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不,太子妃,我求求你,你讓我見一見阿域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一見到葉璇璣,蘇扶影便不顧身份與尊嚴,拋開往日的清冷與高貴,低聲下氣的給葉璇璣磕着頭。
見此,葉璇璣心中的悲憫更甚,輕嘆一聲道:“我沒有騙你,阿域他當真不在王府,他在……皇宮。”
說這話時,葉璇璣眸光遙看着皇宮的方向,心緒複雜難辨。
聽到葉璇璣的話,蘇扶影明顯不信,認爲葉璇璣是不想讓她見容域所以騙她,瘋狂的搖着頭道:“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回辰王府。你騙我,阿域他一定在辰王府內,他一定在辰王府內!”
說着,蘇扶影竟然猛的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想要往辰王府裡闖。
葉璇璣正看着皇宮的方向出神,冷不防被蘇扶影一撞,差點身形不穩摔倒,幸好阿桃在一旁扶住了她。
管家被蘇扶影的舉動驚到,趕緊關切的詢問:“太子妃,您沒事吧?”
“我沒事。”葉璇璣搖了搖頭,站穩後擡眸朝往辰王府中硬闖的蘇扶影看去。
管家一拍大腿,似是才反應過來急聲道:“快,快攔住她!”
聽到管家的驚呼,王府門前的侍衛趕緊上前,準備攔住蘇扶影。
然,葉璇璣卻突然開口道:“不用了,讓她進去找吧,不讓她死心,她不會走的。”
若是以前,她或許會阻止蘇扶影,與她脣槍舌戰一番,但今日,她確實沒那個心情,也覺得沒那個必要。
……
蘇扶影拖着殘破的身體,將辰王府的每一處角落都找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容域。
如葉璇璣所說,容域根本不在府中。
“太子妃,我求求你,讓我見一見阿域好不好,求求你,讓我見一見阿域。”毫無預兆的,遍尋不見容域的蘇扶影,再次跪了下來,抱着葉璇璣的腳苦苦哀求。
如今,她想要見容域,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葉璇璣身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蘇扶影死死的抱着葉璇璣的腳不肯放手。
葉璇璣哀嘆一聲,低頭看着蘇扶影在炎炎烈日下蒼白如紙的面容,由心勸道:“何必呢,阿域他若想見你,自然會去找你,他若不見想你,就算你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擡頭看你一眼,你又何必苦苦折磨自己呢。”
葉璇璣明白,容域不會再見蘇扶影,他對蘇扶影的側隱之心不是因爲還心存情意而捨不得,僅僅只是單純的念着以往的那點可憐情分罷了。
然而,她卻覺得,容域的這點側隱之心,反而將蘇扶影傷的更深。
倘若容域沒有這點所謂的側隱之心,直接將蘇扶影與她父親一起處死,蘇扶影便不會有今日這般絕望與難過。
正是因爲容域的側隱之心,蘇扶影本就已死的心纔會重新對容域抱有一絲期待,認爲容域還在意她,認爲她還可以回到容域身邊。
可是傻姑娘,你與容域之間隔着那麼多的舊恨與新仇,你們又怎麼可能再走到一起。
莫說容域對蘇扶影早已無二心,即便他對蘇扶影還尚存情意,在他處死蘇丞相的那一刻,在他下令抄了丞相府的那一刻,他與蘇扶影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太子妃,我知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對,我向你認錯,我向你賠罪,求求你,讓我見一見容域好不好……”蘇扶影聲音中已然帶上了哭腔,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寧願放低姿態讓自己卑微到塵埃裡去求自己的情敵,也想要見容域一面。
容域,容域……若說她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那就只有容域一個了。
若時間能重新倒回八年前,她一定不會再離開容域……那樣,現在站在容域身旁,尊貴無雙的太子妃就是她了。
那樣,她的父親也不會被處死,丞相府也不會被抄家了。
葉璇璣凝眉,神色複雜的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阿域他真的不想見你,否則,你以爲你在辰王府這般鬧,阿域他會不知道嗎?”
一句話讓蘇扶影如夢初醒,死死抱住葉璇璣腿的手徒然鬆了下來。
是啊,以容域對葉璇璣的在意程度,一定會派人暗中保護葉璇璣,時時盯着葉璇璣的一舉一動,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來辰王府的事?
阿域他……果真是不想見她了。
他留着她苟延殘喘,不過是可憐她施捨她罷了。
又或者,他想要報復她,讓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活着,活着看他與葉璇璣如何並肩,如何恩愛。
然,不管是那一種,都不是她想要的。
呵……蘇扶影無限自嘲的苦笑,整個人頹然跪坐在地上,像一尊突然間被抽空了靈魂的泥塑。
抿了抿脣,葉璇璣悶聲勸道:“既然你活了下來,就好好的活着,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因爲,沒有人會心疼。
看到蘇扶影這般模樣,葉璇璣心中沒有半點完敗情敵的舒爽,反而有些沉悶的煩躁。
同爲女子,在這一刻,她對蘇扶影除了同情,就是悲憫。
她不敢想,倘若她與蘇扶影身份對換,她會不會也與蘇扶影一樣……爲了愛,可以讓自己卑微到如此程度?
