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拋開那些紛爭,開開心心享受她的草原之旅,每天跟着幾個堅持下來的夫人去學習辯蹤、下套兒。讓這些身嬌體弱的夫人去挖陷阱顯然不太現實,下繩套兒這活兒最合適了。
學會辯蹤之後,打繩套的活兒很快就學會了。然後,夫人們也開始有了狩獵的收穫和樂趣。
這其中,靖南王世子妃容氏竟然是做的最好的。另外還有睿王妃林嫺娘也一直學下來。這兩個人與江夏本就相熟,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更是親近了許多,每每得了野味兒,幾個人就湊一處享用,大家談談狩獵的種種趣事,時時開懷大笑一番……倒是,很有些獵友的意思了。
她們一般早上去看各處的繩套,收拾獵物,或者修整繩套,中午湊一處玩笑一回,下午就早早散了,各自回去休息,晚上則各自陪自家男人用飯了。
江夏每天開開心心的,再看徐襄神情並無異樣,她也就索性將種種煩擾都丟開了手。
經歷了這一場草原秋獮,她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她也就過過自己的小日子,國家大事什麼權力紛爭,真的不是她該操心的。
經過悉心調養,成慶帝的傷好的很快,只有五六天,就能下地走動了。
於是,下旨回京。萊王靈柩先行!
這要是在平常百姓家,按輩分並無出格,但對於皇帝來說,能將皇叔的靈柩放在自己前邊,差不多沒有先例了。
這一日,成慶帝着齊衰,執杖。衆臣皆着素衣,冠布纓,布帶。去開平城接了萊王的靈柩,一路緩緩南歸。
夫人們跟在隊伍中後部,各家馬車依次序列而行,倒是少受了許多苦楚。天氣還不算太冷,這一路上,逢城池,也不好再有四喜客棧的席面了,只是簡單地吃些自帶的飯菜。
好在有東英在,江夏的飯食上沒受煎熬去。倒是前頭的羣臣們,不敢放縱,一個個被約束着過的不自在。
終於,隊伍回到了京城,看到那灰突突厚重的城牆遙遙在望,江夏由衷生出一種回家的欣喜。
唉,外頭千般好,終究不及自己家裡舒服自在。
到家之後,略作休整,衆臣又去京城的萊王府祭拜。因萊王府沒有正經女主子,萊王爺之前那些姬妾們也上不得檯面,只好由睿王府和宮裡各派了一個人來打點。
睿王府過來的就是睿王妃林嫺娘,宮裡來的自然是皇貴妃景妱娘。
有這兩人在,官眷們也要上門慰問祭拜,江夏覺得自己在家裡睡了一夜還沒待夠呢,就無奈地穿了素服出門,往萊王府裡去祭拜了。
古人的祭拜禮儀,繁瑣蕪雜,還有哭告,不管悲慟與否,都得嚎哭一陣子。
江夏怕自己實在無法哭出來,只能拿了一點點風油精站在帕子上,到了那萊王府,卻正好有林嫺娘和容氏二人前後腳到了,江夏跟在她們二人身邊,舉着帕子遮着眼,眼睛受不住自然是流下淚來,她自己也跟着混進去,竟然也跟着嚎了幾嗓子。
哭完,去後邊見了睿王妃和皇貴妃,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又坐了一會兒,等到又有祭拜的人到了,她們方纔告辭出來。
林酈孃的肚子已經很大,出來就拉着江夏的手道:“明兒我去你家尋你說話。”
江夏點頭:“你自管來。”
容氏走在前頭,回過頭來道:“你們兩個看得出親近了,就偷偷說體己話。”
江夏在草原上與容氏也混熟了,自然也不像之前那般覺得她難親近,於是笑道:“她說是上門來找我看看胎呢!你要不要來,咱們一起聚聚?”
容氏翻她一眼,低聲道:“你就歇歇心思吧,這般情勢,我們可別做了那上眼藥的。”
江夏感激地笑笑,低聲應了。
她一放鬆了就常常忘了形,這個世界可不是現代,容不得你張揚個性。這邊皇上貴妃的都在張羅喪事,你卻在家中宴飲……別說違不違規矩,就是不違規矩,傳到皇上貴妃的耳朵裡,也不是個事兒!
更何況,萊王還是宋抱朴和小魚兒的親生父親……不管人品如何,她總不能太過了。
說到這裡,江夏不由回頭看了看一片白的萊王府。明明有兒有女,卻在死後連一個到跟前的都沒有,如此淒涼……
第二日,林酈娘過府,江夏就邀了她一起去後園子裡看菊花,吃自己從草原上帶回來的肉乾和菌子。
肉乾也還罷了,林酈娘對紅油菌子卻是一吃就愛上了,一頓飯吃了一小碟子去。
江夏忍不住掩了嘴笑:“你這吃相,倒看着像個丫頭了!”
林酈娘驚喜地撫了小腹:“當真?”
她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真的想要一個女兒了。
江夏笑:“我們故里有個說法,‘酸兒辣女’,你這般嗜辣,看着倒像了。”
林酈娘撫撫自己的肚子,片刻又盯了江夏猛瞧,把江夏看的心裡直發毛:“怎麼這般看我,可是我哪裡說錯話了?”
林酈孃的目光又落在桌上,這桌上除了那紅油菌子,其他幾道菜也是紅汪汪的,就沒有一個不辣的好不。說嗜辣,誰嗜辣?
到底,江夏也沒從林酈娘嘴裡問出什麼來。她有些懊惱地將林酈娘送走,還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地給某人帶了一罈子紅油菌子。
等送走了林酈娘,轉回頭,江夏再看見含笑的紅綾姑姑,和連翹木香幾個丫頭的曖昧笑容,她突然就悟了。
她下意識地扶住了小腹,然後記起,她這段時間可不是無辣不歡麼!只有徐襄在家的時候,纔會給他做兩道清淡菜色。
難道,是女兒?
她心頭一動,決定第二天就去尋王太醫,請他再給自己診一診。
紅綾姑姑上前來挽住她的手,扶着她往裡走,一邊道:“夫人這身子眼看就要重了,即便夫人自己精通醫術,也得小心着些,大意不得!”
江夏愕然着,任由紅綾姑姑扶了她往裡走,一直進了裡屋,江夏才道:“姑姑,你確定我有了身孕?”
紅綾姑姑詫異地看了江夏一眼,然後撲哧一聲笑了:“夫人這話說得,老奴雖不通醫術,卻見得多了。像夫人之前那邊纖細之人,突然看着圓潤了,不是有孕又是什麼?”
“我胖了?”江夏下意識地擡手撫臉。
紅綾姑姑笑道:“夫人的臉卻是沒胖,只是腰身上略顯壯實了些……今兒,木香丫頭還跟老奴說,夫人之前的衣裙,都有些不合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