?
心裡胡思亂想,嘴上卻回答了夜沐的問題,“千澤有教我練習他的內功心法以及輕功,我只想學這兩種,不過學的時間太短,我現在連瓦面上都還沒有躍得上去,想上瓦面得搬梯子來。”她開始跟着夜千澤學輕功,練習內功心法才十幾天時間,根本還沒有學成,輕功,還飛不起來,內力也還沒有,只不過走起路來比平時要輕快很多。
“那你現在就按澤兒教你的調息一下,試試能不能把那股熱氣流壓下去?”夜沐也不相信元缺會給寒初藍吃這些藥。
不過這樣的藥,元缺身上會有,可能性極高。
元缺師承藥王谷,藥王谷裡面盛產的不是藥便是毒,相生相剋,什麼名貴又古怪的藥都有,什麼毒性的毒草也有,元缺的藥丸,大都是從藥王谷採藥草煉製而成。
寒初藍試着調息了一下,未能把那股熱氣壓下去,她朝夜沐搖了搖頭,說道:“爹,還是那樣,估計那藥性熱吧,吃着會上火。”
夜沐沉吟着,看寒初藍又沒事,想着自己的內功心法和兒子的不一樣,倒是不敢幫寒初藍理順這股熱流,而且也不敢肯定這股熱流是真氣,有可能是一些女人的補藥,女人的補藥吃着就容易上火的。想到寒初藍上次的腹痛,夜沐更加肯定元缺是給寒初藍吃了女性的補藥。
“回去後,爹讓人給你送點綠豆糖水去,你吃一些,下下火。”
“謝謝爹。”
騎着馬似是悠閒地跟着馬車走的元缺,把馬車內的對話都聽進耳裡去了,哪怕馬車內的人說話很小聲,一般人聽不到,可他內力過於深厚,他想不聽還是聽進去了。對於寒初藍相信他絕對不會要她的命,他頗爲滿意,看來自己付出那麼多,還是有點效果的,至少她不會認爲他會加害她。
其實,他也曾經對她下過殺手,只是他終是沒有掐死她,那一次沒有掐死她,以後他都不會再要她的命!
寒初藍把他的兩顆藥丸當成給女人吃的補藥,元缺忍不住失笑起來,那兩顆藥何其的珍貴,給她吃一顆,她都能受用無窮了,想到她都十七歲了,半點武功根底都沒有,他纔給她吃了兩顆。天下間最好的,能增加內力的藥,都給了她。
這種藥,是谷主煉出來的,一共也就十顆,谷主說他年紀大了,以後藥王谷由他來繼承,一顆都沒有吃,全給了他。他每隔兩年便吃一顆,吃了八顆,再加上他的勤練苦學,纔會有今天的渾厚內力。餘下這兩顆,他吃不吃都無所謂的了。
瞧出她的行動較以往要快一點,腳步要輕快一些,猜到她應該在練武,以她現在的身份,雖說尊貴的,但比起在鄉下來說,卻越發的不安全,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捏死她,她如果有點武功防身也是好的,他纔會把這兩顆天下習武之人做夢都想得到的藥給了她吃。以這種方式給她也實屬無奈,他過去也給過她不少藥,可她知道他的藥珍貴後,都捨不得用,要是他贈送給她,說不定她給了夜千澤呢。
嘴角微彎,元缺寵溺地笑着,默默地在心裡說着:寒初藍,你欠我的那麼多了,你說,你該拿什麼來還我呀?
馬車內的寒初藍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車外的元缺聽到她打噴嚏的聲音,笑意更深。
一行人很快地就趕回了攝政王府。
夜沐也無待客之心,領着元缺就朝李公公的房間走去,元缺也沒有怪夜沐待客不周,他心知李公公身上的毒是無法再壓制下去的,如果今天還是不能解毒,李公公和那幾名暗衛必死無疑。
李公公被夜沐點了睡穴,幾名小太監小心地守護着他,看到夜沐帶着元缺回來了,那幾名小太監如同遇到了救星似的,全都撲跪到元缺的面前,不停地叩頭,連話都激動得說不出來。
元缺坐到牀前去,先是替李公公把過了脈,又翻看過李公公的眼皮,一副要確定李公公中的是什麼毒似的。做盡了裝模作樣之事,他才摸出一小瓶的藥丸來,倒出一顆塞進了李公公的嘴裡,又合上李公公的嘴,在李公公的下巴拍了一下,確定李公公能吞下藥丸。隨即他再解開李公公的睡穴,扭頭吩咐着衆人:“你們都到外面去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驚擾我,我要替他施針逼毒。”
“吃了解藥還要鍼灸嗎?”
