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呢,就聽那邊越哥兒起了個高音,大聲朗讀……哦,不,表演了一段,江夏連忙示意了宋抱朴一下,轉眼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地觀看起越哥兒的表演來。
越哥兒一段表演完畢,江夏第一個帶頭鼓掌。越哥兒拉着齊哥兒、囡囡,還有幾個友情助演一起致謝,江夏笑着迎上去,抱着三個小的,挨個親了親,鼓勵一番。
站在助演第一位的趙赫笑嘻嘻地看着江夏,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道:“多謝江公子鼓勵!”
說着,也學着越哥兒齊哥兒一樣,伸出手想要擁抱,江夏卻很自如地將一杯酒遞到趙赫手中,然後,一位助演遞了一杯酒,連同三個小演員也一人端了一杯花茶,江夏舉杯,祝賀道:“你們表演的真的太棒了。祝你們表演成功!”
三個小演員激動地臉頰緋紅,幾個助演也笑容滿面,共飲了一杯酒。
江夏打發三個小的去吃東西,她則專程向幾位助演舉杯道謝。
又是一杯酒喝完,雅室的門打開來,兩個小夥計擡了一隻大銅鍋子進來。鍋底放了沒有煙氣的銀絲炭,上面的鍋子裡又加了一層蒸屜,熱氣蒸騰着,有一股奇異的香氣,隨着熱氣四散開來。
江夏招呼着衆人重新入座,各人眼前原來的餐具已經換了乾淨的,殘渣皮殼都清理乾淨了。
顧青蘭看着熱氣蒸騰的鍋子,笑嘻嘻地自告奮勇道:“江賢弟這是弄了什麼新菜啊,聞着味兒就讓人垂涎三尺了!這開蓋子的活兒就交給我吧?”
江夏笑笑,正要說話,雅室門又從外頭推開,有人笑聲朗朗道:“你們幾個人太不夠意思,聚到一處吃好吃的,也不知會我一聲啊!”
衆人訝然着,回頭看過去,卻見二皇子宋繼先一身寶藍色人物故事緙絲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玉帶,丰神俊秀,風度翩然地緩步走了進來。
他一來,衆人都得起身相迎。
江夏沒有往前湊,只連忙吩咐人在上首加了座位和餐具酒具,又去門口吩咐了小夥計,讓其下樓重新添幾個精緻的菜餚來。
小夥計連聲答應着,飛跑下樓傳話去了。
江夏回身往屋裡走,一邊思忖着可有什麼遺漏,又盤算着宋繼先突然過來的緣由……難道僅僅是因爲不放心她,特特地來搞一次突然襲擊,好顯示一下,她的一行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是這般,她還真是不想救了!不管他是皇子還是皇帝,生了死了,似乎與她都沒多大關係!
心裡琢磨着事兒,江夏按照印象中的路線往屋裡走,卻不想一頭撞到了一個人身上。她並沒有撞疼,因爲不等她撞上去,就被人用手扶住了,然後,輕笑的聲音道:“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江夏羞窘着脹紅了臉,擡眼狠狠地瞪了徐襄一眼,質問道:“怎麼這麼晚纔來?該來的不該來的,來了一屋子,就差你一個!”
徐襄突然低頭湊到江夏面前,微微一笑道:“我錯了,請求給一個改正自新的機會?”
江夏橫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
隨即又回頭道:“你是跟二皇子一道來的?”
徐襄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正了正神色點頭道:“是。朝廷準備設立泰寧衛和睢寧衛,一個位於應昌和榆木川以北;一個位于歸化城北;皇上召集吏部、兵部、戶部和軍機上幾位老大人商議此事,留了晚飯。二皇子也列席參與商議,並一起用了飯。等我趕出宮門,二皇子就在那裡……”
說着,對江夏攤了攤手,露出一臉的無奈來。
江夏聽了這番話,也不再追究。二皇子的身份在那裡,若是一定要隨行,徐襄還能拒絕不成?
“也還罷了!”江夏微微皺了皺眉頭,又舒展開來,正要招呼徐襄進屋,就聽徐襄又低聲道:“此次和親一事,二皇子多有促成之意,而且,二皇子的意思是,泰寧衛和睢寧衛以北,再建一座邕寧衛所,並建公主府,給和親的公主居住。同時還建議朝廷敕封扎昆爲駙馬都尉,駐守邕寧衛。”
江夏愕然,看着徐襄道:“二皇子推薦的公主是誰?不是小魚兒吧?”
徐襄卻只是看着她,轉而道:“皇上子嗣不豐,只有兩位公主,年長的會寧公主如今二十一歲,已於四年前招了駙馬;二公主泰寧公主今年十九歲,前年冬日也招了駙馬!”
江夏臉色一片蒼白,下意識地倒退了兩步,身體碰到牆壁,這才依靠着牆壁站住。
她下意識地反駁道:“這件事,王貴妃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必不捨得小魚兒嫁去關外受苦!王貴妃與小魚兒情深義厚,小魚兒基本將她當作孃親孝敬呢……”
可她的話如此無力,沒有說完,她自己就說不下去了。
面對着九五之尊的那把椅子,父不父子不子,骨肉至親尚且如此,又遑論堂兄妹,瓜蔓兒姨表親?
“這件事,世子尚且不知……”徐襄低聲道。
江夏垂着眼,吸了兩口氣,輕輕點頭道:“我知道怎麼做。”
徐襄扶住她,往旁邊帶了兩步,低聲道:“你此時能夠帶着小越小齊離京,是極好的,離京之後,暫時不用考量京中諸事,在外邊索性多玩些時日……”
“我要採藥給二皇子配藥!”江夏說出這句話,忍不住又一陣黯然,“還是小魚兒懇請我替二皇子診病的。”
徐襄也默然片刻,他知道,江夏其實明白其中關竅利害,只是感情上暫時難以接受……這個除了她自己慢慢消化接收,別人也沒有法子幫她。
默然片刻,江夏吐出一口氣來,重新鎮定了,低聲道:“進去吧!”
徐襄關切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好了許多,這才點點頭,率先推門而入。
江夏轉眼看着小夥計端了菜上來,她伸手接了過來,揮手打發了小夥計,自己拖着菜盤子進了門,門推開的剎那,她臉上的異樣已經不見,只有一臉淡而溫暖的微笑緩緩展開。
“江賢弟,怎地孤一來,你就不見人了?”坐在上首的二皇子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