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景王府設宴已經過去了十天,這十天裡,西月城的朝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六月初一景王府大宴那天,葉璇璣與容燁的爭執引來了容域與一衆朝臣,最後演變成了朝堂黨派之爭。
後來,容燁與容域之間徹底決裂,兩派朝臣也涇渭分明,各自力挺自己所擇的主,每次見面都會掐的滿面通紅,劍拔弩張。
六月初八,安懷王府設宴,文武百官中只有一半的人蔘加。
六月初九,早朝時容域爆出當今皇后八年前毒害慧雲皇后一事,且人證物證確鑿,讓人無從抵賴。
一開始皇后抵死不認,後來見容域牽扯到了容燁,復又立即改口承認下所有罪責,將容燁摘的乾乾淨淨。
皇帝大怒,當既下令處死皇后,容燁與支持他的朝臣以死諫爲皇后求情。
然皇帝對此事憤怒異常,態度堅決不容更改,皇后於六月初九晚被賜死。
皇后死後,本該舉國太喪,但因爲她生前卻犯下的種種罪行,國喪取消,只有容燁與蘇扶影爲她戴孝。
六月十一,皇后出殯,但皇帝憎恨她八年前毒害慧雲皇后一事,責令她另擇他處而葬,不允許她葬入皇陵。
這對皇后與容燁來說,都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
雖然取消了國喪,但到底是一國之後,出殯時全城戒嚴,臣大的靈柩車攆莊嚴肅穆的從宮門而出,順着西月城的主街緩緩往城門而去。
容燁與蘇扶影全身稿素,跟着靈柩車攆一步一步的往城外走去。蘇扶影因爲體弱,走了這麼長的路,縱然有婢女扶着,她也累的面色慘白,額頭隱隱見汗。
西月城最高的樓頂上,容域摟着葉璇璣立於其上,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幕,妖孽絕世的面容上清冷一片。
葉璇璣站在容域身旁,靜靜的陪着他,不發一語。
她知道,此時的容域不需要繁雜的話語,只需要安靜的陪在他身邊就好。
目送着靈柩車攆出了城,容域側眸看着葉璇璣道:“我們去看看母后。”
“好。”葉璇璣點頭輕輕應了一聲,被容域摟着落地,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直接出城往皇陵而去。
到達皇陵時已是一個時辰後,天氣陰沉沉的,讓人莫名覺得有些氣悶,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慧雲皇后的墓在皇陵的主墓室,是打算在皇帝百年之後與她一直合寢的。
入了墓室後,葉璇璣頓覺一股陰涼之氣撲面而來,一擡頭,便見到了矗立着的一塊白玉石碑,上書‘慧雲皇后’四個大字。
葉璇璣明白,容域的生母就葬在這塊白玉石碑之下。
到了墓前,容域拉着葉璇璣一同跪下,將所有的祭拜程序嚴格的做了一遍。
“母后,兒臣已經爲您報了仇,您看到了嗎?”容域將一杯酒緩緩倒在墓前,面色沉凝的看着玉碑,墨眸中的情緒複雜難懂。
察覺到容域隱藏着的並不明顯的悲傷,葉璇璣握住容域的手,輕聲道:“阿域,母后她一定看到了。”
“嗯。”容域淡淡點了點頭,凝神着玉碑久久不語。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兩人才從墓地中出來,然後坐上馬車回了西月城。
……
六月十二,容燁處理完皇后的後事,將支持他的一衆大臣聚集到景王府,商議與容域抗衡爭奪太子之位。
如今皇后已死,他在宮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支撐和倚仗。且上次容域在大殿上牽扯出了他,雖被皇后一力承擔將他暫時撇清,但現在他母后已死,那容域接下來要對付的人,就是他了。
是以,他必須先下手爲強,在容域對付他前奪得太子之位。
大廳中一衆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商議的十分激烈
“王爺,剛纔諸位大人所說臣都沒有意見,但臣以爲,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應該做好兩手準備最爲保險。”
容燁聞言,擰眉道:“你的意思是……”
“臣以爲,應當調集所有能夠調動的軍隊,暗中潛伏在西月城外,萬一奪位失敗,就直接逼宮!”
