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萌萌不知在暗門中隨口叼了什麼東西,躲開黑衣人的攻擊後躥到葉璇璣身旁,將叼來的東西扔在了葉璇璣腳邊,發出‘叮’的一聲清脆響聲。
聽到聲音後,葉璇璣與黑衣人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同時朝她腳下看去。
與此同時,黑衣人也快速的朝她掠來。
葉璇璣心中一驚,以爲葉萌萌叼出來扔到她腳邊的是什麼重要東西,趕緊彎腰去撿。
然而,在看清躺在她腳邊的東西時,葉璇璣去撿的手卻僵住了。
這是……
瞧着腳邊那枚眼熟無比的金簪,葉璇璣腦中有什麼東西快速的一閃而過,木然的撿起金簪握在了手中。
眼見金簪已經被葉璇璣撿了起來,黑衣人掠過來的身形一頓,隨後身形一轉,竟打算離開。
“站住!”葉璇璣握緊手中的金簪,眼睛犀利的盯着黑衣人,一步一步緩緩朝他走去。
黑衣人身形一滯,聽着葉璇璣靠近的腳步聲,準備提氣縱身如同出現時那般憑空消失……
“你若敢走,我就用這支金簪自盡。”看穿黑衣人的舉動,葉璇璣將金簪抵在自己白嫩的脖頸上,冷冷出聲威脅。
她想,她已經知道她眼前的黑衣人是誰了。
聽到葉璇璣的話,黑衣人大驚,慌忙轉過頭,緊張不已的盯着葉璇璣抵在脖子上的金簪,生怕她一失手就將她那吹彈可破的脖子戳出一個洞來。
見黑衣人的反應與她預料中一致,葉璇璣冷冷一笑,走到黑衣人面前,伸手扯下了他蒙在臉上的黑巾。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了葉璇璣眼中。
林墨!
蒙在臉上的黑巾被扯下的那一刻,林墨知道,有些事情,再也隱瞞不住了。
看着林墨那張與往日一般無二的,不苟言笑的面癱臉,葉璇璣冷笑一聲,一把推開林墨,朝牆上被打開的暗門走去。
暗門中沒有她想象中的貴重物品或是機密文件,有的只是幾套男子的白袍。
而這幾套白袍,葉璇璣都見過,在秦意的身上。
——
皇宮,御書房。
容域正在批閱奏摺,忽然,御書房的門被人大力推開,發出‘嘭’的一聲。
聽到聲音,容域不悅的擡頭,面色沉凝正準備出口訓斥莽撞的宮人時,卻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璇璣?”容域訝然起身,下一刻墨眉微皺。
任他睿智無雙,也想不明白,此時應該在辰王府中的葉璇璣,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且,他敏銳的察覺到,葉璇璣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
“太子,太子妃她……”負責守門的太監跑進來,忐忑不安的向容域解釋。
然,不等他說完,容域便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先出去。
太監會意,趕緊退了出去,並很有眼力見的關好了御書房的門。
“怎麼了?一個人在辰王府睡不着嗎?”容域越過書案,像往常一樣伸出雙臂去擁葉璇璣。
然而,葉璇璣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撲入容域懷中,而是側身一躲,避開了容域向她伸來的雙臂。
見此,容域的雙臂一僵,凝眉道:“怎麼了?”
如若到此時他還沒有發現葉璇璣不對勁,那他就白和葉璇璣朝夕相處,同牀共枕這麼多日子了。
“容域,太子……”葉璇璣眸光冰冷的看着容域,忽然話鋒一轉,冷嗤道:“或者說,我應該叫你秦意,秦宮主。”
說完,葉璇璣定定的看着容域,想要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從西楚的太子,變成另外一個人的。
一個性格,長相,聲音都與她所認識的容域完全不同的人。
‘或者說我應該叫秦意,秦宮主……’,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狠狠的劈進容域腦中,轟然炸開。
緊接着,容域趕緊出聲道:“璇璣,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現在很冷靜,你倒是告訴我,你到底是西楚太子容域,還是神醫宮主秦意?”葉璇璣冷冷的打斷容域的話,燦若星辰的雙眸此時寒光點點,逼視着容域。
容域張了張脣,被葉璇璣質問的啞口無言。
好半晌後,容域才薄脣輕啓艱難開口道:“我是容域,也是秦意。”
沒錯,他不僅僅只是西楚的太子容域,他還是名動天下四國的玄冥宮宮主——秦意。
只是,容域不明白,葉璇璣是怎麼發現的?
明明一直以來,他都隱藏的極好,從未露出過一絲破綻。
許是瞧出容域的疑惑,葉璇璣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金簪呈到容域眼前,聲音漠然冷凝道:“是不是我自己不發現,你就打算騙我一輩子?”