寒初藍不解地問着。
看她一眼,元缺好脾氣地解釋着:“他毒已逼近心脈,就算服下了這種毒的解藥,也還需要用針逼毒。”
寒初藍哦了一聲。
夜沐示意大家都出去,他自己也退出去,寒初藍是最後一個出去的,在她要邁出房間的時候,元缺忽然叫住她,“寒初藍,你留下。”
寒初藍擰眉,“我又幫不到你的忙。”
“你能幫我拭汗。”
寒初藍:……
這大冷的天,他會流汗?
元缺又瞟她一眼,像是在說,你要是不留下幫我拭汗,我就不施針了。
這個缺德鬼!
寒初藍在心裡罵了元缺一遍,無奈地留了下來。
房門關上後,寒初藍就在桌前坐下,緊盯着元缺的動作,元缺也沒有再說話,拿出他隨身帶着的那一排銀針,就牀鋪開,然後一根一根地取出銀針,分別扎入李公公的各大穴位。
寒初藍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很多和電視裡的不一樣,但又有些相同。
不知道看了多長時間,不經意地往他的臉上望去,意外地看到他那張耐看的臉上還真的佈滿了汗珠,點點滴滴又密密麻麻。
他還真的出汗了?
寒初藍摸了摸自己身上,沒有摸到帕子,她不習慣像其他貴夫人那樣隨身帶個絲巾帕子什麼的,四處張望着,想找個布碎什麼的幫元缺拭汗,李公公的房間擺設並不多,她沒有找到布碎,便想着去撕塊被單來當帕子用,忽又想到擦桌子的布,於是她彎下腰去,果真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擦桌子的布,她拿起了擦桌布,走到元缺的面前,就想用擦桌布幫元缺拭汗,手伸出了,又縮了回去。
元缺在救人,她這樣拿擦桌布幫他拭汗不太好吧?
這樣想着,寒初藍有點良心不安,想了想,還是扔開了擦桌布,改而從自己的內裙撒下了一塊,當成了帕子,小心地替元缺拭着汗。
在她的手貼着內裙布料觸到元缺的臉時,他偏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寒初藍被他深邃的眼神驚到,第一次發現他的眼睛其實也很美,睫毛長而翹,比女人的還要美,而且他的眼睛也很亮,就是眼神太深,探不到底,撞入他的眼神裡,就如同掉進了萬丈深淵的漩渦裡,不僅探不到底,還會暈頭轉向。
淺淺地,元缺溫柔地笑了笑。
寒初藍被他這樣一笑,手裡的內裙帕子差一點就要滑落。
幸好元缺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施內力在李公公背後猛地一拍,紮在李公公各大穴位上的銀針齊齊被逼出,然後李公公猛吐了一口黑血,在元缺鬆手的時候,李公公軟軟地倒下。
“李公公。”
寒初藍擔心地叫着。
元缺一邊從她的手裡拿過那塊內裙帕子,自己拭了拭汗,然後把那塊內裙布帕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裡,這是她身上撒下來的,她沒有什麼禮物給他,也不敢奢望她會給他禮物,那就把這塊內裙布塊當成她給他的謝禮吧。
“他體內的毒已解,休息一下,明天便能恢復正常了。”
元缺淡淡地說道,讓寒初藍不用擔心。
李公公已經清醒過來,看到元缺,他相當的意外,隨即掙扎着爬起來,翻身就向元缺施禮,道着謝:“謝謝國舅的救命之恩。”
元缺收回那些被他自李公公各大穴位上逼出來的銀針,對於向他行禮致謝的李公公,他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淡冷地說道:“李公公,你要謝的話,該謝你家世子妃,有這樣一位對下人都能夠一視同仁的世子妃,你們這些當奴才的有福了,在下府上的那些奴才可沒就沒有你們這麼有福了。”
說着,他又深深地看了寒初藍一眼。
“李公公,你先起來,回牀上好好地休息。”寒初藍扶起了李公公,把李公公扶躺回牀上。
“寒初藍,我要走了,你不覺得你該送送我嗎?”