搖了搖頭,甩掉腦中可怕至極的想法,葉璇璣對一旁的管家吩咐道:“送側王妃回去。”
“是。”管家應了一聲,揮手招了兩名侍衛上前架起蘇扶影。
蘇扶影沒有掙扎,甚至都沒有吭一聲,任由辰王府的侍衛架着她離開了辰王府。
看着蘇扶影離開的瑟索身影,葉璇璣腦中浮出一句話:自古紅顏多薄倖,自古帝王皆薄情。
癡情專一的人,也最是無情。
——
皇宮,御書房。
容域手中拿着一本奏摺,聽到暗衛的稟報後抿了抿脣,頭也不擡道:“保護好太子妃,若她再去找太子妃,不要讓太子妃再見到她。”
他對蘇扶影,早已沒有任何情義,他對她,也已經仁至義盡了。
否則,僅憑她害葉璇璣小產這件事,他就會要了她的命!
“是。”暗衛應了一聲,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偌大的御書房中。
容域放下手中的奏摺,不知爲何,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安,讓他整個人煩躁不已。
想到登帝大禮後的封后大典,容域出聲喚道:“來人。”
“太子有何吩咐?”時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在門外的太監,一聽到傳喚,立即便出現在了容域面前。
抿了抿脣,容域沉聲吩咐道:“去御衣坊看看,封后大典上要用的皇后正裝趕製的如何了。”
太監愣了一下,隨即趕緊應道:“是,太子。”
太監之所以會愣一下,是因爲容域的登帝大禮在葉璇璣的封后大典之前。而容域卻是吩咐他去瞧皇后正裝趕製的如何,不是龍袍。
由此可見,他們的太子對太子妃有多重視和在意。
——
是夜,葉璇璣睡不着,便去了辰王府中容域的書房,想要找幾本書看看。
入宮前的這最後幾日,她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也不想做,只想看看書,靜靜心。
因爲容域好些日子沒回辰王府了,書房中沒有點燈,漆黑一片。
葉璇璣讓阿桃幫她掌了燈,然後揮手讓阿桃退下,她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阿桃走後,葉璇璣抱着葉萌萌站在藏書豐富的書架前,纖細白皙的手指略過一本本各種類型的書,最後挑選了兩本合心意的書後,走到窗邊的軟榻上倚靠了下來。
一邊吹着微涼的夜風,一邊翻看着手中的書。
原本被葉璇璣抱在懷中的葉萌萌,許是睡醒了,在葉璇璣懷中伸了伸四肢,然後縱身一躍跳到了地上。
瞧着書房中一排排高大整齊的書架,葉萌萌玩心大起,身子靈活的穿梭於各個書架之間,甚至還不時躍上房樑,展示它矯健靈活的身姿。
葉璇璣擡頭懶懶掃了葉萌萌一眼,沒去管它,任由它在書房中四處上躥下跳。
反正她們在這裡,也住不長久了。
葉萌萌的速度很快,沒多久整個書房就被它躥了個遍。
葉璇璣翻動着手中的書頁,浮躁了一天的心緒漸漸安定了下來。
突然,寂靜的書房中響起一聲突兀的聲音。
“咯嚓——”葉萌萌不小心碰到了書架後牆面上的機關,一個暗門彈了開來。
葉璇璣擡頭一瞧,先是一愣,隨即輕斥道:“葉萌萌,你闖禍了。”
像容域這種身份特殊的人,在書房中設幾個暗格機關之類的都是很正常的,就如同現代的保險箱一般。
是以,葉璇璣看到彈開的暗門後,只是稍稍怔愣了一下便恢復如常。
無奈的搖搖頭,葉璇璣放下書起身,打算將葉萌萌不小心彈開的暗門合上。
然,在葉璇璣剛剛起身時,一道黑影卻憑空出現在了書房中,並快速的伸手朝暗門探去。
“你是誰!”葉璇璣瞳孔一縮,抽出腰間的長鞭就朝黑衣人揮去。
她以爲,黑衣人是來盜取容域藏在暗門中的機密的。
黑衣人躲開葉璇璣的長鞭,卻並沒有出手還擊,而是探手朝葉萌萌抓去。
“萌萌,小心!”葉璇璣雙眸一凝,快速的揮鞭攔住了黑衣人。
“叮——”一聲脆響在葉璇璣腳邊響起。
葉璇璣與黑衣人對視一眼,同時朝她腳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