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襄在旁邊笑着插話道:“已經擬好了旨意,殿下加封五樑親王,恩賞雙俸!”
宋抱朴也立刻笑着道:“二哥,這回小弟可要抱怨你幾句了。這麼大的喜事,你可不該瞞得這麼緊……哈哈,此事着實可喜可賀,來,小弟敬二哥一杯!”
趁着說話的當兒,江夏已經將兩個菜擺上桌子,轉身將托盤送到門口,順便招呼着把越哥兒、齊哥兒和囡囡安置到另一間休息室裡去。
轉回來,又帶着小夥計送了幾盤菜上來。不過,原來準備的小海鮮,都被江夏截留給了三個弟妹,給二皇子這一桌的菜,則主要是常規菜式了。
經過這一會兒工夫,宋抱朴和徐襄幾個輪番向二皇子道賀致敬,二皇子明顯帶了酒意,臉頰泛紅,目光也有些發渾,雖說仍舊努力保持着如玉公子的溫潤模樣,但江夏明顯看得出來,他的表情很不自然了。
江夏下意識地想開口勸阻衆人的敬酒,二皇子的蠱毒不宜多飲,只不過,她的嘴脣動了動,卻終究沒有開口。
將菜式鋪排好了,二皇子也看見了江夏,笑着道:“江,賢弟也不必操勞了,一起坐吧!”
江夏拱拱手,大大方方在下手的空位上坐了,坐下第一件事,江夏舉杯向二皇子致意:“殿下加封五樑親王,實乃大喜之事,小人一杯薄酒,謹賀王爺!”
話音落,江夏仰首乾了杯中之酒,又翻轉了杯子向二皇子示意。
“哈哈,好,好,孤就喜歡這樣豪爽的人物!”宋繼先拊掌而笑,也舉杯飲了。
江夏又斟滿了酒,笑着舉杯道:“小人設宴小聚,沒敢想殿下撥冗而降,實在是榮幸之至,就怕酒菜粗陋,慢待了殿下,這才親去廚下督促,若有什麼不合殿下心意的,還望殿下寬恕則個!”
宋繼先哈哈笑着,揮手道:“你與福寧親近如姐妹,也就如同我宋希行的姊妹一般,自家兄妹,大可不必這般客氣小心!呵呵,孤讓江賢弟受累了,來,孤敬你一杯!”
江夏連忙起身,雙手捧杯,喝了酒。
二皇子宋繼先這才哈哈一笑,轉身跟宋抱朴說道:“今日,父皇已經讓人擬了旨意,給皇叔加封八樑親王。給福寧加封公主。至於你,怕是也很快就要不得閒了!”
江夏趁着二皇子換了目標,悄然退了出來,到三個小的屋裡去了,並沒有聽到二皇子這一番話。
二皇子這番話說出來,衆人皆是臉色一變,特別是宋抱朴,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幾乎能滴出水來。
萊王自先帝時就自污保身,宋抱朴雖然不像父親那般窩囊,卻也儘量低調處事,除了年前對羌胡一戰外,再沒有什麼大動作。即便立下呵呵戰功,宋抱朴也沒爲自己請功,只求了一個允許他自己選妃恩旨。
眼下,無緣無故地重恩加封,絕對不是好事,宋抱朴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仍滯留京中的羌胡部族首領扎昆!
扎昆此來俯首稱臣,並求娶大慶公主爲妻……原本,宋抱朴多方籌謀,想着將小魚兒的婚事提前定下來,並想法子做通裕豐帝的工作,另封公主和親……可是,這恩旨一發,和親一事怕就要板上釘釘了!
正如江夏無法接受一樣,最讓宋抱朴憤怒的是,二皇子宋繼先居然拿着加封的恩旨來他面前賣好!這事關係着唯一的親妹子的一生幸福,宋抱朴怎麼可能感激?他看向宋繼先的目光灼熱,卻不是因爲感動,也不是興奮,只是因爲心痛和恨意。
他最最痛心的是,小魚兒一直待二皇子宋繼先如親兄,有些時候,甚至將其置於自己之上!
就這等兄長,卻爲了自己某些不可告人的謀劃,輕易地將小魚兒送出去做了人情,而根本沒有考慮小魚兒會不會幸福,能不能受得了塞外的酷寒和風沙!
宋抱朴原本端着酒,準備飲的,聽了這番話,毫不遲疑地將酒杯放回桌上,冷冷道:“殿下好意,小人兄妹福薄,怕是無能承受。”
宋繼先面對宋抱朴的冷臉卻沒有半點兒意外,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宋抱朴會有如此反應一般。
他端起宋抱朴的酒杯,回頭示意一下,桌上衆人面面相覷着,不知如何動作。還是徐襄率先起身,淡淡道:“我們去門外稍候吧!”
幾個人退出來,徐襄引着幾個人去了休息室,將那邊的雅室完全留給宋氏兄弟二人。
一進門,就見江夏帶着三個小的,圍着矮几坐在暖榻之上,矮几上,之前的黃銅暖鍋子仍舊翻騰着熱氣,另有好幾盤特色小海鮮,將矮几擺的滿滿登登,香氣襲人。
顧青蘭眼睛一亮,指着江夏姐弟道:“就說你們姐弟去了哪裡,原來躲在這邊吃美食!趕緊,趕緊,給我添一副碗筷來!”
江夏失笑着,招呼小夥計送了幾套餐具酒具上來,招呼着衆人落座。
到了這邊,都是熟不拘禮之人,也不計較座次,隨意圍坐了,接了碗筷挑着各自中意的美食吃起來。
衆人有志一同地沒有說話,彷彿將心中壓抑化作食慾,大口咀嚼吞嚥,就能舒散心胸,暢達胸懷一般!
這邊吃的不亦樂乎,另一間雅室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宋抱朴和宋繼先已經離了桌,前後來到窗前。窗戶被推開來,寒風呼嘯着灌進來,宋抱朴立在窗前,迎着寒風,看着寒風中裹挾飛舞的雪花,淡淡道:“有什麼話,殿下可以說了!”
宋繼先嘆了口氣,溫和道:“你看重福寧,我又何嘗不看重福寧?你說說,自小我待福寧是不是比待你還好兩分?……若是可以,我也不想看着福寧去北地受苦,可是,福寧自己願意,她喜歡上了那個羌胡的小子,就在昨日……昨日……”
宋抱朴猛地轉回頭來,瞪着宋繼先問道:“昨日怎樣?”
“昨日,福寧與那羌胡小子邀約同行,撇開了所有的隨從丫頭,只有他們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直到掌燈時分……唉!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匆匆趕去了國子監,可是終究晚了一步,他們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