元缺淡冷地朝房門口走去,卻提醒着寒初藍。
看到元缺要走了,寒初藍趕緊鬆開李公公,李公公便跌躺回牀上,寒初藍也顧不上,幾步就追過來擋在元缺的面前,仰起臉看着他,有點着急地說道:“元缺,你才幫李公公解了毒,還有幾個人呢。”說着,她又扭身去打開房門,夜沐等人在房外等着,看到門開了,夜沐關心地問着:“藍兒,小李子的毒?”
“爹,李公公的毒解了,那幾個兄弟呢?趕緊把他們送到這裡來讓元缺一併幫他們解毒呀。”這尊大佛難請,錯過了這一次,下次就很難再請得到了。
夜沐一錯開身子,幾名侍衛便扶着幾名暗衛走進房裡,就地鋪了幾張棉被,讓那幾名暗衛躺在棉被上。
夜沐進來朝元缺深深地一揖,又拱着手請求着:“國舅爺,本王這幾名侍衛也是中了和小李子一樣的毒,本王懇求國舅爺幫他們把毒都解了吧。”
元缺只是瞟了那幾名暗衛一眼,就望向了寒初藍,淡冷地提醒着:“世子妃,剛纔在下只答應你幫李公公解毒,這幾個人可不在在下承諾之內。”
聞言,寒初藍忍不住又拿眼瞪着元缺,就連夜沐都錯愕。
寒初藍霍地就回到了元缺的面前,瞪着他,磨着牙說道:“我說過了是李公公他們,可沒有說是李公公自己。”
元缺依舊淡冷地望着她,淡冷地說道:“可是在下應允的卻是僅李公公一人。”
“元缺,你……”
寒初藍又是急又是氣,好半響才問着:“你身上還有剛纔那種藥嗎?再給我吃幾顆,然後你把這幾個人也救了。”
聞言,元缺又是哭笑不得,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她當她剛纔吃的是普通的金創藥,要多少有多少嗎?那是全天下都僅有十顆,他吃了八顆,僅餘下兩顆,都給了她。現在就算她想吃,他也拿不出來了。
“拿來吧,就算是一瓶,我也會全都吃下去,大不了我長滿臉的痘痘。”寒初藍伸手至元缺的面前,心急地說道,最後那一句卻是嘀咕。
“藍兒,不可衝動。”
夜沐連忙扯了扯寒初藍的衣袖,把她伸出去的手扯了回來,然後他看向元缺,臉上堆滿了真誠實意,請求着:“國舅爺,本王求求你,救了他們吧,本王一定會重謝的。”
元缺斂回了看着寒初藍的視線,望了夜沐一眼,淡冷地說道:“攝政王,元某可沒有那麼好的體力再替他們施針逼毒。”
“我幫你拭汗!”
寒初藍心急地應了一聲。
元缺又似笑非笑地望她一眼,“這是損耗內力的事情。”這些人的毒本就是拜他所賜,要不是寒初藍親自到元府找他,求他,他都不會現身,根本不可能幫李公公解毒。幫李公公解毒,已經給足了寒初藍和夜沐面子,這幾名暗衛的毒,他是不想再出手了。
“元缺。”
寒初藍低叫着,眼底全是一片請求。
元缺淡淡地別開了視線,不想看到她眼底的請求,就怕自己面對她時會一時心軟,再救了這幾名暗衛。
“國舅,本王可以用內力幫他們逼毒的,只要國舅把解藥他們服下。”夜沐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話進來。想再讓元缺損耗內力逼毒是不可能的了。
元缺不說話。
寒初藍滿懷期望地看着他。
在心底長嘆一口氣,元缺說道:“元某人曾經有幸嘗過世子妃的廚藝,覺得世子妃的廚藝真心不錯,如果世子妃肯給元某人用心地做一桌子元某喜歡吃的菜式,再命人送到我府上去,那麼元某可以給他們解藥,至於餘下的事情,攝政王自己看着辦吧。”
這個時候,他還想着吃的!
寒初藍在心裡又把元缺罵了千萬遍。
這人呀,病着,毒着,傷着,最好不要等着元缺救命,否則沒死都會被他氣死。
“好,我現在就給你做菜去!”