她手中的金簪,是葉萌萌從辰王府書房的暗門中叼出來的,也是她當初給秦意的——信物。
葉璇璣想起她與秦意在西楚邊境的偶遇,想起秦意‘好心’的護送她到西月城,想起她墜落懸崖時幸運的被秦意所救,想起西月城郊憑空出現幫她控馬的秦意,想起她自以爲是的帶‘容域’去玄冥宮找秦意幫忙,想起……
過往與秦意每次相處相見的畫面一幕幕在葉璇璣腦海中閃過,最後定格在玄冥宮她不想回憶的,她覺得對不起容域的那一天。
她被秦意扔在山中的那一天。
那一天秦意說要帶她去看最美的風景,然後她被秦意輕薄,強吻……
那一直是她不願意回憶,覺得對不起容域的一天。
可是,到如今她卻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容域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什麼輕薄,什麼強吻……都是容域試探她的把戲。
呵……她忽然覺得,眼前的容域讓她覺得噁心。
原來,他們之間,從開始到現在,秦意的每一次出現都不是偶然和巧合,而是他精心安排好的必然。
葉璇璣想起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與秦意相處的一幕幕畫面,想起那些她與秦意說過的每一句話……她徒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呵……原來她在秦意眼中,只是個笑話。
她一直配合着容域,按照他的劇本,扮演着一個跳樑小醜。
她是怎麼發現容域和秦意是同一個人的呢?
在辰王府書房中看到金簪的那一刻,她腦中有東西閃過;在看到林墨的那一刻,她心中微有懷疑;在看到暗門中那些衣服的那一刻……她確定了,容域就是秦意!
而後,她猛然驚覺,這一年多來,秦意與容域,從不曾同時出現過。
這麼大的破綻,她竟然現在才發現!
她自以爲精明過人,卻被容域用兩種不同的身份,騙的團團轉!
最可笑的是,她還自作聰明的做過那麼多蠢事。
直到前幾天秦意救醒皇帝時她還在奇怪,爲什麼傳聞中從不輕易出手救人的秦意,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救人,且不要任何回報。
很多她以前想不通的事情,此時都解釋的通了。
原來,秦意就是容域!
容域墨眸幽深暗沉的看着渾身散發着攝人冷意的葉璇璣,薄脣輕啓道:“璇璣,我有我的苦衷。”
“呵……苦衷?”葉璇璣嘲諷一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在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至少,不要在這個騙子面前哭!
眼見葉璇璣一幅明顯不信的模樣,容域慌了,一把拉住她急聲道:“璇璣,你相信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是沒有不能說的苦衷,他又何必費心費力的去騙她,騙所有人。
“好啊,你倒是告訴我,是什麼樣的苦衷,能讓你眼睜睜的看着楚言的腿殘廢而不出手救治?”
就算她可以原諒容域騙她,愚弄她等等所有的一切,但她絕不能原諒,容域爲了隱瞞自己秦意的身份,眼睜睜的看着楚言雙腿殘廢一事。
要知道,那可是他從小一起長大,與他一起並肩殺敵,在他裝傻充愣的七年裡一直默默守護他的好友。
要知道,楚言的腿,是爲了救她才殘廢的!
葉璇璣不能原諒容域,也不能原諒自己。
楚言……
容域高大挺拔的身軀一震,低頭苦笑道:“璇璣,楚言的腿,我不是不救,而是當時邊疆真的沒有能治好楚言雙腿的藥材。”
聞言,葉璇璣冷哼一聲,涼涼的道:“是嗎,那後來呢,現在呢?有了嗎?”
他是神醫,名動天下四國的神醫,他隨便拿出一盒藥膏就能治好她的斷腕,他採幾種草藥就能解數十萬將士的毒,他施幾根針就能救醒他的父皇……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會治不好楚言的腿?
是以,葉璇璣根本就不相信,容域會治不好楚言的腿。
她堅定的認爲,這不過是容域爲了隱瞞身份的藉口罷了。
“現在……也沒有,璇璣,整個西楚,甚至整個天下四國,都沒有能治好楚言雙腿的藥材。”容域緊緊的凝視着葉璇璣,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然,葉璇璣卻連半個字都不相信。
狠狠一把揮開容域抓住她的手,葉璇璣脣邊泛起一抹冷笑:“你以爲,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容域,我葉璇璣再蠢,同樣的蠢,也決不會再犯第二次!”說完,葉璇璣不再理會想要解釋的容域,轉身朝御書房的門口走去。
背影決絕堅定,任由容域怎麼呼喚都不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