聞言,大廳中的一衆大臣同時一驚,被這大逆不道的話嚇的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提議逼宮的大臣又接着道:“試想一下,一但與辰王較量奪位失敗,那辰王一派斷然容不下我等,一定想盡辦法將我等斬盡殺絕,到那時,我們可就成了喪家之犬,無處容身了。”
“對,杜大人說的沒錯,與其等着辰王將我們斬盡殺絕,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奪位失敗便直接揮軍逼宮。”
“倘若我們逼宮成功,將辰王以及辰王一派斬草除根後,我們可以說辰王意圖謀反,而我們只是帶兵護駕,清君側。”
自古成者王敗者寇,不管是名流千古還是唾棄百年,總要先有命活着,纔能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好!”一衆大臣經過反覆思量,終於下定決心拼死一博。
聽着衆人贊同的呼聲,容燁深思熟慮之後,緩緩的點了點頭,“好……”
“王爺,王爺,不好了,出事了……”
一名婢女慌慌張張的跑進大廳,一臉的焦急與驚慌。
見婢女闖入,所有人面色瞬間一變,容燁當既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找死!不知道本王正與各位大臣商議國事嗎,竟然膽敢擅自闖入,活的不耐煩了嗎!”
他們剛剛所說的可都是莫逆誅九族的大逆不道之事,若是被人聽了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是以,容燁看着闖入大廳的婢女,心中起了殺心。
婢女被容燁的震怒嚇了一跳,趕緊跪下磕頭道:“奴婢知罪,請王爺恕罪,可是……奴婢有要事稟報。”
之前因爲太過着急,慌慌張張的闖入,此時婢女反應過來後嚇的渾身瑟瑟發抖,但卻仍然不敢忘記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什麼事!”容燁按耐下殺氣,語氣陰森的駭人。
跪在大廳中的頭磕着地的婢女嚇的絮絮發抖,顫聲道:“回……回王爺,側王妃她……小產了。”
“什麼!”
“什麼!”
容燁與蘇丞相同時驚呼出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容燁起身後大步往大廳外走去,經過婢女身邊時一腳將她踹倒在地。
蘇丞相猶豫了片刻,擡步跟了上去。
容燁與蘇丞相走後,大廳中的一衆大臣面面相覷,心中更加堅定了逼宮的想法。
沒了孩子,容燁爭奪太子之位的籌碼又小了一些,除了逼宮以處,他已經沒有足夠的籌碼與容域抗衡了。
容燁趕到蘇扶影的小院時,孩子已經流下來了,穩婆與婢女正在爲蘇扶影清宮。
看着那一盆盆端出的血水,容燁面色陰沉的十分難看,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沉默了半晌,稍稍平復了心中的怒氣之後,容燁問候在一旁的大夫道:“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蘇扶影爲何會突然流產?
難道,是景王潛進了奸細,在蘇扶影的飲食等物中做了手腳?
聽到問話,大夫行了一禮趕緊回道:“回王爺,許是昨日皇后娘娘出殯時,側王妃太過勞累導致體虛過度,所以……小產了。”
上次驚嚇過度後蘇扶影本就還未恢復,前日在皇宮爲皇后戴孝守靈,昨日又隨着靈柩車攆走了許久的路,流產並不意外。
見容燁只問孩子,一旁的蘇丞相慌了,急聲道:“那側王妃呢,側王妃可還好?”
他就只有蘇扶影一個獨女,畢生所做的一切,包括爲容燁籌謀奪位,甚至逼宮,也不過都是爲了他這個女兒而已。
倘若蘇扶影有什麼不測,那他……
“回丞相,側王妃沒有生命危險,但她往後怕是……終身再難有孕。”大夫說完,沉重的低下了頭。
他沒有說完的是,側王妃此次小產大傷元氣,不僅終身再難有孕,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從前,日後怕是會體虛多病,難以活過三十歲。
慣會察言觀色的大夫知道容燁在意的只是孩子,所以他便識趣的沒有多言。
反正,他只要現在保住側王妃的性命就足夠了。
“什麼!”聽到大夫說蘇扶影終生再難有孕,蘇丞相大受刺激,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見此,容燁狠狠的瞪了大夫一眼,冷聲道:“還不快將蘇丞相擡進屋子!”
如今正是他奪位的關鍵時候,決不能讓蘇丞相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麼意外!
——
辰王府,容域的書房中,一衆大臣正聚在一起議事。
突然,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跑進來,跪下道:“王爺,剛剛收到消息,景王側妃小產了,蘇丞相受到刺激後倒下了。”
“太好了!”一聽完下人的稟報,便有大臣忍不住出聲叫好。
對他們來說,容燁的壞消息,就是他們的好消息。
“好了,你先下去罷。”容域揮手,示意他知道了。
“是,小人告退。”下人行了一禮,起身快步離去。
待稟報的下人走後,安懷王皺着眉一臉凝重的道:“王爺,有一話,老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容域墨眸微閃,薄脣輕啓道:“岳父有話不妨直說。”
葉璇璣認了安懷王爲義父後,容域便改口喚安懷王爲岳父了。