寒初藍一口應承下來。
元缺瞟向她,折回身子,卻是在桌前坐下,說道:“那元某就等世子妃做好了菜,元某看過了,確定都是元某喜歡吃的,又合元某口味的,元某再給解藥他們服下。”
說着,他悠閒地自己拿起擺放在桌子上的茶壺,打開來看看,然後把茶壺遞給一名小太監,淺笑着吩咐:“替本國舅重新換過茶葉,本國舅喝了,想喝杯茶。”
見狀,夜沐的臉色都有幾分的陰沉,但又無可奈何,這位爺就是這種德性,你急他不急,你死,他不死。
夜沐暗中和這位爺也過招無數次的了,次次都會吃點虧,有這樣的政敵,也足夠讓夜沐寢食難安了。
寒初藍一刻都不敢停留,急急地就走,給元缺做菜去。
“世子妃,記住了,元某愛吃的。”
寒初藍此刻肯定被他氣死了,心頭亂着呢,他倒想知道在她被氣得頭頂冒煙時,做出來的飯菜是否還像以前那麼好吃,是否記得他愛吃的菜。
他愛吃什麼菜?
寒初藍不知道!
她和他同桌吃過飯,可她從來沒有留意過他愛吃什麼樣的菜。
她只知道他愛吃辣。
那次她在金玉堂酒樓親自下廚給楊庭軒做菜,故意做了湘菜和川菜,結果把夜千澤和楊庭軒辣得直喝水,而元缺則吃得歡,說他最愛吃辣的。
寒初藍決定了,就做一桌川菜和湘菜,菜式參照她在金玉堂酒樓做的。
……
十幾個下人手捧着托盤,每個托盤上面都擺放着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菜,十幾個人在寒初藍的吩咐下魚貫而入,然後在元缺面前一一地跪下去,高舉托盤,讓元缺過目,這些菜色是否他喜歡吃的。
有人遞給元缺一雙銀筷,元缺接過銀筷,就近挾了一筷子的菜吃,覺得味道還是那麼的美味,辣度也夠,再環視一眼眼前十幾道的菜,道道菜都做得很好看,但也都放了辣椒,那股子辣味僅是聞着就讓他流口水,當然了,吃不了辣的人,聞着這股辣味則是受不了,猛打噴嚏。元缺淡淡地笑了,這一回的笑容夾着對寒初藍的讚歎,在這個時候,她依舊能發揮出她的水平,並沒有被情緒影響從而發揮失常,這個丫頭在廚藝上的造詣比他想像中要好太多了。
一揮手,元缺示意這些人把菜送到元府去,他一會兒回到家中,再獨自品嚐寒初藍親自爲他做的飯菜,這是她只給他一個人做的!
寒初藍在房外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進了廚房後,就只會一心一意地做菜,不會再想其他。她是沒有拜過師,但看過不少關於廚藝的電視,知道做菜一定要一心一意,不能被情緒影響,否則做出來的菜就會大失水準。
她走進來,剛好就看到元缺自桌前站了起來,見她進來,他笑着:“謝謝世子妃替元某做了一桌子美味佳餚。”
“解藥!”
寒初藍只想到解藥。
元缺倒是沒有食言,把解藥拿出來,倒出幾顆來,遞給寒初藍,吩咐着:“每個人給他們服下一顆。”就算他給瞭解藥,沒有他施針,那些暗衛身上的毒也不可能像李公公這樣,迅速地被解,而是要慢慢地化解,化解的過程中又磨損着這些人的經脈,等到毒素完全清除後,這些人的經脈盡傷,不會中毒而死,卻也會成爲普普通通的人,不能再動武,以後都不可能再當夜沐的暗衛了。
他願意留他們一條命,依舊是給寒初藍面子。
寒初藍趕緊接過解藥,親自喂那幾名暗衛服下。
夜沐要給幾名暗衛再運內力逼毒,命寒初藍送元缺出去,元缺是求之不得。
等到寒初藍和元缺都離開了房間,夜沐命人找來無塵,打算和元塵一起給幾名暗衛逼毒,無塵不讓夜沐親自替暗衛們逼毒,不僅僅是夜沐身份尊貴,還因爲夜沐身邊隨時都會發生危險,夜沐如果替暗衛逼毒,損耗了內力,萬一有人進行暗殺,夜沐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了。
在無塵的堅持下,夜沐只能作罷,由無塵給幾名暗衛逼毒。
不得不說元缺真的很狠辣,既讓幾名暗衛從今之後成爲普通人,不能再動武,於學武之人來說,這是一種重創,又讓無塵內力大損,沒有調養十天半月都恢復不過來。
寒初藍送元缺出府,一路上並沒有說話,元缺也沒有說話,只是放慢了腳步,想着這樣能和她相處多一點時間。
不過就算他的腳步放得很慢,路還是有着盡頭,寒初藍把他送出攝政王府,才向他深深地福了一禮,“元缺,今天,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的。”她和公公都懷疑李公公的毒是元缺所爲,一般人給對手下了毒,是不可能會再給對手解毒的,那等於是放虎歸山,於己是後患無窮,但他在她的請求之下,還是答應給李公公等人解毒,雖然過程也讓人很生氣,畢竟他還是幫李公公解了毒。
寒初藍對他沒有好感,卻很明白能做到這一點不容易,所以剛剛那一禮,她是真誠地向他道謝。
元缺深深地看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寒初藍,想得到你一句真誠的道謝,還真是不容易呀。”
說完,元缺輕飄飄地飄走,飄落在他的馬背上,沒有再回頭多看寒初藍一眼,策馬而去。
……
一天之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到了晚上,寒初藍累極,自己燒了洗澡水,洗了個熱水澡。夜千澤在出門前,什麼都沒有叮囑她,獨獨叮囑她洗澡水一定要自己燒,不要經他人之手。
寒初藍知道夜千澤是被她那次中毒嚇壞了,聽着他那樣的叮囑,她一顆心是暖洋洋的。
在睡前,寒初藍把夜千澤教她的內功心法練了一遍,才倒頭大睡。
瓦面上,小五和小七依舊抱劍而躺,在上方守着寒初藍。
星月和其他人則在其他地方若明若暗地保護寒初藍。
到了亥時,大地已經一片沉寂,古代的人不像現代的人那麼多夜生活,再加上此刻天氣還是很冷,大家都是早早地就鑽進被窩裡夢周公。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長風苑的正廳屋頂之上,在遠處的小五和小七馬上就察覺到了那道人影,小七留下來繼續保護着寒初藍,小五則是身影一閃,就朝那道人影撲過去。沒想到那道人影也朝他這邊飛來,小五迅速地抽劍,可在人影近前時,小五急急地收回劍,而人影也停了下來,似是較爲滿意小五的反應似的,狹長的鳳眸飄向寒初藍的房間,低低地問着:“藍兒睡了?”
小五恭敬地答着:“回世子爺的話,世子妃已經睡了。”
夜千澤哦了一聲,“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藍兒平時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睡下的。”她喜歡在睡着畫一些房子的圖紙,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的愛妻看似只會種菜種田,實際上像個才女一般,什麼都懂,就算不是完全精通,也比那些自恃爲才女的大家閨秀好太多。
小七看到是夜千澤回來了,想過來請安,不過想到夜千澤的命令,在夜晚來臨時,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和小五兩個人都要留下一個人守在寒初藍的屋頂之上,不能離開。
小五也不敢隱瞞,把白天發生過的事情,都告訴了夜千澤。
聽完了小五的複述,夜千澤的俊臉繃了起來,鳳眸裡閃爍着寒光,雙手因爲憤怒而握成了拳頭,半響,他身子一閃,轉眼間就沒入了寒初藍的房裡。
“誰?”
寒初藍睡意沉沉,聽到有輕微的響動,她馬上就醒過來,一邊低喝着,一邊迅速地自枕頭底下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來,人也跟着一躍而起。
不知道是不是練習了夜千澤的內功心法的原因,寒初藍覺得自己的聽力及警惕性是越來越好了。
一掀開紗幔,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寒初藍愣了愣,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沒有拿刀的手揉了揉眼,自言自語着:“我是在做夢吧?”
夜千澤走過來,愛憐地把她手裡的小刀拿開,塞回她的枕頭底下,愛憐地就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淺笑着:“你不是在做夢。”
“千澤。”
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夜千澤真的回來了,寒初藍一頭扎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肢,歡喜地說道:“千澤,是你,真的是你,你又回來了。”
夜千澤也緊緊地摟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發狠地聞着她髮絲的淡淡清香,真想把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體裡與他融爲一體,這樣他去哪裡都能帶着她,就不用承受這種分離之苦了。
“千澤,我想你。”
手指輕撫着她的髮絲,夜千澤愛憐地說道:“藍兒,我也想你。”
他在西營裡,說什麼話都喜歡說“我家藍兒”,胡九功都被他這句口頭憚氣死吐血了,真罵他不害臊,不是個爺們,整天把個娘們掛嘴邊。
雖說夫妻倆才一天不見,可是夜千澤覺得分離很長時間了。
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
在說話的時候,夜千澤也不着痕跡地用手指搭着寒初藍的手腕,確定她沒有中毒才移開了手指。
激動了一番後,寒初藍離開了夜千澤的懷抱,望着他,不解地問着:“千澤,你不是去了西營嗎,怎麼還能回家過夜的?”
夜千澤低首輕戳一下她的紅脣,笑着:“距離也不算很遠,騎馬一個時辰就到了,我想你就回來了,再說了,有那些個無賴在,我在營裡也休想睡覺。”說到這裡,夜千澤的笑意更深了。
西營那三千殘軍在白天的時候沒有佔到他的便宜,到了晚上,月黑風高的,他們更是前仆後繼的往他的將營撲來,想在晚上偷襲他,就算傷不了他,能壓倒他也算他們贏了,他根本就不敢在將營裡宿着。甩掉那班無賴,他往山上竄去,藉着山上的樹林避開那些無賴的追尋,又從山的另一端下山,趁那班無賴都往山上涌去之時,牽上自己的馬就悄悄地又得瑟地跑了。
讓那班無賴今天一個晚上都在山上扒着地皮找他吧,他回來摟着他的愛妻夢周公去。
“無賴?那些人真的很難收拾嗎?我聽說進了西營的人都會被揍得擡出來,千澤,你沒事吧?”寒初藍後知後覺地要檢查夜千澤身上是否有傷。
夜千澤捉住她的雙手,低首又戳了她的紅脣一下,笑着:“藍兒,我沒事,他們沒有傷到我一根毛髮。不信的話,你就扒光我,好好地替我檢查身體吧。”
說着,他一把捕捉住寒初藍的紅脣,霸道又深情地吻着。
寒初藍想說他色,都沒有機會說出口了,說不說也無防了,他已經用行動來告訴她了。
深深的一吻之後,夜千澤才滿足地移開了脣,寒初藍紅着臉替他脫下外衣,寒初藍還想再脫時,被他阻止了。
“藍兒,你今天很累了,早點睡吧。我抱着你就行。”夜千澤說着,愛憐地攬着她倒回牀上,但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愛憐地摟着她,溫柔地說一些情話,用他的溫情變成她的催眠曲。
寒初藍是真的累了,夜千澤回來了,就在她的身邊,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和平起來,她不再害怕,不再需要在睡覺時都要留三分的警惕,可以安安心心地入睡。
有夫的感覺,真好!
“千澤,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在天亮之前回到營裡。”
夜千澤輕輕地答着,不能讓那些人知道他晚上策馬奔跑一個時辰回家裡抱老婆睡了,否則那些人也會跟着跑到王府裡來鬧,這樣的話整個帝都的人都不用睡了。
“你走的時候,叫醒我。”
寒初藍咕噥着。
夜千澤撫着她的後背,又輕輕地親了一下她光潔的額,溫柔地說道:“快睡吧。”
寒初藍在他的懷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在他不停的輕撫之下,什麼都不再去想,跟着早就等候多時的周公走了。
夜千澤摟着她,在她睡着了,他才輕柔地把她扶出他的懷抱,輕輕地放躺在他的身側,看着她熟睡的容顏,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心疼地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着:“藍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隨心所欲,再也不用膽戰心驚,再也不用防着這個防着那個,過着最自由最幸福的日子。現在你要承受的苦,我都會記住,以後用幸福加倍地還給你!”
寒初藍似在夢囈,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說。
夜千澤印上她的紅脣,低啞地呢喃着:“藍兒,我的妻!我愛你!”
她在他的後方承受那麼多,他一定要加倍努力地在前方拼搏,纔對得起她爲他所付出的,承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